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舟沒有見過羽,他只在荒的口中獲知了羽的只言片語信息。
但幽暗的空間中浮現一尊背有白色羽翼的人形生靈時,張學舟只覺這或許就是羽的形態。
他最先注目到這個意外而來的不速之客。
如同張學舟此前對黑色巨龍的出現保持了冷靜觀測一樣,張學舟對‘羽’的浮現同樣保持了靜觀。
直到對方瘋狂扇動羽翼飛撲向九瓣花,口中呼了一聲‘學舟’,熟悉的聲音入耳,張學舟才發覺真實情況。
“安然怎么可能踏入這場運術紛爭?”
張學舟的腦海中有很大的疑問。
他甚至懷疑是不是有某些地方搞錯了,又或是九瓣花釋放了迷惑神智的能力,在他身體虛弱時產生了影響。
但張學舟的思維沒有跟上身體本能。
在任安然殺向九瓣花時,他身體不由自主浮現,同樣呼了一聲選擇再次插入。
“安然?”
身體再次空翻落下,背部的黑色依舊完美融入了幽暗,但再次插入重擊九瓣花時,張學舟只覺所面對的力量較之此前更強。
看著纏繞身軀而來的觸手花蕊,他迅速急呼了一聲。
這是寧缺的戰斗契機,但這并非張學舟插入的契機。
九瓣花的力量并沒有增強,僅僅只是張學舟受創變弱,所以他感受到了較之此前更強的力量。
他此前與九瓣花爭斗就是拼狠的角逐,才能用弱一籌的實力一擊而退。
若此時再次陷入,張學舟覺得自己很難擺脫九瓣花。
“學舟?”
他晃動著魚龍運體,發聲時微微多了幾分苦澀,又有任安然疑惑的聲音。
很顯然,任安然將寧缺判斷成了張學舟。
寧缺陷入的危機也讓任安然沒有了顧忌,從而在危機時呼出了名字。
“我知道你們是誰了,我終于知道你們是誰了,哈哈哈哈!”
九瓣花中,瘋狂的笑聲不斷。
“哪怕我付出代價退出這場運術角逐,你們被我清楚了真實身份,你們都必然死!”
“吼!”
寧缺化成的黑龍瘋狂咆哮聲浮現。
九瓣花的花房中撕咬聲、狂笑叫罵聲、花瓣緊壓聲、花蕊來回穿刺和拉扯的聲音不斷,等到加入了咆哮聲,無數回響在這方區域震蕩不止。
張學舟三趾龍爪拉扯著四條花蕊,他猛烈拉扯發力,還不曾將這四條花蕊扯斷化成紫氣,他只覺腦袋中仿若要撕裂一般,震蕩到他難于承受的聲音回蕩在整個腦海中。
這與長空落擁有的‘哞嵐’力量極相似,在有限空間內引導聲音的巨大破壞力,處于空間內的人會承受十倍甚至更高創傷的破壞。
他身上陣陣金光不斷墜落,運體如同擠去水分一般飛速縮小。
裂開的聲音傳來,張學舟只覺自己軀殼斷裂時,他身體拉扯的束縛與擠壓感瞬間消失。
與此相伴的也有那股震蕩撕裂的咆哮大幅度消退。
“吼”
“滾遠點叫!”
寧缺咆哮和九瓣花憤怒的聲音映入耳中,張學舟本能意識欲要扭轉身軀陷入幽暗中,但他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行為。
模糊難辨的視野中,他只見九瓣花的花瓣歪歪扭扭裂開,炸出一團又一團紫色的煙霧,六丈長軀體的黑龍身上布滿了人頭大小的窟窿,黑灰色的光芒如流水一般不斷溢出,又有數不清的羽毛像雪花一樣墜落。
“學舟,你要挺住!”
