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黑暗短暫的離去并沒有帶走陰影。
若非宋思佳通過各種途徑聯絡,任一生還不知自己的女兒在短短時間內同樣陷入了昏迷。
與此伴隨昏迷的還有寧缺,也有金史學頭腦發疼帶來的昏昏。
而涉及王子墨等人仿若失了神,在爆炸的彈坑旁念誦不斷,也有任無恙在通訊器中反反復復的誦讀。
短短的一個早上,諸多人似乎都不正常了。
任一生又驚又怒。
荊棘區域的臨時醫院搭建成了,但這些醫療手段似乎并沒帶來什么作用。
他看著青煙四起的四周,心中很清楚這場沒頭沒尾的爭鋒很可能進入了另外一個層次。
查驗過張學舟,任一生又查驗了任安然,再到寧缺,又到無法交流的王子墨等人。
他在任安然通訊器中痛罵了任無恙數句,只聽任無恙聲音依舊,只覺整個人身體在發冷。
“曼倩,你有沒有覺察出什么情況?”任一生急迫詢問道。
“沒有”張曼倩搖頭道:“要不是宋思佳通知,我都不知道安然姐也陷入了這種癥狀!”
“荒呢?”
“荒在此前上了我的身體,他進入了疲憊期,應該什么都沒注意到!”
“完了!”
任一生低念一聲,他看向四周,又看向最后一個半瘋癲的人。
“金先生,您…”
“白斑、黑斑、金斑,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彈坑旁的金史學死死捂著自己的雙眼。
對于金史學這種研究型的人而言,他非常想弄清楚自己眼睛忽然呈現的異常。
但越是研究,金史學發覺自己愈加頭疼。
他雙目發赤,只覺看向張學舟等人時各種光斑閃爍不斷,也不斷消耗著他心神,讓他頭昏腦漲,整個人就像此前從羅武帝陵中一樣虛脫。
張學舟等人陷入昏迷,金史學也沒有離開爆炸的彈坑。
他一臉痛楚撞開了安排前來照看的醫護,站在彈坑前伸開了捂住雙眼的手,張開雙臂仿若欲要飛翔而去。
“為何我看不清楚?”
金史學伸手展開,他只覺張學舟所在的金光中有黑夜和白天交替,而寧缺身上浮現的黑斑中有斑駁的金光,而任安然身上的白光仿若漂浮在天空上的白云,看得見又摸不著。
而在金史學的眼前,他只覺彈坑中積水波光粼粼,像極了他前兩天在東山所見的情況,也似乎與張學舟等人身上的光芒相關。
但東山的金光讓金史學舒服,也祛除了心中籠罩的陰影,而彈坑積水中的金光讓金史學感覺到陰冷,仿若他踏入其中就會粉身碎骨神魂消亡。
他大聲念念,渾渾噩噩的大腦被欲望所驅使,又不斷朝著光芒中窺視。
“白班、黑斑、金斑?眼睛?”
金史學說話顛三倒四,口齒含糊不清,任一生還是聽了數十秒才聽清楚。
他猛地想起張學舟拿著銅龜像設置陷阱前的一些事情。
“眼睛,眼睛…金史學應該是具備了學舟所說的那種眼睛!”
任一生低聲念念。
他迅速取過通訊器呼通了李應博。
“任何源于落安省的人員嚴查!”
“任何來源于長清市、磐安市家族成員直接拘捕,而后進行身體檢測并對相關人員審訊!”
“我需要這片區域身體陷入缺失感知的人員,不管死的活的,不管病重難愈合的還是身體的健康的,這需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核查,也需要最快的速度帶他們到炮擊落點的彈坑這兒!”
任一生再次連連發聲。
諸多事是舊事重提,而他所著重的是第三句,這也最重要的一句。
相較于此前的核查,任一生這一次特別重點核查同樣昏睡的人員。
不管是活著睡覺的,還是壽終正寢死掉的,又或是身體病痛的,只要身體失去知覺的人都需要送到彈坑處。
但凡這其中有某人送到金史學面前,又被對方識別出帶‘斑’,任一生覺得那或許就是導致張學舟等人問題的根源。
“任教授,我們在望南湖的湖畔旅館四一四房間發現了趙長青,!”
任一生掛斷李應博的通訊器,只聽通訊器再度響起,委員鐘鎮真客客氣氣的聲音傳來。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6一9一書一吧一看!
“小任,那趙常青坐在輪椅上,眼睛、鼻子、嘴里全是血,房間里灑落著各種血涂抹的符畫,他尸體應該冷了幾個小時,他是不是昨夜的關鍵人員?”
鐘鎮真還不曾說完,通訊器中響起了鐘讓的聲音。
“他腦袋上還有一個洞,不是彈片打出來陷進去的洞,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他腦袋里頂開形成的洞!”
末了,鐘讓又補了一句,聲音中也有幾分難于沉穩,顯然是對趙常青這種死法有幾分不適。
“你說他腦袋里是不是被種了豆子?”鐘讓問道。
“或許有可能”任一生沉聲道:“你們在望南湖既然查到了趙長青,那就再多查查,看看有沒有什么昏睡不醒的人!”
“這邊被爆炸影響,房子震動的情況很嚴重,因為爆炸陷入昏迷的人有二十多個,當下都在醫…”
“都帶過來,快快快,一定要快!”
核查惠安路的情況還不曾出爐,維持秩序的望南湖區域已經有了大致的結果。
任一生也不待李應博傳遞通知轉達,他迅速提出著自己的要求。
趙常青或許是呼風喚雨的施法者,任一生管不著趙常青是操控被破壞帶來了嚴重的反噬,還是缺乏了利用價值,從而死在了旅館中。
他當下只想清楚這些昏迷的人中是否存在可疑分子。
時間一刻也耽擱不起,他連連催促了鐘讓數聲。
通訊器另一端的鐘讓倒也沒含糊,對鐘讓這些老一代的人來說,別說拖走二十個昏迷的人,哪怕是讓他就地處決這些人,鐘讓的手都會很穩。
“若我有懷疑的線索,我當場直接格殺了這二十多人,你還是太優柔寡斷了!”
仿若對任一生有所不滿,又或許是認為任一生在未來十年到二十年的時間中能管控委員會,行事的方式存在缺陷,鐘讓不免還提醒了一聲。
這讓任一生張了張嘴巴,而后多了一絲沉默。
他曾經覺得鐘讓等人在針對任家時很無情,也是他所不喜的那些群體印象成員,但任一生發現無情也有無情的好處。
如同張學舟炮擊望南湖的果斷,赤色聯盟國確實需要擅長殺伐的人才。
但任一生無法將殺伐認同為委員會頂層主流意識。
“人無完人,或許我所缺乏的,學舟他們能補全吧!”
他心中念念了一聲。
當任一生目光掃過昏迷的張學舟和盤坐不醒的任安然時,他只覺眼中的世界抹上了一層淡淡的血紅色彩,平靜的心緒中暴虐感一下就升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