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凹里的大人對云瑾他們這群當兵的避之不及,那些烏漆嘛黑的孩子卻一直在看溫歡啃鍋盔。
溫歡隨手掰下一塊鍋盔朝距離他最近的一個小女孩丟了過去,小女孩愣了一下,那塊鍋盔就被一個小男孩給搶走了。
還以為小女孩會哭,沒想到那個光屁.股的小女孩兇猛的向那固光屁.股男孩撲了過去,再然后,一群小孩子就扭打在了一起。
云瑾看一眼溫歡道:「民風彪悍。「
溫歡想了一下,又掰下來一塊鍋盔丟給了那個被擠出來的小女孩,小女孩得到鍋盔之后,
此時,一個更小的孩子爬過來,被那個小女孩抱住,小孩子徑直伸出臟黑的小手就從小女孩的嘴巴里掏。
看著鸕鶿一般給那個更小的孩子喂食的小女孩,狄光嗣取過自己的水壺,往那個小女孩的嘴巴里灌水,他覺得自己要是再不給這個小女孩喂水的話,她很可能會被那一塊鍋盔給噎死。
兩塊雞蛋大小的鍋盔而已,自然經不起這么多的孩子搶奪,也不知道那群孩子有沒有搶到鍋盔,也不知道鍋盔被誰吃了,總之,他們不搶奪了,只是看溫歡的眼神綠幽幽的。
云瑾站出來道:「你們如果不搶的話,都有東西吃,現在,排壞隊不能嗎「
云瑾說完,就發現那些孩子眨巴著空洞洞的大眼睛瞅著他。
這讓云瑾有些疑惑,他以前去長安憫孤院給娃娃們發東西的時候,只要這樣說,那些孩子就會自動洗干凈手,排好隊,等著領東西呢。
溫歡指著那個抱著弟弟的女孩子道:「你過來。」
小女孩雖然一臉的警惕,看到溫歡手里剩余的大半個鍋盔,還是緊緊的抱著弟弟湊了過來。
云瑾給了小姑娘一塊糖,小姑娘漫不經心的拿著糖塊,眼睛卻依舊盯著溫歡手里的鍋盔。
溫歡掰下來一塊鍋盔遞給小女孩道:「你知道那座大房子是誰家的嗎」
小女孩聞言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將手里的鍋盔丟還給溫歡,就抱著弟弟跑了。
不僅僅是小女孩跑了,其余爭來搶去等待溫歡問話的孩子們也跑了。
云瑾對狄光嗣道:「深入骨髓的恐懼。」
狄光嗣道:「能造成這種恐懼的,應該只有極為殘酷的場面。」
李承修道:「我們可以試探一下,看看怎么樣才能讓這些百姓不再感到恐懼。」
云瑾笑道:「不妨拿河北地的經驗來試探一下。」
溫歡道:「不好,這些人對大竹樓里的人,恐懼到極點了,就算那個大竹樓里的人都死了,他們還是不敢反抗,這種事在河北地遇到不少。」
云瑾道:「我們出手只能幫他們一次,只有他們自己動手,才能永不受奴役。」
說罷,就當先向大竹樓走去,才跨過那條大河,一道尖銳的羽箭破空聲就出現在云瑾的耳邊,云瑾抬起左手,用左臂上的臂盾迎了上去,一根竹制羽箭在他的臂盾上彈跳一下,就落在了地上。
云瑾撿起羽箭看一下箭頭,對溫歡他們道:「很奢侈啊,鐵箭頭。」
說罷,四人繼續向前走,大竹樓的平臺上陡然出現了一個身披虎皮的壯漢,沖著云瑾吼叫道:「軍爺,小的冒犯了。」
表面上禮貌很周到,手上的長弓卻不斷地向云瑾他們發射羽箭,而且,這人射箭的手法不俗,即便是在弓箭手中也能算的上一號人物。
可惜,對上溫歡,云瑾,李承修,狄光嗣四個人就不那么夠看了,這四人手臂前方都有一面盤子大小的臂盾,輕易的就能把羽箭格擋開來。
溫歡擋開一根羽箭之后對云瑾道:「你看,有錢人的前提一般都是勇敢。」
狄光嗣道:「這種勇敢一般只在 云瑾道:「不過,也暴露出來了一股子小家子氣,明知道不敵還要跳出來保護自己的財產,可見,他把財產看的比命重,一般情況下,這種人匯聚財產的過程一定非常的艱難,這才出現了拼死保護財產的場面。」
說話的功夫,四個人已經來到了大竹樓的跟前,而平臺上的那個穿著虎皮衣裳的家伙,就舉著一柄,明晃晃的長刀從二樓跳下來,兜頭向走在最前方的云瑾砍了下來。
與此同時,從二樓的木板樓梯上,也沖出來兩條大漢,手持長矛不由分說地就朝李承修跟溫歡兩人刺了過來。
云瑾橫跨一步避開了凌空劈砍的壯漢,趁著他的身體還在半空,一腳就踢在他的腳脖子上,這家伙被踢的在空中轉了一個圈,最后臉朝下重重的摔在泥地上。
