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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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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隆——

  雷鳴響徹大地,滂湃大雨以銀河倒灌之勢席卷山野。

  距離燕京十余里開外的一座山嶺上,身著白袍的薛白錦,手里提著寒鐵雙锏,雨珠順著下巴不停滑落,抬眼眺望視野盡頭的巍峨城池,雙眸全是震撼與驚疑。

  遠方黑云遮天,能看到雷霆撕裂云海,漫天風雨幾乎呈現出漩渦狀,萬千兵刃在雷光下展現寒芒,指向了北梁國都的那座皇城。

  而無盡鋒芒之前,是一道雙臂平攤、長發當空飛舞的人影,雖然距離太遠只能看到一個黑點,但同床共枕這么多次,薛白錦還是一眼看出了這是誰的男人。

  薛白錦曾經竭盡全力想象過吳太祖當年是什么風采,也猜測過奉官城全力出手有多高道行,但直至此時,她才發現還是被凡夫俗子貧瘠的想象力限制了,以前那些猜測,就好似猜皇帝種地會不會用金鋤頭一般,哪里比得上眼前所見萬一。

  轟隆隆——

  摧城撼山的轟鳴聲,自遠處城池中傳來,場面猶如銀河北泄、萬里天崩。

  而薛白錦身后幾里開外,急急追過來的璇璣真人、青禾云璃,也都停在原地,目瞪口呆,眼底情緒不知該用何種言語形容,唯有沒弄清情況的華青芷,滿眼驚恐詢問:

  “怎么了?地龍翻身了?”

  夜驚堂半夜離開后,璇璣真人等人本來在等著,街面上傳來華俊臣午時問斬的消息后,薛白錦就坐不住了,非要過來以防不測。

  璇璣真人雖然擔憂夜驚堂安危,但不想懷了身孕的薛白錦大動干戈,只能勸其稍安勿躁,一起在京郊山野間等待。

  但方才燕京方向傳來異動,薛白錦不由分說就沖了過來,她們只能跟隨。

  結果剛剛跑到這里,便已經看到了夜驚堂一人壓一城的場景。

  此時璇璣真人扶著華青芷,滿眼都是難以置信,聽見詢問是不是‘地龍翻身’,感嘆道:

  “差不多。”

  折云璃瞧見如此驚世駭俗的場面,心頭自然震撼的無以復加,想跑過去看仔細,又怕拖了驚堂哥后腿,為此只是提著刀站在原地,踮起腳尖眺望。

  梵青禾雖然也震驚于自己相公的通天威勢,但作為半個長輩,當前還是沒犯花癡,快步追到了薛白錦背后,一把抓住她手腕:

  “你別過去,當心身子。”

  薛白錦愣愣站在原地,瞧見遠處天人之威,連往日山下無敵的傲氣都給磨沒了,聞言帶著三分無奈嘆道:

  “我過去能有什么用,唉…”

  此言頗有‘男人的事兒,婦道人家插什么手’的意味。

  曹阿寧武藝還不如云璃,稍晚一步才從后面奮力追過來,瞧見燕京城天翻地覆的場面,心底也滿是驚疑,不過還沒來得及感嘆,就發現三道人影,從燕京城內疾馳而出,朝著這個方向而來。

  “夜大人和華先生他們過來了!”

  “爹?!”

