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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線索藏在細節里

熊貓書庫    我在鎮撫司探案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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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么?”這一刻,難以置信的情緒涌上心頭,邢明脫口問道。

  懷疑自己聽錯了。

  齊平又認真重復了一遍,咬字清晰。

  沒聽錯,邢明眼神變化,仿佛在說:你在開玩笑?

  即便你聰慧過人,或觀察力敏銳,發覺了某些被自己一干人忽略的線索,可無論如何,也不該這般。

  如此詳盡的信息,身高、年齡…身份階層,乃至左撇子這種特征,都準確道出,未免太過離奇。

  還有,最后那句…修行者。

  突然間,邢明又開始懷疑面前少年了。

  這番說辭,是否是在干擾自己的判斷?

  旁邊,一眾捕快也都回神。

  彼此對視,眼神里,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顯然是不信的。

  不怪他們,就連裴少卿都有些目瞪口呆。

  關鍵,這太玄乎了,在房子里轉一圈,就能知道這些?

  “看來各位對我的話,有些疑慮。”齊平微笑,道:“你們或在猜測,我是否信口胡說?否則,又非親眼所見,怎么能知道這些?”

  捕快們有些心虛,被說中心事。

  齊平卻不在意,笑道:

  “無妨,有這種想法也正常,恩,事實上,我方才所說,也只是基于現場已有信息,進行的推導,未必就正確。

  可以理解為猜測,但并非盲猜,而是有邏輯地推理。”

  聽到這話,邢明有點不服了:

  “推理?齊校尉可否說的清楚些?如何,能從現場推理出這些?”

  作為京都名捕,他覺得自己的職業尊嚴遭到了挑戰。

  齊平頷首:“當然。邢捕頭哪里不解,盡可\b開口。”

  不久前,還是他問,對方答,如今,竟是要反轉過來了。

  我特么哪里都不解…邢明心中diss,表情不露分毫:

  “您說兇手是中年,七尺二寸高,如何得來?”

  這是他第一個疑惑。

  作為名捕,他同樣懂得,通過足跡等痕跡,推測身高的方法,可現場并無腳印殘留。

  那齊平,如何能判斷?

  “我說的是約七尺二寸,并不是確定,”齊平糾正道,旋即才說:“至于理由,就在這血字上。”

  眾人看向那枚文字,皆是疑惑。

  不等對方詢問,齊平走到墻邊,抬起左手臂,做出書寫動作:

  “既然此字為兇手所留,那對方理應站在此處書寫,而一般來講,人在墻面書寫文字時,會習慣性地,將文字寫在與視線平齊處。”

  捕快們一愣。

  這個知識點,他們是不知道的,有人下意識,抬手在空氣里,模仿書寫動作,旋即目光微亮。

  手臂果然習慣如此。

  “所以,你據此推斷出兇手大致身高?”邢明恍然,繼而皺眉:“可若是兇手寫的高些呢,誤差豈不是很大?”

  他沒說寫低了…因為,常人不太可能這樣做。

  但寫高了,是會的。

  “兇手是蘸著血液書寫的,”齊平解釋道:

  “手臂抬的越高,書寫角度越陡峭,血液會向手臂低落,以兇手的謹慎,會盡可能避免沾上血跡,另外一個證據,則是書寫次數。”

  “次數?”

  “是的,”齊平認真道:

  “從筆畫粗細,墻體并無磨損,可猜測,兇手大概率是用手指蘸著碗中鮮血,這樣一來,便需要反復蘸許多次。

  手抬的越高,血液浪費越多,書寫次數相應越多…可你們看,這文字上,大體是均勻的。”

  邢明眼神一動,仔細朝血字看去。

  齊平話語不停,繼續說道:

  “同樣的,我猜兇手是左撇子,也是基于文字筆劃。左右手寫字,是有區別的,其中一點,便是落筆‘輕重’…”

  “各位可以在墻壁空處,嘗試書寫,會發現,在勾勒部分筆畫時,左右手指用力位置截然不同,這恰好可以從血液濃厚看出…”

  “而這枚‘仇’字,恰好符合左指習慣。”

  齊平后退幾步,讓眾人細瞧,一眾府衙捕快圍攏過去,片刻后,低呼:

  “是真的!”

  “確實不同…”

  “果然有區別。”

  齊平負手,侃侃而談:

  “并且,我方才聽邢捕頭描述,說死者右臂被割破,而其死亡時,是被縛在椅上。

  可兇手放血,沒道理從身后出刀,若兩人相對,右手握刀,理應割破左手臂,才最為方便…”

  邢捕頭愕然。

  在腦海中模擬了下,輕輕吸氣,看向齊平的眼神變了。

  若說這血字痕跡,還可以對方觀察力驚人解釋。

  那,自己只隨口提及了下傷口位置,卻也被對方記下,這便是推理能力的體現了。

  “那您說,兇手并不富裕…”邢明再問。

  齊平走到屋子中央,那攤穢物旁,說道:

  “邢捕頭,你可分辨出,這些穢物里有些什么?”

  邢明想了想,說:

  “血液、胃袋中液體,少許砒霜,還有的話,應該是酒。”

  “沒錯!就是酒!”齊平壓下打響指的沖動:

  “你覺得,這酒從何來?”

  邢明不假思索:“應是兇手攜帶的,用以輔助陳大人吞下砒霜。”

  齊平贊賞地點點頭,緩緩道:

  “你說過,陳年昨晚深夜死亡,距如今也有不少時辰,卻仍殘留酒氣,說明必是烈酒,再看酒液殘留,極為渾濁,此乃劣質黃酒特征…

  而若我說的不錯,此類黃酒,為販夫走卒喜愛…”

  邢明蹲下,用手指抹了點,放在鼻端,輕嗅。

  繼而起身,神情振奮:

  “沒錯!的確是劣質酒!此類劣酒價格低廉,口味卻極苦,有些錢財的,都不會買。”

  齊平嘆道:“所以啊,要么,兇手窮苦,要么,其對飲食并無要求。”

  說起這個,他有些唏噓。

  前幾日去書院時,與范貳去沽酒,與攤主閑聊了幾句,才知道的這個知識點…說起來,在河宴破滅門案時,范貳就助攻過關鍵線索。

  如今又來。

  范貳真是我的福星啊…齊平吐槽,語氣鏗鏘:

  “而綜合兩條線索,可證,兇手身材高大,且有飲烈酒習慣,大概率,為中年男子。”

  老人身高會變矮。

  少年味蕾發達,不喜苦酒酸澀。

  兩者排除,只剩中年。

  邏輯清晰,論證有力…

  一旁,裴少卿露出笑容,與有榮焉的模樣,再去看府衙眾捕快,也都是驚嘆不已。

  幾分鐘前,他們還無法理解。

  如今,齊平三言兩句解釋完,才恍然大悟,原來,這諸多線索,竟都擺在他們眼前。

  可是,他們卻視而不見。

  是疏忽嗎?

  不,不是。

  只能說,這位鎮撫司的齊校尉,果然不凡。

  相比下,連京都名捕邢明,都被壓得黯然失色。

  沉默中。

  邢明徐徐吐氣,看向齊平的眼神,再無輕視,卻仍嘗試,進行最后的“掙扎”:

  “那么…您又是如何判定,兇手是修行者?”

  這個,他不懂。

  齊平聞言,邁步走到那敞開的窗戶旁,沐浴在日光里,認真道:

  “證據,就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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