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嘆息后,尖耳朵的古代魔女又向夏德解釋道:
“剛才我跟你提及過,狩獵女神的力量與月亮和樹有關。月之賢者最常使用的武器就是弓箭,這一點在各個時代的童話故事中也經常出現;而森林的力量以神術的方式被凡人接觸后,恐怕也就變成了‘感知森林之靈’的源頭。
所以在如今,世界樹的力量更容易影響這些信仰不堅定的人。”
她的意思是說獵人受到了樹的影響,其原因也可能與信仰有關。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只看獵人做的事情,他除了最初誤殺了男孩從而引發了一系列的問題之外,其實可以說什么壞事也沒做。
但如果能夠理順清楚維斯塔林地近百年、甚至近千年來發生的每一件事,也許他在某個小任務中,便已經發揮了影響千年的作用。
“這座神廟很有趣。”
夏德還在思索著的時候,歐蘭諾德小姐又忽的說道,見夏德看向了她,魔女便指向了面前的方臺:
“我曾拜訪過不止一處狩獵女士的神殿和神廟,在第五紀元中葉這位女士的信仰很普遍的存在于南大陸。一般來說這樣大小和規模的神廟,其中央核心位置并非是神像或者圣徽,而是獻祭用的祭臺。”
“但剛才的獵人說,他們獻上祭品時,通常都是在神廟外正對著門口的位置。”
夏德指出,于是歐蘭諾德小姐點點頭:
“所以他們的傳承在某一代出現過問題。總之,雖然神明已經遠去,但說不定這座神廟真的還存在力量,剛才我們看到他們的長弓上出現的異常奇跡要素反應就是證據。”
“現在要試試看嗎?在附近隨便狩獵些東西,然后獻上怎么樣?”
夏德提議,溫婉的女士輕輕搖頭:
“我們還是先去做正事吧。稍晚些時候再過來看一看,我們那個時代很常見的神廟如今只剩下殘骸,這還真是遺憾呢。”
剛才被歐蘭諾德小姐偷襲而陷入暈厥的霍普教授很快就蘇醒了,不過他沒有看到再次躲藏起來的夏德兩人。
教授對這里的情況不明所以,但見三個獵人都已經被制服,他便快速喚醒了中毒的年輕人們,然后帶著大家從這片地區撤離。
確定了扎拉斯文學院一行人的安全后,夏德便同歐蘭諾德小姐前往了城區方向,目標當然是到達1819年的安東尼·溫斯萊特居住的香草園小巷8號。
那里在三十多年前城市如火如荼的擴張時期,便已經算是舊城區中的偏遠巷子。而在三十多年后的如今,那里更是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城市“無人區”。
就算是本地貧民也早已從那片區域搬離,目前維斯塔市最大的貧民區其實是城市西南部。而香草園小巷這種溪木鎮時代便存在的古舊小巷,除了外地來的貧窮租客以外,居住的大多數都是上了年齡的老人,這里是承載他們童年乃至一生回憶的地方,輕易是不會搬走的。
小巷兩側的建筑甚至不是蒸汽時代經常出現的三層公寓,而是連成片的低矮單層房屋。巷子與巷子相互交叉,交錯的晾衣繩成為了最常見的天空景色。
而香草園8號便是這片不起眼的低矮建筑群中,并沒有太多特色的一座。夏德本以為調查會遇到困難,畢竟那已經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卻沒想到敲開門以后向開門的老人說明了來意,一手扶著門框擋在門前的老婦人居然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1819年的男性租客?是的,我見過你手里那張照片上的人。他當年向我租了一年的房屋,先付三個月押金,隨后每月繳納一次租金。但他最后只租了三個月就消失不見了.你們是來討還押金的嗎?”
說完也不給夏德說話的機會:
“即使想要我也沒有了,現在的我獨自生活在這里,沒有親人朋友,哪天死了恐怕也要很久才會被鄰居發現。你應該不會為難我這樣的老人吧?”
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問道,夏德于是很識趣的摸出幾枚硬幣遞給她:
“押金什么的和我無關,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下落。消失不見?他會去哪里?”
“應該是逃跑離開了溪木鎮吧。他消失后不久就有警察找上了門。警察們說兩周前有人死在了巷子里,后來找到了目擊者,目擊者證明死者打劫了一個青年人,卻被對方不小心反擊殺死了。
要我說也沒必要逃走,這應該算是正當防衛吧.我已經忘記了三十多年前是否有這條法律了。”
老人攥著硬幣搖了搖頭:
“另外,你們也別想向我討要他的隨身物品,有價值的東西都被我賣掉了,就算是筆記本、書本也早就變成了爐灰。”
歐蘭諾德小姐便代替夏德笑著問道:
“您放心,老婆婆,我們什么也不要。只是那個人對我們很重要,您還能想到關于他的事情嗎?”
