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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公私一心,兩脈結盟

熊貓書庫    咒禁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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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稻草人嘴里終于重新發出了完整的聲音:

  “收集蛟龍氣是貴人給吳州、閩州兩大州治地方大員的任務。2

  那些大海盜、大海商、大船頭都是直接或間接死在他們手里,他們做事斬草除根不留任何后患。

  直到抓捕靖海王世子和謀算宴夫人,才把任務交到了我們士紳派的手里,蒲壽英又交給了我。”

  好嘛,原來這個任務不是轉包了五手,而是六手。

  州府地方官才是最早的那一群雞賊!

  “我只知道送他們填海眼是為了完成一個名叫九龍吐珠的科儀。

  用最少九條,最多沒有上限的草莽蛟龍,煉成對貴人有大用的寶物。

  要不是中間不小心走了王世子,漏掉了蛟龍氣,我們未必會選擇對宴夫人動手。

  她背景太硬了。

  跟單打獨斗的王爺一系完全不一樣,天妃一脈有一尊大神坐鎮,等閑真沒人敢招惹,實在是沒辦法了。

  貴人下了死命令,在今年二月二龍抬頭之前,必須要完成科儀,錯過了天時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好果子吃。

  士紳派急于拿下月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找到王世子和宴夫人。”

  王澄聽到這話,心情十分復雜。

  “沒后臺的全家都被打死了,有后臺的都被接走了。

  這話聽著實在是耳熟啊。”2

吳承恩:這我熟啊  又看了一眼阿綃這位宴夫人的廟祝,有些心虛。

  王澄換位思考,要是這位天妃一脈的地祇知道自己身份,恐怕殺人的心都有了吧?

  宴夫人:我成備胎了???

  但阿綃這位宴夫人的廟祝聽到謝和的話,并沒有遷怒某位逃走的王世子,只是輕嘆了一口氣:

  “這世道沒有受害者有罪的道理,只要有這些壞人在,我...我家宴夫人就早晚都有可能成為他們的目標。7

  按照謝和的說法,只要能撐過二月二不被找到,至少就還有一年緩沖,那時局面必定大為不同。

  現在只剩下大半個月時間,小心一點未必會被找到。”

  最后一個問題,那次南珠大采中他們從南海珠池里撈到了什么,同樣只有負責居中協調的蒲壽英才清楚。2

  謝和只知道,最珍貴的寶物和大部分南珠肯定沒有落到紹治皇帝的手里。

  言語間對那位社稷主都有些輕蔑:

  “按照定例,老爺們自己留兩百萬,能給皇帝分一百萬。4

  就這,皇帝還得樂呵呵地謝謝他們呢!”1

  王澄默然,不得不承認:治國就是治吏。

  很多時候最高統治者社稷主和底層百姓的利益其實一致。

  千方百計聯手阻止位于中間層的統治階級,也就是他們自己口中的“民”,把這個國家蛀空,延緩三百年王朝周期律的降臨。9

  即使沒能從謝和口中得到確切消息,但有不少側面情報做參考,王澄也基本可以斷定他們從南海里撈出來的東西大概率就有龍胤的傳承。

  已經開始思考,怎么才能靠手上現有的情報對那位龍胤施加反制。

  阿綃則繼續詢問謝和:

  “你還有什么話要說的嗎?”

  稻草人繼續發聲:

  “蒲壽英說過,科儀九龍吐珠一旦完成,就會被貴人強行抽干東海海眼中那些王爺、千歲積攢下來的蛟龍氣。

  配合那個五峰旗里的內鬼,我們可以兵不血刃拿下大半個東海,獨占龐大的海貿利益。

  貴人吃肉,我們喝湯,大家一起雞犬升天。”

  聞言,張武這個靖海王的腦殘粉急忙問出了一個王澄也同樣關心的問題:

  “被填海眼的很多大海盜壞事做絕,我們也不關心他們的死活。

  但沒有被填海眼的靖王爺和世子會怎么樣?他們身上也有蛟龍氣啊。”

  謝和卡頓了一下才道:

  “送王船填海眼終究完成了一半,他們會怎么樣我不知道,但想必不可能獨善其身,不會有好下場的!”

