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有非常豐富的工作經驗,他提出的這些建議看上去好像并沒有什么特別出彩的地方,但偏偏這樣的解決方案最為穩妥。
“另外,藍斯先生,我還需要申請一部分資金,用來收買一些有影響力的工人。”
“瓦解本地頑固的工會勢力,不能只用拳頭,還需要用錢,這是我們以前在工作中最害怕遇到的情況。”
“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不喜歡錢,會和錢過不去。”
他和藍斯簡單的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任何一個團體之中肯定會有那么幾個特別具有人氣和威望的人。
就像是一些傳統的社區里會有那么幾個“能拿主意”的人,他們可能是以前年輕的時候很了不起,又或者他們有著比其他人更高的受教育程度。
當一些人拿不準主意的時候,就會請教這些人,或者向這些人看齊,這在下層社會中,特別是底層缺少受教育的工人群體中尤為明顯。
人本身是智慧動物,當然這不是說每個人都是智慧的,智慧動物代表著他們會主動避開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去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遵從于聰明人的選擇去做選擇,顯然就是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收買一些有威望的工人,讓他們起到帶頭作用和榜樣作用,對瓦解工會可能出現的攻勢有很大的幫助。
藍斯點了點頭,“到時候你和我說一下,我會讓人把錢給你送過去…”
在藍斯和本討論關于這場正在逐漸形成的風暴時,作為“風暴”本身,也在討論這件事。
這兩年聯邦的經濟發展迅速,很多地方都開始集中的繼續建造高樓大廈,特別是金州那邊,新金市從今年開年之后就有了聲音說有資本集團打算再創新高,在新金市建造一個二百七十米以上的摩天大樓。
這個消息一出刺激了不少地方的造樓計劃,他們可能造不了聯邦第一高樓,但是能夠建造地方第一高樓。
快速建造摩天大廈被這個時代看作是工業的整體實力,聯邦需要,也希望向全世界展現他們的肌肉。
各個地區都有一些建筑計劃,本來這種變化對建筑工人來說是一件絕好的事情,有工程就意味著他們有工作,有工作就能賺錢養家。
但實際上這件事,并沒有他們想象的那么好。
因為非法移民和難民這兩個巨大的群體。
聯邦的發展迅速讓更多的目光集中在聯邦,非法移民的數量一直在不斷的增加,現在整個世界仿佛每天都有人在源源不斷的偷渡到聯邦來,試圖在聯邦這個他們心中的精神故鄉扎下根來。
這些剛抵達聯邦的非法移民對工作從來不挑剔,只要給他們活,不管多臟多累他們都愿意接受,哪怕工資比普通人更少。
還有那些難民,按道理來說戰爭已經結束了,這些難民也應該返回他們的家園,重新建設他們的祖國了。
但是基本上沒有難民愿意離開,因為前一任總統的緣故難民們手里都有工卡,他們和聯邦人只是差了一個官方的身份證明而已。
不過這對他們來說并不算是什么特別重要的東西,有沒有聯邦人這層身份都不阻擋他們能在這里繼續生活和工作。
他們和那些非法移民一樣,對工資的要求比聯邦人要低不少,也是非常優秀的勞動力來源。
建筑行業本身就是一個需要大量工人的重體力工作類型,聯邦工人的工資基本偏高,即便是在西部地區,加上福利待遇,每個工人每個月的支出大約也有八十塊錢出頭。
但是非法移民和難民,只需要四十塊錢就能雇傭移民非法移民,有工卡能合法打工的難民也只需要五十塊錢。
一個工人就算節省二十五塊錢,那么一千個工人,就是節省了兩萬五千塊一個月,一年就是三十萬!
這不是一筆小錢。
所以雖然這是一個全面建筑生產的時代,但是建筑工人的工作機會并不像是想象中的那么多。
這次藍斯要在舍爾市這邊大興土木,對于本地,乃至州內的建筑工人們來說都是一個不錯的在近距離工作的機會。
可他們的要求確實也讓人有些不太適應,要參加他們的工作,就必須退出工會。
如果不退出工會,他們就不接受工作的申請。
南雅安州建筑工人工會的領導層已經聚集在了一起談論這件事。
“他們打算復制他們在利卡萊州做的那些事情,把工會從工作體系中驅逐出去。”
說話的是建筑工人工會的副會長,臉色格外的沉重,他向后靠坐在椅背上,略微側身坐著。
從他得體的著裝看得出他的條件應該非常不錯,這明顯是一套價值上百塊的正裝,普通人可買不起這個。
他伸手在桌子上叩擊了兩下,來加重自己的語境,“女士們,先生們,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如果你們了解到那邊的情況就會知道我在說什么。”
“很多行業工會在利卡萊州可以用‘掙扎求生’來形容,萬利集團下的勞務公司正在全面取代工會,成為最大的勞動力支配者。”
“一旦他們在這里成功的復制了這一套東西,我,以及在座的每一位,都將會失去我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這句話讓很多人的心臟仿佛都被攥了一下,有些心慌,呼吸都變得混亂了一些。
工會里的這些人,他們不工作,卻能享受著更好的工資和福利,并且很多時候資本家們也會給他們做一點利益輸送,讓他們不要和資本家們對著干。
可以說他們的工作是非常輕松愜意的,但是現在藍斯·懷特的萬利集團突然過來,而且拒絕服從工會的工作安排,這讓他們都感覺到驚恐!