  華青芷還不明白怎么回事,發現三人沖出京城,其中似乎有爹爹的蹤跡,也緊張起來,連忙跟著璇璣真人一起迎了過去。

  踏踏踏…

  暴雨之下,三人朝著南方飛疾。

  夜驚堂境界雖然高,但體魄功力相較于九九歸一的境界,還是太過單薄,方才只是出手了一下,卻瞬間抽干了所有,副作用比在海上那次大太多,尚未出城便感覺到天旋地轉。

  華俊臣和許天應,起初是被夜驚堂提著,但出城之后,夜驚堂明顯脫力,又改成兩人一左一右扶著夜驚堂。

  因為還在龍潭虎穴,華俊臣和許天應都心驚膽戰,生怕后方反應過來,出現大股追兵。

  好在三人出城后不久,就看到數道人影出現在了山野間。

  夜驚堂瞧見冰坨坨和青禾飛馳而來,心頭緊繃的弦才放松下來,而后暴雨聲和呼喚聲,便漸漸拉遠到千里之外,視野也迅速變暗,就好似靈魂被抽離了軀殼。

  在失神的前一瞬,他似乎撞在了一人懷里,雖然從緊繃繃的裹胸觸感中分辨出是冰坨坨,但已經無力思考,只說了句:“我沒事…”神識便徹底墜入了黑暗。

  薛白錦飛馳而來,抱住撲倒在懷里的夜驚堂,見他上半身赤裸,隨處可見淤青和血跡,也把亂七八糟的雜念拋去了一遍,只是滿眼揪心柔聲呼喊:

  “夜驚堂?夜驚堂?”

  梵青禾則在旁邊抓住夜驚堂的手腕,發現風中殘燭般的脈象,急的直跺腳,連忙在皮夾里尋找能用得上的藥物。

  華俊臣和許天應見有后援,總算是松了口氣,劫后余生之下,不約而同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

踏踏踏  很快,璇璣真人也摟著華青芷趕來,云璃和曹阿寧緊隨其后。

  “青芷?”

  華俊臣瞧見閨女,眼神自然激動起來,又從地上坐起來,想去噓寒問暖一下,說句爹爹沒事。

  但華青芷瞧見爹爹完好無損,夜驚堂卻是遍體鱗傷,哪有心思去搭理,臉色煞白直接從華俊臣身邊跑了過去,來到夜驚堂跟前:

  “夜公子?”

  “驚堂哥?!”

  眨眼之間,夜驚堂就被五個姑娘圍在了中間,焦急關切匯成一團。

  嘩啦啦…

  華俊臣孤零零站在暴雨中,還保持雙手上抬迎接閨女的架勢,見狀神色明顯有點尷尬。

  曹阿寧跑到了跟前,見華俊臣欲言又止的模樣,安慰道:

  “女大不中留,華先生想開點。你們倆沒受傷吧?”

  許天應撐起身來到跟前,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跟著夜大人,我們能有什么事,就是中了北梁的軟筋散,你這有解藥沒有?”

  梵青禾正在找藥,見此把解毒的藥瓶取出來,丟給華俊臣,而后又拿出長生果的葉子,放進夜驚堂嘴里。

  折云璃最后跑到跟前,因為夜驚堂被四個姐姐圍住,她擠不進去,只能怪站在華青芷背后干著急,正心驚膽戰打量間,忽然發現情況有點不對:

  此時驚堂哥倒在師父懷里,臉頰就枕在胸脯上,因為臉上帶著血跡,師父白袍的衣襟處,還能看到血紅印記。

  而向來冷若冰山的師父,對此似乎并不介意,甚至雙手自然而然摟著驚堂哥,眼神和擔憂情郎的梵姨、華小姐沒太大區別…

  折云璃瞄了瞄師父,心頭有些古怪,不過此刻驚堂哥命在旦夕,她也不好胡思亂想,只是踮起腳尖緊張打量。

  華俊臣旁觀片刻后,發現夜驚堂短時間醒不過來,便回頭看了看燕京方向:

  “這地方不安穩,當心有追兵,先帶驚堂走吧。”

  薛白錦見此也沒多說,把夜驚堂背在了背上,而后一群人便迅速往南方飛馳而去…

  噼里啪啦…

  暴雨砸在城墻房舍上,很快沖刷掉了地面為數不多的血跡。

  天街隨處可見斷壁殘垣,近萬手無寸鐵的禁軍愣愣站在原地,因為群龍無首,過了良久也不知該何去何從。

  街面之上,旁觀的江湖武人,也未曾從震撼中回神,等到雨勢漸小后,才開始小聲議論:

  “結束了?”

  “那不然呢?”