  王澄好一會兒才消化完了所有情報,深深皺眉。

  從南珠大采為起點,到東海草莽接連橫死,再到采水王家覆滅,最后到二月二的九龍吐珠,全都被連到了一起。

  那位韓家宗室的龍胤和士紳派的陰謀一環扣一環。

  月港、海貿、財富、地盤...都只是末節和表象,只有能蛻變命數的神道科儀才是唯一的那一條主線!1

  二月二龍抬頭不只是宴夫人的死亡倒計時,很可能也是他們老王家的喪鐘,兩者之間的生死已經密不可分。3

  王澄接下來的目標也已經十分明確。1

  在二月二龍之前,保住月港和宴夫人就是保住了自己和老父親,徹底翻過這一篇。

  要是能反過來陰蒲壽英和那個一直躲在幕后的貴人一把,就算是超出預期。

  要是再能趁著內鬼挑動五峰旗入寇沿海的時候,去接收...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他暫時還不敢想那么長遠。

  回頭看向阿綃,只見她用力咬緊粉紅薄唇,清冷的異色雙眸中倒影著一片寒光。

  顯然,即使那個貴人勢力龐大,這位千辛萬苦才從當年南珠大采中活下來的采珠女也絕不認命,沒有任何丟下自家宴夫人逃跑的打算。1

  反而要抗爭到底。

  王澄不由暗自點頭:

  “這位廟祝當得可以。跟我一樣,都有一片公心和主人翁精神。1

  天生就屬于公私一心的...那什么會。”2

  心中一動,正好這次準備去疍民族群中募兵,為什么不拉阿綃一起入伙?2

  無論如何這也是一位實力不俗的正式職官。

  風帆戰艦上的人員配置還是太過簡陋,不僅缺普通船員,還缺高層戰力,需要廣邀各大行當的職官加盟才行。

  神道職官跟給朝廷當官的差不多,分管哪個部門就只有哪個部門的權力。

  一個個都是專才,總會遇到不擅長處置的情況,協同作戰才是王道。

  白水郎、牽星官、郎中、丹鼎道士、鏢船師、海撈子、采珠女、憋寶人、耍猴兒...等等都得有。

  現在還不是很熟,冒昧邀請不合適,先趁著這個機會搭上關系,只要能度過危機早晚都有機會。

  于是,起身抱拳:

  “阿綃姐,正式認識一下。

  在下王富貴,月港人士,紹治38年秀才;青衣號風帆戰艦船頭兒;青衣漁幫幫主;山海會直歲堂官沈老之徒;八品箓生,本月即將授箓列班...2

  山海會與天妃一脈休戚與共,絕不會坐視歹人謀害宴夫人。

  我們朝奉郎口重一言,心無二諾,師父他老人家在這里態度也是一樣。

  阿綃姐,你可愿意信我?”

  阿綃從謝和身上收回目光,從這個敵人身上已經能確定“王富貴”跟士紳派早就結下死仇,可以信任。

  外加也相信一位直歲堂官和一大群族人的眼光。

  與王澄真誠的目光對視片刻,站起身來兩手握拳右手放在左手上,置于腹部正中央對他微微一福。

  接受了王澄對自己阿綃姐的稱呼,也鄭重自我介紹:

  “宴夫人廟祝,七品采珠女,你可以叫我...云綃。1

  這次多謝富貴小弟仗義出手,你有心了。”

  啪!啪!啪!

  一大一小兩只手掌拍在一起,連擊三下。1

  明明才是第二次見面,兩個人都不約而同感到一種微妙的默契。

  阿綃真的有了幾分當姐姐的感覺,和跟那些疍民后輩相處時完全不一樣。

  眼看關系一下子拉近到兄弟姐妹的程度,云綃想起來這種時候按照人類的禮節,應該夸一夸這位“小弟”,才會顯得比較禮貌。1

  只是她向來都是獨來獨往,不太習慣這種親熱的氛圍,想了想才滿臉認真地夸獎道:

  “富貴,你之前唱的情歌其實挺好聽的,如果唱的不是...盼郎歸那就更好了。”7

  王澄:...

  謊言不會傷人,真誠才是快刀。

  如果你不會夸人,大可不必為難自己。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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