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金鐘道38號,全港高等法院。
再也無法隱瞞,備受市民矚目的“英籍港警連環死亡案”,在萬眾矚目之下開庭審理,全港首席法官“麥嘉德”勛爵坐上主審席,九龍區總探長雷洛身穿西裝,站在被告人席,辯方律師為全港著名華人大律師“羅文惠”紳士,檢方律師為英籍大狀“羅慕全”,九龍區總警司“范契明”作為檢方代表。
觀審席上,坐滿各大報社記者,受害人家屬,刑事組華探長。
這是港島開埠以來,警隊內部職位最高,影響力最大的一起刑事案件。
麥嘉德一頭卷發,穿著大法官袍,坐在主審席上,面無表情的敲響法槌:“噠噠噠。”
“開庭。”
他心理壓力亦是極大。
這起預計三個小時的刑事審判,期間兩次休庭,足足從上午審到下午三點半,氣氛一度十分緊張,檢方律師連續傳喚三名人證,利用供詞向被告施壓。
辯方律師羅文惠上半場便落入僵局,一口咬死檢方缺乏物證,證據鏈不齊,不宜定罪。
下半場,羅文惠大律師拿出證人的記名銀票,要求檢方證人說出財產來源,同時,以港島《裁判官條例》第二十一條,證人涉嫌作偽證,證詞無效,要求首席大法官判定檢方證人失效。
全場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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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政治部拉來作證的普通市民,哪里見過一群大人物在法庭上的交鋒,面對法官質詢時啞口無言。
麥嘉德有心在審判中偏向警隊,但是,辯方拿出的證據過于強硬,不得不以證人品行不端,涉嫌偽證為由,下令法警將證人帶走。
局勢大變!
雷洛站在被告席里,握緊拳頭,表情振奮。
審判結束,法官宣告證據不足,被告人當場釋放,一聲法槌落定。記者們如潮水般涌上,想要上前采訪被告者,可羅文惠與一干助手們,早早將雷洛圍在身后,不接受任何采訪,很低調的走出法庭。
“雷先生,請問關押期間是否有受到不公正對待?”
“雷先生,你還會繼續擔任九龍區總華探長嗎?”雷洛來到高等法院門口,望見一輛熟悉的平治轎車正停在路邊,面露笑意,心情很不錯的回答了一位記者的提問:“我堅定相信港島是一個法治社會,作為執法者的一員,我無條件配合任何調查行為,同時,相信警隊對于法律的尊重,不會因為我的配合而做出多余舉動。”
“唔好意思,我幾天沒家了,急著回家見家人。”他撂下一句話,輕笑聲,邁步走下臺階。
羅惠文見到雷洛離開,也沒興趣與記者們多聊,他根本不需要再借記者的筆桿子提高名氣,掉頭帶著幾個助理便閃人。
雷洛拉開平治車門,坐上后排,張開臂膀給鄰座的大佬一個擁抱:“賢哥。”
“干凈啦?”
何定賢松開雙臂,上下打量兄弟一陣,輕笑著道:“站在被告席上的感覺怎么樣?”
“說實話。”
雷洛哧笑一聲:“還不錯!”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何定賢搖搖頭,張嘴道司機道:“阿坤,先送洛哥回家。”
“知道了,老板。”倪坤啟動轎車。
何定賢道:“本來阿霞說要來接你,但我打電話給她,說我親自來接,她就留在家里給你煲湯了。”
雷洛摸摸鼻子:“麻煩了,賢哥,對了,律師費要多少?我來出。”
“不多,也就二三十萬吧,從伱錢莊分紅里扣,怎么樣?”何定賢笑道。
雷洛咧咧嘴:“沒問題,這錢花得值!”
他接過大佬遞來的一支香煙,剛剛點上抽了口,便聽大佬笑著問道:“之后還玩不玩女人了?”
“玩!”
雷洛死性不改,拍著大腿:“男人哪有不玩女人的,難道我們不玩留給鬼佬玩啊?不過,之后不會再那么沖動了。”
有些事情就要做過才會吸取教訓,爽過才肯罷休,否則,仇恨在心中只會生根發芽,但奇怪的是,一個人只要狠起來,讓全世界知道,那全世界反而不敢動你了。
將來,雷洛想再碰見一個打他巴掌,搶他妞的鬼佬。
難啊!