一旦他們失去了手中的工人群體,他們就會從云端跌落。
說到底,他們還是踩著自己嘴里“工人兄弟”的腦袋,享受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他們把自己視作為工人階級的救世主,但沒有了工人兄弟,他們其實什么都不是。
會長的表情也非常的嚴肅,“副會長說的很對,我這幾天也特意了解了一下利卡萊州那邊的情況,只能說很糟糕。”
“萬利集團和他們州內的資本勢力達成了戰略合作計劃,他們會把自己的生產所需要的勞動力承包給萬利集團,萬利集團則直接為他們安排工人。”
“工會在這里面起不到任何作用,也沒有任何的分量,我們不能接受這樣糟糕的情況出現在南雅安州。”
“這里是我們的家園,我們需要捍衛我們的權益!”
他說著頓了頓,“而且這件事不只是關系到我們一個行業工會的未來發展,萬利的勞務公司會波及所有的行業,我們必須把所有的行業都聯系起來,讓大家一致對外!”
幾名其他什么主管都紛紛贊同了這個想法,其中一位女士官員(工會官員)輕聲問道,“我們要推動一場大罷工嗎?”
州公會會長點著頭,肯定的說道,“一場席卷整個州甚至是整個西部的超級罷工,我會聯系州外的那些兄弟工會,讓他們給我們一些支援。”
“這不只是我們的事情,先生們,萬利集團的模式存在可復制性,它其實已經影響到了整個工會的體系。”
“如果我們繼續相利卡萊州那邊的蠢貨們,放任他們這么做,那么最終推翻的不只是我們州工會,還有總工會。”
“這件事絕對不能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接下來,我要布置一下你們接下來的工作,你們要注意聽,我知道你們中有些人可能還覺得這沒有什么了不起。”
“我勸你們最好立刻放棄你們幼稚的想法,不管是愿意,還是不愿意,都必須完成我交代給你們的工作…”
在散會之后副會長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和會長單獨留了下來,“你覺得我們有沒有和藍斯·懷特這個人談一談的必要性?”
副會長拿出一支香煙,遞給了會長。
會長點著香煙后思考了一番,“和他談這個恐怕沒有什么結果,如果和他能夠談妥,那么利卡萊州那邊的情況就不會像現在這么糟糕。”
“我聽說勞動聯合會那邊都基本上放棄了對利卡萊州的影響,這說明藍斯·懷特這個人根本不會和我們談,更不會作出妥協與讓步。”
他說到這里似乎已經完全斷絕了這種可能,但話鋒又一轉,“不過也不是不能試一試,畢竟他是利卡萊州本地人,但這里是南雅安州,這里不是他的地盤,他的影響力未必能夠像他在利卡萊州那么大。”
“你安排一下,聯系他看看能不能坐下來談一談,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就去和他聊聊。”
“但聯系其他工會的事情也不能放下,得讓他感受到壓力,讓他明白這里不是他的游樂場,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兩人很快就敲定了整個章程,副會長開始想辦法聯系藍斯去,而會長也開始去聯系其他行業工會的會長。
不只是建筑工人工會現在在頻繁的做一些動作,建筑工人本身,也敏銳的察覺到了一些變化。
一般來說,聯邦的資本家們,包括那些建筑公司,他們都不會長期維持一支龐大的建筑工人隊伍。
他們會保留建筑隊的骨干和技術部門,一旦有了工作,這些隊伍骨干就會去招募工人,像海面那樣迅速的吸水膨脹成為一個完整的施工隊。
除了一些熟悉的工人會直接給他們打電話招募他們外,他們也會考慮給工會一個面子,讓工會來安排。
資本家們明知道這么做會被工會咬一口,但用被咬一口換來后面的平安無事,這也是很多資本家不得已的妥協。
工會對于資本家們來說就像是一條惡犬,只有他們吃飽了,他們才不會亂叫亂咬。
這種“潛規則”就是那些工會高層不愿意放棄的利益所在,失去了這部分利益,依靠那些工人們繳納的不多的會費,根本無法支持他們每年冬季去南方群島度過長達兩三個月的漫長冬季長假。
本來萬利集團這些項目落地,最高興的就是這些工人,但是現在這些工人也遇到了麻煩,因為工會的勞動力市場中根本沒有出現任何和萬利公司工作崗位相關的內容。
這一點非常不符合以往建筑工人們對工作的了解。
像是過去,只要有什么大型建筑項目,就能在工會的招工欄上看到。
可現在,上面除了一些本地小規模的施工內容還在招工外,根本看不到那些“新城”工作相關的內容。