狄光嗣踢了這家伙一腳,讓他翻了一個身,云瑾蹲下來,把這家伙嘴巴上鑲嵌著的一塊木頭拔掉,見木頭下鑲嵌著一排牙齒,就隨手把木頭丟遠,對這個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虎皮壯漢道:「敢問仁兄發家之道。」
壯漢滿嘴淌血,呆滯的看著云瑾一言不發。
云瑾見旁邊的石槽里面有水,就用竹勺挖了一勺子潑在壯漢的臉上,再次道:「敢問仁兄的發家之道。」
壯漢的神思被一勺子冰水給找回來了,見云瑾發問,就噴著血沫子道:「我們是老實獵戶,不是賊人。」
云瑾用臂盾擋開這家伙噴出來的血沫子,疑惑的道:「既然是良善人家,見了我等府兵為何二話不說就用弓箭招呼「
壯漢憤恨的道:「你們定是離開軍伍尋找發財機會的賊兵,從那些窮鬼身上刮不出什么油水,自然要來找我們。」
提著弓箭在一邊放哨的狄光嗣忽然道:「那些人圍過來了。」
云瑾抬頭朝四周看去,發現那些藏在破爛竹樓里的鄉民,此時正在急急地靠近中,看不清他們過來的意圖,就問虎皮壯漢:「他們要來救你嗎「
虎皮壯漢頹廢的搖頭道:「老子被你抓住了,那些窮鬼就想報復我。」
云瑾道:「你干了啥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嗎「
虎皮壯漢眼看著自己的兩個幫手,被李承修跟溫歡踢皮球一般的往竹樓的柱子上踢,不等落地,再踢回去,弄得竹樓搖晃的厲害,就吞咽一口血水道:「好漢饒命,家里的好東西都歸好漢了,只求留我等一條性命。」
云瑾道:「你家里有好東西「
虎皮壯漢肯定的點點頭道:「有!「
云瑾捏著壯漢的后脖頸將他提起來笑道:「帶我去見識見識。」
李承修,溫歡聽說有好東西,也就一腳踢飛了昏迷過去的壯漢,跟著云瑾進了竹樓,只留下狄光嗣一個人拿著弓箭阻止那些鄉民靠近。
不得不說,這一家人真的很富裕,竹樓底下養著十幾口豬,其中八頭大豬,四頭不大不小的豬,豬圈里還站著一個烏漆嘛黑的豬倌。
溫歡停下上樓的腳步,沖著豬倌道:「你才是這里的主人家吧「
豬倌慌亂的跪在豬糞里磕頭,嘴里還啊吧,啊吧的叫喚著,看樣子是一個啞巴。
溫歡笑瞇瞇的道:「別裝了,你是我見過的 溫歡話音剛落,就有一頭半大不小的豬朝他飛了過來,溫歡擔心沾上豬糞,縱身跳躍開來,同一時間,腳在竹竿上踩一了,就朝那個豬倌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豬倌的身體才暴露在狄光嗣的視野內,一枝狼牙箭就追了過去,眼看這家伙的腿部就要中箭的時候,豬倌的身子猛地向前躥了一步,狼牙箭堪堪擦著小腿鉆進了地里。
溫歡不滿的朝云狄光嗣道:「什么準頭啊。
」說罷自己就快跑幾步追了過去。
惱羞成怒的狄光嗣連珠箭發….….
云瑾回頭看看那頭鑲嵌在樓板上的小豬,在虎皮壯漢的腦袋上拍一巴掌道:「你呀,怎么就這么不老實呢。」
李承修抬腿重重的踢在壯漢的兩腿中間,虎皮壯漢發出一聲不似人叫喚的聲響,緩緩跪在地上,李承修又在他的脖子上踢一腳,這家伙就一頭撞破二樓的竹簾子,鉆進了二樓大廳里。
云瑾守在門口有沒進去,因為剛剛進去的虎皮大漢的身體已經被一根削尖的竹子刺穿了身體,正好跪在了大廳火塘邊上,套拉著腦袋眼看就不活了。
好人家誰在大廳里裝機關害人呢 所以,云瑾,李承修都沒有產生什么愧疚之心。
李承修探頭朝大廳里瞅了一眼道:「好像沒啥機關了。」
云瑾就率先進了大廳,他的每一步都踩的很穩當,不過,因為是竹樓,所以還是會吱嘎,吱嘎的響個不停。
這座竹樓很大,周圍用竹席,竹簾子隔成了好多個房間,云瑾選中了正面最中間的一間房子,用力的踢在了那個虎皮壯漢的身體上,將他踢的在地板上滑動起來,一頭撞進了最中間的一個屋子。
只聽里面一陣慘叫,一瞬間,就從里面跑出來很多沒有穿啥衣服的女子,就那么凄厲的尖叫著從云瑾,李承修磊身邊跑過,一窩蜂的下樓了。
云瑾瞅瞅李承修道:「怎么不攔住「
李承修撇撇嘴道:「為啥你不攔住」
云瑾掀開一個簾子,瞅著里面的二十幾口各種各樣的鍋,對李承修道:「原來是掌握了生產資料,才致富的。」
李承修打開其余幾道門,看著里面的糧食,農具,乃至水桶,粗陋的工具點點頭道:「確實如此,連豬油都有七八罐子,確實是這個村子里的富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