  “我的刀好像掉皇宮里了,咋辦?”

  “伱還提刀?夜大俠借你刀一用,夠你吹一輩子了。我想讓借用都沒機會…”

  “就是夜大俠借用過,我才想拿回來當傳家寶。誰讓你用拐杖當兵器…”

  偏街的巷道里,李光顯和陸行鈞并肩而立,望著華俊臣等人遠去的方向,彼此沉默良久,陸行鈞才感嘆道:

  “俊臣不愧是世家嫡子,這先人一步的眼力膽識,當真讓人望塵莫及…”

  李光顯眼底則滿是可惜,自顧自嘟囔:

  “上次在燕京,我還想收夜大魔頭當徒弟來著,早知道就狠點心,和俊臣一樣把閨女送上門…”

  “你那閨女可不是一般的兇,動不動老娘數到三,哪像人家俊臣,生了個燕京第一才女…”

  “唉,武人嘛,就喜歡有膽識的婆娘,指不定夜大魔頭就好這口…”

  而距離并不算太遠的一家酒樓內。

  王家的嫡子王繼文,手持折扇站在窗前,看著完全被打爛的皇城城墻,張開的嘴到現在都沒合上過。

  一襲錦袍的三皇子,本來是來看國師圍剿大魔頭,結果看著看著發現北梁沒了,表情已經變成了失魂落魄,獨自在屋里來回踱步,口中喃喃念叨:

  “怎么辦怎么辦…”

  王繼文雖然辦事挺糙,但腦子并不笨,知道今天這一戰,雖然沒有重創北梁兵馬,卻把北梁人的心氣打沒了,不說尋常武卒各大世家,恐怕連李氏皇族都已經心如死灰。

  王繼文是世家嫡孫,這種時候并沒有跟著失魂落魄,而是迅速回過身來:

  “這是個機會。皇位咱們不爭了,你暗中去聯系劉尚書這些人,說你已經得到了夜驚堂許諾,戰后給他們安穩。我再以你的名義聯系青龍會,和夜大閻王搭上線說你策反了不少重臣想投誠。事后你保底是個安樂公…”

  三皇子聞言一愣,繼而就惱火道:

  “你勸我投敵?”

  王繼文攤開手:

  “你又不是太子,還想剛烈殉國不成?你以為太子上位就不弄死你?連把爹當棄子的魄力都沒有,你還想當掌權?

  “現在你還有用,不想辦法找后路,等人家夜驚堂打進湖東道,你可知道你是什么下場?運氣好為奴一輩子,運氣差直接死無全尸…”

  三皇子張了張嘴,憋了半天后,沉聲道:

  “您確定劉尚書他們會信?”

  “你別管他們信不信,只要把話帶到,他們摸不清虛實,現在肯定不敢告發你。等南朝打過來,他們走投無路,自然會找到你面前,你再拿他們去給夜大閻王交差…”

  兩人如此悄然商談之時,燕京城各處其實也在發生著類似的談話,畢竟趨利避害是人之天性,局勢已經擺在了明面上,這時候還不知道怎么站隊,只能說本就不配在亂世之中茍到最后。

  但就在王繼文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勸表弟時,一聲忽如其來的轟鳴,再度從皇城外響起:

  轟隆——

  聲音如同旱地驚雷,幾乎響徹全城。

  正在面面相覷的萬千禁軍,還沒從方才的沖擊中緩過來,就發現一道人影自九天之墜,直接砸在了皇城之外,把本就滿目瘡痍的地面,都給砸出了一個巨大圓坑。

  忽如其來的動靜讓整個燕京都陷入了驚悚,李光顯等人還以為夜大閻王卷土重來了,齊齊回頭,結果卻見落在皇城外的,是一道金甲人影。

  人影身著暗金麒麟鎧,手持丈余長槊,臉上帶著面甲,看起來就如同天門神將,立在雨幕之中,渾身汗氣蒸騰,落地便左右環視:

  “夜驚堂?!”

  而下一刻!

