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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九百七十七章 閉合的時間-卡明之父

熊貓書庫    呢喃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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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跪在雪面上的獵人如今是被強行控制狀態,夏德依然偽裝成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你說的應該是1819年溫斯萊特伯爵幼子的失蹤大案,報紙上說伯爵幼子的確是被獵犬找到的,但另一個孩子可沒有出現。”

  “那孩子向樹許下了愿望,所以樹要他付出代價他必須留在這里,而我在森林里將他撫養長大。但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靈魂被強制召回因此受創的原因,他簡直是個惡棍,他.殘忍,惡毒,脾氣暴躁,而且極度討厭這片森林。

  他不被允許離開這里,但他向往外界,所以他千方百計的褻瀆我的信仰.1829年,那個男孩十八歲的時候,他勾引了一個城里的女人,在這座神廟前和她媾我殺了他,我殺了我的養子,把他也埋葬在了這里。”

  夏德深吸了一口氣,這故事的發展的確是他沒有預料的:

  “既然那棵樹讓你撫養他,那么你殺了他不會受到懲罰嗎?”

  “它只是讓我把那個女人送回到了城里后來我聽說,那女人在一年后生下了一個孩子.我那時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明白了,我養大那個孩子的目的,所有一切的目的,也許只是為了讓他在十八歲的時候.我有罪,但神明啊,你為何從不回應我,我知曉您已經離去,但您為何不向我展示您的絲毫仁慈”

  獵人已經不再掙扎,只是依然淚流滿面。

  夏德的面色有些發冷,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那個女人現在姓什么?她生下的孩子叫什么?”

  “卡明,那女人的丈夫是個男爵,她生下的孩子,我的養子的孩子叫做詹姆斯·卡明!”

  詹姆斯·卡明出生于1830年,并在1854年接觸到樹洞,通過時間穿梭讓1803年的艾麗卡懷孕,進而使得1803年末他的“父親”卡明男爵誕生。五年后的1808年,詹姆斯的母親出生,并在1809年被自20年代而來的卡明男爵盜走,使得詹姆斯的母親,未來的男爵夫人被養父母收養。

  而被收養的男爵夫人,在與男爵結婚后的1829年與森林中的“野性男孩”偷情,最終在1830年誕下了雖然與男爵沒有父子血緣關系,但事實上卻的確有父子血緣關系的詹姆斯·卡明。

  至此,卡明一家綿延半個世紀的復雜關系和家族脈絡便完成了最終的閉環,而夏德也終于知道了那個芙洛拉關心很久的問題——詹姆斯·卡明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此刻他想著的不是那棵樹安排的這出復雜戲劇的目的,而是在想貓頭鷹小姐會對這種故事結局做出什么反應。

  涉及了三代人愛恨情仇的故事中,每個人的做法都出于自愿且合情合理,而且很符合人物的性格。于是共同組合在一起,再加上那本《打開森林之門:我們的動物伙伴》,共同譜寫了這有著糾葛的人物關系和重口味劇情,并且涉及三代人恩怨的家族往事——這故事如果寫出來并且發表出去,大概比偵探還要受歡迎。

  哪怕是外鄉人都沉默了好半天,不過他到底還記得自己找到這里的原因不是那個失蹤的男孩,更不是破解卡明家族之謎:

  “你的養子的尸體也在這里?”

  “是的。”

  夏德看向了神廟外的角落,那里就是藏尸處。因為沒有緊挨著神廟遺跡,所以這不是褻瀆,反而是殺死褻瀆者后讓其贖罪的原始儀式:

  “在你誤殺他的1819年,是否還發生了其他事情?是否有人來這里找過他?”

  “1819年一直都有人在找他,但我把他藏得很好。我是森林中的獵人,我不僅擅長追蹤,也擅長躲避危險。”

  “我的意思不是那些尋找孩子的人,是.”

  仔細想想,夏德也描述不出來芙洛拉的叔叔有什么特別的特征。在芙洛拉的形容中,那個叔叔只是個普通人,長相和氣質也都沒有超出正常人的范疇:

  “有沒有奇怪的普通人前來找那孩子?”

  歐蘭諾德小姐的奇術依然在生效,獵人回答了這個問題:

  “有一個普通人差一點就找到我們,他出現的方式很奇怪,像是憑空出現在了森林里,事后我想要反向追蹤他的痕跡,調查他前來的路徑,但卻找不到任何足跡。”

  夏德知道自己找的就是這個人:

  “那人后來怎么樣了?被你殺了?還是被那孩子殺了?”