工人們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激烈的討論這些事情。
工會方面也不確定后續的發展,他們不知道和藍斯能談成什么樣子,或者說干脆不能談。
他們猜不到這個結果,所以面對工人們的困惑和疑問,他們也不能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只能保持緘默。
這種緘默就讓工人們的情緒開始出現動蕩,畢竟這個行業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討生活。
有的工人已經兩三個月沒有收入了,或者一直在打臨時工。
以他們從社會上的一些關于新城的介紹,他們能夠想象得到這可能是一個時長兩三年的超大型工程,這意味著他們接下來幾年時間里,他們能夠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我聽說…只是聽說,新城所有的用工都被萬利集團交給了他們自己集團公司,那個什么萬利勞務公司去招工。”
有人在人群中這么說,立刻就吸引了周圍那些還不清楚這件事的工人們,他們開始自發的朝著這個人走過去,靠近他,聽他要說些什么。
有認識這個說話的家伙,大聲的喊道,“說點我們關心的,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招工,還有他們的待遇怎么樣?”
誰不希望能夠盡快的進入到工作狀態里?
一個冬天消耗了大多數工人的積蓄,他們現在對金錢無比的渴望!
說話的那個人笑著呵斥了一句,“法克,我正在說,你得讓我一句一句說,最好閉嘴!”
其他工人們哄笑著讓喊話的人閉嘴,還有人給傳播這條消息的人遞煙。
對于底層的工人們來說,這無疑就是一種尊敬的表現,他很開心的接過香煙,在別人的火中點著,吸了一口。
“我聽朋友說,萬利集團的工作歷來只內招,不外招…”
一下子人群又哄鬧起來,“你他媽說什么蠢話?”
“我在報紙上看了他們的那些項目,所有的項目加起來至少需要上萬的工人干上幾年的時間,他從內部招工?”
“他們有那么多內部員工嗎?”
“這他媽是我今年到現在聽說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被嘲諷的那人也沒有生氣,他找來一個稍微高一些的石墩子跳了上去,“聽我說,兄弟。”
“他們的內部招募是指注冊在萬利勞務公司的工人,任何人都能在這家公司進行注冊,然后我們就成為了內部員工。”
“他們有一個像這里的發布工作內容招工的平臺,你可以自己申報你感興趣的工作,只要符合他們的標準,他們就會錄用你。”
其他人聽到這都覺得有些新奇,畢竟對于這個時代來說,勞動聯合會和工會,才能決定一家企業能不能順利開工。
這給了他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脫離他們的常識。
有人問道,“怎么注冊他們的公司?”
那人剛準備說些什么,工會的管理層就跑了出來,“都別他媽聚在這里,快散開,還有那個誰,閉上你的嘴!”
站在石墩子上的家伙無賴的撇了撇嘴,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動作,然后從石墩子上跳了下來。
他雖然不說話了,但已經起到了足夠多的作用。
有人朝著工會的工作人員大聲問道,“你們什么時候把新城那邊的工作崗位拿出來?”
工作人員有些不耐煩的回應道,“等你能看到的時候,我們就拿出來了,好了好了,別說這些!”
說完頭也不回的回到了辦公樓里,他的做法讓不少工人都覺得很奇怪。
以前工會是很強勢的,甚至發生過因為工會和建筑公司,還有資本家那邊有些問題沒談妥,建筑公司始終招募不到足夠的工人開工,迫不得已主動來求他們的事情發生。
沒想到這一次,看起來工會好像有點吃虧?
工人們很快就散開了,但是他們沒有回家,而是到處打聽起這個“萬利勞務公司”在什么地方,以及怎么注冊。
他們的這些舉動,這些變化,很快就被工會那邊獲悉。
工會會收買一些工人,用類似“只要有工作我肯定先考慮你”或者“我會把最好的哦給你工作都介紹給你的”的承諾,來不花錢的收買一些工人,讓他們傳遞信息。
這些信息傳遞回來的同時,這也加速了工會的一些行動。
當天晚上,本就聯系了藍斯,說建筑行業工會會長想要和他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