  眾人抬眼望去可見又有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落在了皇城外的盾車上方。

  人影身著黑白相間的寬大道袍,三尺青鋒斜指地面,身形飄逸卻帶著股強橫至極的氣息,落地便用滿城可聞的渾厚嗓音開口:

  “李執,你真當我大魏只有夜驚堂一人?”

  李執是梁帝的本名,聲音不得不說很有氣場,就如同山上真仙呵問俗世帝王。

  但周邊的萬余禁軍,對此反應卻是‘就你也配和夜驚堂相提并論?’,打量幾眼后,又繼續開始面面相覷。

  而王繼文回頭看了眼后,便把表弟臉轉回來,繼續嘀咕:

  “看到沒有,大魏扛大梁的高手可不止夜大閻王一人,雖說腦子不好使,但硬實力擺在這里…”

  沙沙沙…

  秋雨隨風而下,皇城內外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

  呂太清凌晨接到消息,就和女帝從西海千里加急趕來,尚未抵達,就發現燕京方向雷云大動。

  呂太清知道這是強行九九歸一引發的天地異象,以為項寒師在和夜驚堂換命,將體魄壓榨到極限,幾乎跑掉半條命,才趕到了燕京,但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

  瞧見燕京皇城滿地狼藉,卻不見項寒師和夜驚堂的蹤跡,呂太清還以為兩人打的灰飛煙滅了,為此才說了這么一句話。

  等說完之后,發現整個燕京沒一個人把他當回事,呂太清神色間不免有點尷尬,又在滿地廢墟中尋找,看有沒有夜驚堂的尸體。

  而女帝拼盡全力趕過來,已經是撐到了極限,但操心夜驚堂生死,此時也顧不得太多,左右掃視不見夜驚堂身影,北梁也沒人搭理她,只能抬起馬槊,指向愣在盾車附近的一個監斬太監:

  “夜驚堂人呢?”

  監斬太監看過了方才驚世駭俗的大場面,對這倆愣頭青真沒啥太大感觸,眼見朔鋒指過來,才有氣無力道:

  “往南邊去了。”

  “項寒師呢?”

  太監抬了抬手,眼神意思估摸是——你腦子沒進水吧?都這樣了,國師能在府上喝茶不成?

  女帝面甲下的眼睛眨了眨,此時才反應過來,夜驚堂已經打完收工了。

  單槍匹馬把北梁京城殺穿,女帝雖然有點不相信,但瞧見當前這滿城失魂落魄的陣仗,也不得不信,當下還是轉身就往南方追去。

  呂太清持劍而立,眼神也有點匪夷所思,但夜驚堂一個人解決了,總好過夜驚堂死在這里需要他報仇,當下還是輕咳一聲,只當無事發生過,跟在了女帝身側詢問:

  “夜驚堂一個人把燕京打成這樣?”

  “整個燕京都被打懵了,應該是的,先找到人再說吧…”

  兩人對話不過幾句,高空之上就傳來鷹啼:

  “咕——”

  女帝抬眼望去,可見鳥鳥飛向了南方山野,當下便加速飛馳,追了片刻后,就找到了在山野間趕路的一行人。

  發現夜驚堂渾身破破爛爛,趴在薛白錦背上,被背著飛遁,女帝心頭自然一緊,落在了跟前:

  “他怎么樣了?”

  璇璣真人發現徒弟師兄趕來了,心神穩了幾分,回應道:

  “他傷的很重,需要休養,快走吧。”

