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肉身,你將成為孤魂!”
“不要認為我們對你的身體僅僅只是開一槍抹一刀這么簡單,我們不可能給你留下修補身體的機會!”
運術角逐的幽暗空間中,隨著任安然的插入,張學舟的拖延計劃被完全破壞。
他和任安然身份被暴露,而寧缺瀕死的咆哮則是帶來了巨大的災害。
張學舟渾渾噩噩了許久才回神過來。
身體破敗乏力的寧缺躺在幽暗中沉沉浮浮,仿若在海浪上飄蕩的浮尸。
遠遠處的任安然和九瓣花形成了對峙。
任安然的體型遠小于九瓣花,但九瓣花受創不輕,難于靠著花瓣守護進行恢復,而任安然身上符文纏繞,時不時有奧妙銘文浮現,身體看上去沒有絲毫受損。
這是運體強與弱的對比,也是受創和完好的對比。
在沒有分辨任安然實力前,又或是自身恢復不到位的情況下,九瓣花并沒有冒然發動打擊。
這導致兩方言語不斷。
看似任安然在急迫下暴露了身份,但在三言兩語后,慌亂的反而是九瓣花。
再優秀再逆天的能力,沒了身體作為載體也是一場空。
人死成空,九瓣花威脅張學舟等人在現實中的安全,也反被任安然言語所控制。
任安然甚至有條不紊敘說著委員會當下所執行的策略。
“不可能,委員會已經進行過核查,也已經既往不咎,李應博委員長一直將事態控制在最小范圍沖突,不可能制造血流成河的情況!”
“此一時彼一時,那時的委員會式微,如今的委員會有聯盟國各省市委員入駐,不僅僅委員會實力在增長,行政指令也少有沖突,哪怕是發生大事件也不會引發任何騷亂!”
“不可能!”
“不信你就等一等,賭一賭你是不是會被發現,肉身又會不會消亡,家族又是否會被誅滅!”
任安然肩胛骨微微動了動,羽翅輕輕扇動保持著身體平衡。
她目光掃過宛如白骨刃的手臂,又看了一眼半死的寧缺和半殘的張學舟。
“我不會等,要么我尋覓機會殺死你們,要么我付出代價離開這兒”九瓣花中聲音低聲道:“只要我能離開西京城活著,你們就絕對好不了!”
“那你試一試”任安然道:“看看我是否有擊殺你的本事,至于你能不能活著離開西京城就是另外一碼事!”
“我會來的,我也會走!”
九瓣花極顯慌亂,也并不忌諱提及自己的計劃。
要么快速殺死眾人,要么付出代價離開,他的選擇簡單又實用。
殺死眾人獲利是最佳的方式,而付出代價離開則是最差情況下的選擇,但為了保證現實中的身體安全,他也不得不如此。
九瓣花緩緩旋轉,又被任安然不斷遮擋,杜絕著九瓣花越界對張學舟的瞬間斬殺。
“去!”
龐大的花形態運體上,一片巨型花瓣伴隨聲音離體,隨后化成花刃飛射而出。
“一次了!”
花刃飛斬而下,足以在瞬間斬斷寧缺和張學舟運體的刃片劃過。
張學舟剛欲扭動半截身體上前,只聽任安然在花刃下的沉穩聲音傳來。
白色骨甲上,層層古老而玄妙的銘文流轉,也抵擋住了花刃的切割,任安然身體一躍,伸出白骨刃手臂指向九瓣花。
“拿出你所有的招數,免得死的時候發現自己沒盡全力!”
“該死,我才不會放棄身體的防護!”
低念的咒罵聲從九瓣花中發出。
任安然此前不曾在寧缺的咆哮中受創,此時又不曾在花刃打擊下受創,這種超出理解的防護力讓九瓣花心悸。
而九瓣花更是不敢盡全力,免得自己空門大露被斬殺要害。
“我不與你纏斗,我知道了你的名字,我只要殺死你的肉身,你這一切能力就會消失了!”
低低的咒罵,也伴隨著九瓣花飛速遠離任安然后怨念一般的誦讀。
“是么?”
任安然低聲,翅膀抖動時極顯輕靈,同樣飛速追擊著九瓣花。
此前是九瓣花追逐著眾人殺,而風水輪流轉后,則是任安然不斷飛縱進行追殺。
“安然哪來不怕打的能力?她的防護力完美無缺,打擊力似乎有極重的缺陷!”
相較于寧缺對龍軀的適應性,任安然身軀較為符合人類形態,幾乎是剛剛顯出身體就進行了較為完美的適配。
除了最開始慌急下救援的呼喊,任安然在后續幾乎沒有任何可以挑剔之處。
張學舟晃動著半截軀體,看著任安然極為迅捷的追殺。
他對任安然極為了解,簡單判斷過后便清楚了任安然的狀態。
如同他另一方世界肉身術大成,平時唬一唬人沒啥問題,但在真正高手交鋒時就是一個挨打的靶子,正常情況下只有逃竄的下場,任安然能憑借這種狀態進行追殺,這已經是極高的戰斗素養。
“別讓他跑了,拿了我們的都要吐出來!”
運戰交鋒非生即死,張學舟沒想到九瓣花還有脫離的能耐。
這讓他大喝一聲,免得九瓣花將他半截運體卷走了。
“他負載著你們的身體,飛速太慢了,根本跑不掉,等我飛縱時蓄力的這招完畢,我便一舉擊破他!”
張學舟的大呼讓任安然心頭一緊,但依舊做了不顯慌亂的回應。
“任安然,你別得意!”
九瓣花中聲音在怨恨中多了幾分亂,破爛的花體中殘骸不斷傾瀉,也有了更快的飛縱與轉向。
他念念不斷,便是被寧缺咆哮擊潰的破爛花瓣都有墜下。
一片紫光漸漸浮現在他軀體上了,也讓九瓣花止住了念誦,反而是痛罵任安然。
“我馬上要去見主上,他必然會取你們性命!”
紫氣騰升中,九瓣花痛恨和復仇的聲音不斷,也有如怨念一般的詛咒。
任安然看著這種對手,雙手做了一個十字交叉的動作,這引得對方聲音迅速一止。
“陷入下風時心態潰敗,也分辨不出真假,黃道仙怎么選了這樣的人進行運術傳承?”
張學舟沒有著急撿自己那半截殘軀,直到九瓣花運體上紫氣升騰不斷消失,他才選擇了靠近。
“重煉這截斷軀只怕是運體要縮水不少了!”
抓著魚龍運體的下半截軀體,張學舟僥幸逃過一劫心中不免也有幾分戚戚感,只覺擅運術者交鋒簡直是一場災難,而不曾徹底落幕的運術角逐便只能看誰在現實中行動速度更快,才能徹底定下局面。
“也不知任教授…”
他剛欲尋思如何在現實中迅速掃滅對方,只見氤氳的紫氣中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浮現。
“一個身體被斬一半,一個身體千瘡百孔,一個弱信仰者,這種對手都…身上套了玄氣重甲,你是玄冥…不好!”
眼睛沒有嘴,但眼睛中傳來了聲音。
張學舟看著那雙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眼睛,只覺心頭一顫,感覺這具運軀潰敗逃亡,真正的黃道仙也再次浮現了。
他當下的狀態很糟糕,短時間內沒法再打運戰,但讓張學舟心中唯一還算舒坦的是黃道仙同樣感覺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