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蘭貴族奪走了我們的田地，將我們的信仰污蔑為異端！
“我們的兄弟被驅逐，我們的母親在饑荒中哭泣，我們的孩子被販為奴隸！而今天，他們還想以“聯合王國”這樣的謊言作為枷鎖，將愛爾蘭島變為殖民地！
“為了凱爾特的榮光，為了子孫后代的自由，我們將用鮮血來面對英國人的燧發槍，戰斗至最后一息…”
約瑟夫趁麥克拉肯換氣的工夫，揚起托恩的信打斷了他的慷慨陳詞：“我很欣賞愛爾蘭人反抗壓迫的精神。所以，你們是準備發動一場暴亂？”
托恩的信上提到，聯合愛爾蘭人協會已經秘密聯絡了數千自由戰士，準備在合適的時候舉行反抗英國統治的起義。且他有信心在短時間內將抵抗軍的規模擴大到三四萬人。最后，他希望能和偉大的法蘭西一同對付殘暴、邪惡的英國人。
此時波特耶爾已被帶去了其他房間，但麥克拉肯仍是習慣性地四下張望一圈，這才非常認真道：“殿下，這不是什么暴亂，而是自由的革命！”
“好的，革命。”約瑟夫點頭，“那么請告訴我，你們準備用多久擊敗英國軍隊？”
“擊敗英國人？”麥克拉肯愣了一下，旋即高聲道，“半年，甚至幾個月就能將他們趕出愛爾蘭，他們面對的是全體愛爾蘭人的怒火！”
約瑟夫嘆了口氣，直截了當道：“恕我直言，你們并不是英國軍隊的對手。
“你們的士兵缺乏系統訓練，武器裝備嚴重不足，甚至沒多少后勤物資。
“最為致命的是，愛爾蘭是一個島，在英國艦隊的封鎖下，你們連從外界獲取援助都做不到。”
他很清楚，歷史上愛爾蘭人在四年后爆發了起義，5月底宣布脫離英國政府，英軍隨即登島，10月份就殲滅了所有起義軍。而后英國人展開大清洗，處決了數萬名起義者，反而大大增強了對愛爾蘭的統治。
基本上，愛爾蘭起義軍就是群烏合之眾，訓練度極低，指揮官水平又差，別說4萬人，就算再翻一倍也不可能打得過英軍。
而且愛爾蘭民眾也并非如同麥克拉肯所說的那樣眾志成城。起義的核心力量主要還是貴族和資產階級，底層農民的參與度并不算高。
麥克拉肯卻仍是信心十足的樣子，欠身道：
“您說的這些問題的確存在，所以我們謙卑地請求您能提供一些援助。英國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如果愛爾蘭成功獨立，必將成為法國最堅實的盟友，在近距離對英國形成威脅！”
約瑟夫卻是笑著搖了搖頭。
老爹當年傾家蕩產贊助美國人獨立的事情還熱乎著。那時美國人一樣賭咒發誓，要和法國結盟一起對付英國。
但結果呢？美國人為了貿易利益，始終和英國眉來眼去，時不時還要坑法國一把。
而愛爾蘭對英國的經濟依賴更為嚴重，根本別指望他們真能一直與英國為敵。
麥克拉肯有些急了，上前一步道：“殿下，您只需在革命爆發時派一支軍隊登陸愛爾蘭——那些走私船很清楚怎樣避開英國戰隊的搜索——強大的法軍和我們聯手，一定能輕易擊潰英國人！”
約瑟夫仍是搖頭。
歷史上拿破侖就曾派了遠征軍偷偷登陸愛爾蘭，但很快就被英國艦隊切斷了后勤補給。愛爾蘭人又無力提供法軍所需的作戰物資。最終法軍投得比愛爾蘭起義軍還快。
如果法國海軍有硬抗英國海軍為愛爾蘭道輸送補給的實力，那也就不用麻煩愛爾蘭人起義了——直接派陸軍掃平倫敦不是更利索？
麥克拉肯沉默了片刻，冷笑道：“好吧，看來我不該來這一趟，您根本不敢…”
約瑟夫打斷了他的激將：“坦白講，你們根本不知道應該怎樣對付英國人。”
“您想說什么？”
“你知道自己最大的優勢是什么嗎？”
“勇氣、團結和對自由的渴望！”
約瑟夫搖頭：“不，你們最大的優勢是，有英國人的身份。”
“啊？”
“你們可以自由地出入英國城市，在那里投資，在那里發聲，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這算什么優勢？”
“換句話說，你們可以攪亂英國的金融，破壞他們的生產，干擾他們的輿論。”約瑟夫循循善誘，“聯合愛爾蘭人協會有數千人，如果分一半去英國各地活動，對英國的打擊遠比搞一兩次暴亂要大得多。哦，抱歉，是革命。”
麥克拉肯皺眉：“可這有什么用？我們需要的是愛爾蘭獨立。”
“只有英國虛弱到一定程度，你們才有戰勝他們的可能。”約瑟夫道，“當然，你們同時還要增強反抗軍的力量。”
“您是說，為我們提供一些武器？”
約瑟夫呼了口氣：“武器可以給你們，但那不是重點。
“你們需要煽動起更多的愛爾蘭人參與反對英國的運動。”
“全愛爾蘭人都會這么做的！”
“不，愛爾蘭有近400萬人口，而你們現在連百分之一都發動不起來。”
愛爾蘭人漲紅了臉：“總，總有些膽小和愚蠢的人…”
約瑟夫不客氣道：“是你們的策略有問題。你們現在靠什么來號召民眾？”
“自由、平等、權利和仇恨…”
約瑟夫笑了笑：“您跟農民說這個？他們只關心自己能否吃飽，自己的孩子能否活到成年。”
麥克拉肯眨了眨眼睛，顯然沒聽懂。
約瑟夫繼續道：“請告訴托恩先生，讓你們的人去每一個村鎮，告訴人們，只要趕走了英國人，以后就不用繳納各種該死的稅了，他們可以拿這錢去買面包和黃油。
“只要愛爾蘭獲得獨立，你們就可以向英國人征收關稅。從而你們自己的各種產業將在沒有競爭的環境中快速發展，以后產品還能賣給英國人賺錢。
“沒有了英國人的法律限制，你們出售給倫敦的小麥和亞麻就不用限價，會比現在多賣三分之一的錢。
“如果做得好的話，幾年之后，你們的成員甚至能增加到上百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