  “我從不主動獵殺人類,那孩子當年也沒有殺人的能力。我用幻術制造了陷阱將他引開,后來他去了城里。我留心過他一段時間,雖然他之后又數次進入森林,但再未靠近過我們的藏身之地,我就沒有繼續關注他。”

  “那人在城里住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嗎?”

  “知道。”

  但答案并不是夏德猜想的市中心的手風琴旅館。

  “他在舊城區租了房子,香草園小巷8號。”

  時隔三十余年他并非依然牢記這個地址,而是靈魂中隱藏的記憶被那只骨爪強行翻了出來。

  趁著奇術依然生效,夏德又問了很多問題。這樣看來,這座森林中為那株樹服務的似乎不只是班納特一家,它的鴿子不止一只,但班納特應該是最重要的。

  而森林中的獵人執行的任務,除了撫養孩子最為重要之外,其他的大多數都是“某年某月某日,在某處挖出某物送到某處”“為某處迷路之人指路”“趕走盜獵者”之類的小工作。

  比起在為古老者工作,這更像是他以“男孩的死而復生”為報酬,接下了“森林巡護員”的兼職。

  細細探聽,這些年來他也的確沒有做什么壞事,甚至唯一殺死的人就是那個褻瀆了這座神廟的養子——殺死了兩次。而在這片森林中,舊神狩獵女士的信徒數量其實只有七個人,其中這個獵人就是最高等級的環術士。

  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在為古老者服務,而當年的“養子”的消失也以“我把他送到了外地上學,他沒有環術士天賦,不應該和我們在一起”為理由搪塞了過去。

  所以這些舊神信徒們,其實仍然可以被爭取到教會與學院的陣營中。

  獵人剛才使用的時間靜止的力量當然也是來源于森林,其實這些年來他除了1819年的夜晚,就再也沒有見過記憶中那棵仿佛連接著天地的巨樹。

  他所有得到的命令,都是“森林告訴我的”。這并非是他得了癔癥和譫妄,而是狩獵之神的教團中本身就有著“溝通森林之靈”的傳承,這是巔峰時期的教團中的精靈們留下的。

  而通過這種方式,這三十多年來他斷斷續續執行的命令大概有三百條左右。而時間與樹的力量,則會在他完成五十次任務后獲得。

  他能夠成為目前沒落的教團中等級最高的環術士,也與此有重大的關系。

  獵人們甚至和林中隱士團的關系也很不錯,他們經常會去隱士們那里交換物資,或者幫助隱士們巡查林地。如果不是信仰不同以及生活方式不同,獵人們很有可能在多年前就搬去隱士們的駐地居住了。

  夏德的問題問了足足二十分鐘,那只骨爪才消失不見。因為精神力消耗過大,獵人一下便昏倒了過去。

  夏德檢查了一下他的狀況,將其用“禁錮之光”束縛住,然后才帶著重重心事也來到了神廟遺跡的內部。這里其實沒有什么好看的,因為連屋頂都不存在,因此光線很好可以一覽無遺。

  歐蘭諾德小姐站在中央的方形石臺前查看著什么,聽到身后夏德的靴子踩著雪的聲音也沒有轉頭,而是直接開口說道:

  “在我們那個時代,便已經陸續出現舊神教團的消亡了。猜猜看,教團消亡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呢?”

  夏德來到了她身邊考慮了一下:

  “神明離去后,信徒們得不到回應,便在數代后出現了信仰的不堅定,進而導致了教團的崩塌?”

  他說著還回頭看了一眼遺跡外的獵人,那獵人剛才就數次呼喚“神啊,你為何不回應我”。

  雖然夏德親眼見證過神明的離去,知曉“離去”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其他人不可能知曉,他們只是從書中看到過只言片語,因此心中有什么想法都有可能。

  在神明真正存在的時期,信仰的堅定當然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之后就很難說了。

  “是的,疑惑和迷茫對于那些曾知曉神明存在的信徒來說也許可以克服,但當信仰繼續傳承,終歸會出現質疑。當質疑得不到答復,迷茫會催生出褻瀆,最終便導致了統一信仰的終結。即使最后仍然存在一兩位虔誠者,但故事結局也不會改變太多。”

  歐蘭諾德小姐的手輕輕拂過面前的臺面:

  “剛才你們的問答我都聽到了,我不太清楚你要調查的故事的全貌,但我聽得出來這個教團也快要消失了。即使沒有這次的事情,數代后獵人教團也一定會出現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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