  女帝發現夜驚堂氣若游絲,也沒時間招呼客套,和呂太清一起,跟在了隊伍后方,以免有追兵趕上來。

  雖然北梁已經沒了明面上的強者,但身處敵國轄境,終歸還是有千軍萬馬,醫療條件也不方便,為此一行人并沒有沿途停留,而是輪著背夜驚堂,直接朝天門峽飛馳而去…

  滴滴答答…

  隨著時間推移,雨幕慢慢停歇了下來,圍聚在皇城外的禁軍,因為群龍無首,悄然散去了一部分,但依舊有大半留在原地待命。

  市井間的議論聲,則逐漸掀起,猶如驚濤駭浪般,迅速傳遍大街小巷,又往外延伸,傳向北梁各地。

  而皇城深處,封門石隔絕的密室內。

  因為外面尚未徹底安定,封門石并未打開,仲孫錦依舊站在門口探查外面的動靜,不過神色已經化為了無可奈何的惆悵。

  梁帝坐在棋榻上,同樣是神色暗沉,已經久久未發一言。

  今天的消息只要傳出去,北梁上下必然軍心大亂,作為掌權者,按理說該硬撐著出來維持局勢,想辦法穩定一下軍心民心。

  但這種情況,梁帝實在是想不出要說什么,才能讓惶惶不安的北梁朝野穩定下來。

  北梁本土主力未動,國本尚在,但在這種情況下已經沒了意義。

  項寒師一死,北梁高手全軍覆沒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人心士氣直接被打散了,整個朝野都沒了與南朝一戰的底氣。

  就算北梁冒出來了一個強人,能重新凝聚士氣,敢和南朝正面一戰,日后戰場上遇見夜驚堂,夜驚堂又像今天這樣,來個萬刃齊發,讓誰來應對?

  只要應對不了,夜驚堂就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完全沒有后顧之憂,而以北梁軍卒的意志力,又能抗幾次?

  一君一臣如此沉默,饒是想遍了千種門路,也再難找到克制夜驚堂的法子,漸漸都開始心灰意冷。

  現在除非是奉官城腦子進水,跑來北梁給他們賣命,不然當前局面就盤不活,但奉官城連大燕都沒幫,能幫和他毫無瓜葛的北梁?

  仲孫錦心中暗嘆,在沉思良久后,想開口勸梁帝兩句,但尚未醞釀好話語,身后的封門石就忽然傳來聲響:

  轟隆隆…

  封門石后方的橫栓自行滑開,繼而萬斤巨石,便往上抬起,不過眨眼就門戶打開,顯出了外面的光亮。

  仲孫錦迅速回頭,卻愕然發現,一道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外,人影披著斗篷,背對光亮只能看到大體輪廓。

  仲孫錦提前沒有任何感知,忽然瞧見此景,還以為是夜驚堂或呂太清殺過來了,臉色驟變,當即想要出手攔截。

  但可惜的事,他手尚未抬起來,肢體就猛然一震,如同被龍蟒按住,繼而便往后滑去。

嘩啦啦  直至坐在了暗室內的太師椅上,身體才停住。

  仲孫錦目光錯愕,咬牙掙扎,致使額頭青筋暴起,卻無論如何都難動彈半分。

  梁帝坐在茶榻上,因為光線忽然明亮,眼睛還沒適應只能瞇著眼看向入口。

  瞧見仲孫錦離奇的動靜,梁帝便知道來了條驚世強龍,不過并沒有失去帝王的從容,只是坐正身形,露出了幾分‘時也命也,罪不在孤’的唏噓,詢問道:

  “你便是夜驚堂?”

  踏踏…

  不疾不徐的腳步從門口響起。

  梁帝仔細打量,可見人影走進了暗室,雙手攏袖看起來老氣橫秋,光線原因看不清斗篷下的臉龐,不過借著光線,倒是能看到腰間掛著塊小牌子,上面隱隱約約刻著個‘蕭’字。

  梁帝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夜驚堂,但瞧這扮相,怎么看也不像方才那如日中天的活閻王,也不像呂太清,便再度開口:

  “閣下是來取朕項上人頭?”

  踏踏…

  雙手攏袖的人影,在梁帝丈余開外站定,聲音云淡風輕:

  “非也。鹿死誰手、猶未可知,老夫過來,是助陛下一臂之力。”

  云邊龍氣聚北巍,散作滄溟八月雷。

  第十一卷:滄溟龍嘯(完)

終卷:萬古恒流  萬古恒流誰得道,花間風定十鳳寧。

  敬請期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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