“吸取教訓就好。”何定賢彈彈煙灰,心中不喜不怒。
他幫雷洛擦屁股,同時也是在為自己做事,借機試探了一下鬼佬的虛實,將來守住權力的把握大了很多。
同時,雷洛算惹麻煩嗎?其實在他心里是不算的。因為換做是他,他也一樣會殺,只不過,可能連一周都忍不住,當場就掏槍打人了。
“賢哥,沒有影響到你吧?”雷洛略帶歉意的道。
何定賢搖搖頭:“上周兄弟們打牌賭博,街上沒人管,搞的一片狼藉。你猜怎么樣?鬼佬不僅沒有動我,反而給我公開嘉獎,重案組每人月底多兩百塊獎金。”
“蔡兆光、曾少珂、陳細九還有我師父,一人一個銅質勛章,你說,我當年帶兄弟們都拿命拼到手的東西,現在隨隨便便喝幾天茶就能賺到手。”
“我找誰說理去!”他語氣十分不忿,雷洛卻笑道:“今時不同往日了。”
確實,警隊歷史只會記住誰是第一枚獲得勛章的華人警員,卻不會記得第二個,第三個.鬼佬向來是很有底線的,不給的絕不給,可一旦給了。
那么很容易就會泛濫。
甚至有鬼佬暗示警員受勛也要交一筆規費,但勛章都是警員們真刀真槍拼回來的,既然不能直接買,那憑什么收錢啊?主要是這玩意發多了,一文不值!
拿出來賣都沒人買,否則,說不定鬼佬真要賣。
傍晚,平治轎車來到九龍塘,停在一座唐樓門口,雷洛推開車門,出聲道:“賢哥,我先回去了。”
“好。”
何定賢等到車門關上,示意倪坤開車,倪坤便將車停到一間桑拿城樓下。
雷洛打開鐵門,剛進大廳,阿霞拿著一片柚子葉上前拍拍打打,關切道:“去去晦氣,去去晦氣,房間里泡好柚子水,趕快去洗個澡。”
雷洛給老婆搞的哭笑不得,心底涌現暖氣,抱住阿霞親了一口臉蛋,望向地板前的火盆笑道:“我只是配合調查,怎么搞得跟出獄一樣。”
阿霞狠狠錘了他一樣:“王八蛋!”
何定賢則躺在桑拿城的一張沙發上,泡著腳,閉著眼睛。
白飯魚赤膊坐在旁邊,滿身大汗,出聲道:“何sir,新來了幾個小妹,要不要讓他們上來.”
“不用了。”何定賢抹不開面子,總不好同小妾的老豆一起玩,直接點明話題道:“白叔,有沒有辦法能找到勝和的人,我要想要安排人接替大小馬的位置。”
白飯魚心頭微動,浮現聯翩,嘴上則琢磨著道:“大小馬已經把檔口交給坐館甄國龍,由國龍手下七八個堂主一起拆貨,何sir,你想怎么個管法?”
何定賢笑道:“大小馬雖然把檔口交出去,但手上卻還留著貨運線,想做幕后莊家?吃一口安穩飯?”
“我讓他食屎啦!”
白飯魚頓時知曉長官是想要將大小馬徹底踩死,但如果不能安排好接替大小馬的人,勝和粉檔生意受到影響,肯定會支持大小馬。因為,馬氏兄弟把檔口交給社團管理,無形中就將坐館拉到一條船上,動他們就等于動整個勝和,馬氏兄弟是十分精明的。
何定賢則是一眼看透馬氏兄弟的算盤,或許,馬氏兄弟都沒他清楚做莊家的好處!若是讓馬氏兄弟提前十幾年走地下莊家路線,經營起的網絡將會極為恐怖,或許能直接跨過廉政風暴,一直發展到八九十年代,乃至于家族相傳,傳承到97之后。
那意義可就徹底不一樣了!
到時候,警隊想要打擊都將變得極為艱難,十幾年的關系網啊,誰也猜不到,警隊里將會有多少馬氏兄弟的人。
地下莊家做大做強,不可避免就會腐蝕警隊。
何定賢可以允許在金錢帝國時期,有社團持牌賣貨,但僅是臨時性措施,決不允許有人把網絡經營到水下,后世零散的網絡可與眼下不同,打擊難度天差地別。
他變得更想弄死馬氏兄弟。
白飯魚思索著道:“大只佬,大馬手下最大的一個檔主,以前管著灣仔加金鐘,總共十三間粉檔。雖然他同大馬是十幾年的兄弟,但要論誰能接替馬氏兄弟。”
“一定只有他!”
何定賢點頭道:“這個大只佬什么來頭?”
“大只”在港島是大塊頭之意,大只佬不是個死胖子,就得是個滿身肌肉的強人,總之,聽綽號就能聽出份量。
白飯魚道:“大只佬在勝和很有名,最早是王老吉的保鏢,后來跟著大小馬一起經營字花攤,在早幾年的字花攤經營中,手里中的檔口大部分給馬氏兄弟兼并。”
“當然,馬氏兄弟對他不錯,不僅娶了他一個表妹做妾,而且還將煙檔大部分交給他管,馬氏兄弟不做分銷之后,大只佬受到的利益損失最大。不過,他不算是馬氏兄弟手下的嫡系,肯定沒人考慮他的感受。”
何定賢聽完感覺大小十分合適:“就他了,有辦法法約出來見一面嗎?”
白飯魚道:“現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