即使沒用任何奇術咒法,這位魔女也有一種天生的親和力。雖然外鄉人的魅力也很厲害,但那主要是針對特定人群的,但歐蘭諾德小姐的親和力卻針對所有人。
于是破屋門口的老人又仔細想了想:
“時間實在是過去太久了,而且我也上了年紀,記憶.”
夏德又給了她幾枚硬幣,老人這才像是忽然想起來似的說道:
“那人最后一次露面是1820年的初生之月的18日,而且失蹤前的一周他顯得很焦慮。我當時住在他隔壁房間,聽到他連續幾晚都在說夢話。”
“什么夢話?”
歐蘭諾德小姐問道。
“我不想變成貓,不是,我不想變成狼?不是,也不是這個我不要變成蟲子!是的,是這句話。”
老人很肯定的說道,夏德卻提出了疑問:
“但他最后露面的日期,你是怎么記得這么清楚的?”
老人看了他一眼:
“因為那天是我唯一兒子的五周年忌日。當年我就是看他和我兒子年輕時長得很像,才便宜把房子租給了他。”
夏德于是就不說話了,歐蘭諾德小姐繼續問道:
“你還有有關他的其他事情能夠告訴我們嗎?”
這次門口站著的老婦人沒有再索要硬幣:
“大概是那個男人失蹤的一年后或者兩年內后的夏季,我記不清楚是1821年還是1822年了,還有人來這里找過他。那是和你一樣漂亮的女人,氣質也很像,戴著一頂寬沿的米色遮陽帽,頭發是黑色的她身邊當然也有一個很英俊的年輕人,仔細想想和你的男伴也很相似。
不過,我已經不記得當時我們說了什么了。我只記得那是一個下雨天的傍晚,那一年的夏季氣溫很高,我們這里熱死了不少人。直到那場大雨,城里才恢復了平靜。”
告別了老人后,夏德和歐蘭諾德小姐便乘坐馬車向著城外的方向移動。馬車上歐蘭諾德小姐和夏德坐在了同一側,夏德抓著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膝蓋上:
“安東尼·溫斯萊特如果在1819年真的殺了人,那么他的靈魂中肯定會出現悖論蟲。這樣一來,他在1820年初生之月的失蹤,極有可能是那只蟲子要孵化了。如果能夠繼續調查他的下落,我有種預感,不僅是面具人的身份,甚至連悖論蟲的秘密也有可能就此揭曉。”
歐蘭諾德小姐笑著問道:
“如果我沒猜錯,剛才那個老婦人所說的1821年前后找過她的那個漂亮女人,你應該是認識的。”
夏德稍微有些尷尬,但還是實話實說:
“是的,那是丹妮斯特小姐的老師。她在如今的時間點早已經過世,丹妮斯特小姐最初就是為了追查她的下落才來到了本地。我曾穿越時間和她見過幾次面”
“只是見過嗎?”
黃頭發的月亮魔女繼續笑著詢問,夏德只好承認:
“我們一起跳過舞,大概算是.關系不一般。”
那溫婉的魔女笑著瞇起了眼睛:
“所以,你喜歡上了你的老師的老師?”
“這剛才的老婦人說,海蓮娜·卡特女士去找她的時候,身邊還跟著另一個人,我想那大概率就是我。1821年我去過很多次了,我對那里很熟悉。只是,到底是用樹洞還是時間中轉站,去完成這次的旅程呢?”
如果不算那塊有著金德爾與龍獸故事的木板——這個樹洞被鎖起來了,那么夏德手中一共有四個可以使用的樹洞,也就是最初在旅館發現的櫥柜、詹姆斯·卡明使用的《打開森林之門:我們的動物伙伴》,連接1821年的門扉,以及那個連接了康德家族與霍伊家族的活板門。
這些樹洞現在都只剩下一次使用機會,所以夏德如果想要再次安全開啟1821年的門扉,就需要毀掉其中一扇門來為連接1821年的樹洞充能。
除此之外,時之沙與賢者之石也需要消耗,因此如果夏德下定決心使用樹洞,那么這次就真的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了。
考慮到老婦人疑似在1821年的時候真的見過自己,這趟時間之旅又是必須要去的。他打算回去以后和露維婭她們商量一下,再去決定開啟這趟旅程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