任安然的聲音傳來,張學舟的嘴巴張了張。
他看向自己身軀,只見身軀下半身空空蕩蕩,運軀在不知不覺中被切割掉了半截。
很顯然,寧缺是砧板上待宰的魚,任安然是突然冒出的意外,而張學舟才是九瓣花一直想擊殺的對象,殺招也用在了張學舟身上。
在陷入寧缺咆哮時,他難于操控身體,被花刃直接切成了兩截。
“不要怕,這種身軀只是特殊力量凝聚而成,只要殺死他贏下來,我們并不會出現真正的死亡!”
張學舟抬起頭。
映入他眼中的是一張模糊中帶著陌生和熟悉的臉,冰冷的軀體抱著他半截魚龍身,又拉扯著斷了尾的黑龍。
張學舟使勁晃了晃腦袋,還試圖看清楚一些時,只覺冰冷離身而去。
遠遠之處,九瓣花中咒罵的聲音再次浮現。
“任安然、張學舟,我知道你們兩人,我清楚你們住在哪兒,你們都會死,只要被主上知道名字的人都會死!”
相較于九片花瓣此前緊緊閉合,九瓣花這一次沒能完全守護住運軀,重創下歇斯底里的叫喊甚至透露了自己和黃道仙的區別。
寧缺的瘋狂咆哮給張學舟帶來了大麻煩,也導致了戰斗失控下的巨大創傷,但九瓣花同樣承受了這種沖擊,甚至于承受的沖擊較之張學舟等人更強。
九瓣花此時的花瓣呈現龜裂,花蕊枯萎大半,再度凝聚成型的身軀上浮現了數個窟窿,不斷冒出陣陣紫氣。
“他花瓣為刀,花蕊具備穿刺和捆綁的能力,花心能噴吐迷惑思維的幽暗迷香,還有一種噪聲排查方位,但他最重要的能力是擁有恢復性,但凡要殺他,動手后就不能回頭!”
九瓣花中發出一陣陣歇斯底里的聲音,而張學舟也同樣用冷靜的聲音作為回應。
“他是黃道仙的傳承者,繼承了黃道仙很多能力,也被黃道仙在幕后操控角逐,但他當前表現的心性或許只是落安省的某人”張學舟道:“或許是我和他爭斗時間過長的原因,又或許是寧缺這一次咆哮中斷了黃道仙的操控,從而讓對局操控的黃道仙變成了其他人。”
“他逃不掉,西京城當下已經在西京城各處嚴密搜查,任何可疑目標都不會被放過,委員會六十四票贊同一票反對通過派遣協議,當下已經派遣軍隊突擊進駐長清市和磐安市,涉及出現在西京城的人員會溯源反向追查,相關家族一個都不會留!”
張學舟的話是揭九瓣花的底細,而任安然的話則是如一把利刃插入了九瓣花的心神中。
九瓣花的威脅很有用,但任安然的威脅更管用。
不論九瓣花的真身是誰,委員會已經開始了斬草除根。
放在兩年前,委員會這種行為會被認為暴虐,從而激起各省市的抱團,甚至衍生兔死狐悲下的高層惡斗斬首行為。
但當下已經不是兩年前的局勢,諸多委員進駐西京城,也與西京城不斷捆綁。
唯一的反對票源于落安省委員閭炳,但對方的投票沒有任何作用。
“你必然是輸家!”
任安然對著九瓣花大喝。
她背生羽翼,擁有層層白色骨質化的盔甲包裹軀體,還有層層玄妙的銘文圍繞身體旋轉。
這是一具怪異的身軀,但與人類太過于相似。
而對于擁有飛縱能力的任安然來說,依靠背部羽翼飛縱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反而如魚得水一般適應得自然。
她雙臂一揮,手臂化成白骨刃。
對任安然而言,九瓣花的身體宛如房子一般巨大,看上去令人望而生畏。
而她對自己這種怪異的身軀能發揮多少實力并無把握。
但任安然沒有絲毫畏懼。
一來是她并無退路。
二來是任安然當下很確定,這個對手認識她和張學舟,也懾于兩人在年輕一代的鎮壓,心神已經被她言語所恐嚇,同樣陷入了被現實針對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