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術士們想要生火做飯速度還是很快的,十幾分鐘后篝火便已經搭好,烤野豬肉的香氣充斥了整片林地。不過小米婭對于肉食通常沒太大要求,它更喜歡水果和甜點心,所以貓并沒有因為味道而出聲。
三位獵人中為首那人自稱馬庫斯·施圖爾茨,在烤好了自己的獵物后,他站起身對著遺跡獻出了野豬的右腿,然后才用刀子將野豬的其他部分分給了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
因為獵人們隨身帶著調味料,因此這食物的味道應該很不錯。大家便都吃了起來,然后在歐蘭諾德小姐倒數了三個數字后,除了那三個獵人之外,所有人便都倒在了篝火旁。
獵人們沒動,而是食用過了手中的食物后才起身。也就在他們起身的同時,那位十一環的赫爾曼·霍普教授也坐了起來,他捂著自己的腰說道:
“你們真的要吃完了才動手?雖然我今年只有五十六歲,但躺在雪面上也不是很好的體驗。”
實際上他看上去只是四十歲上下。
驚訝的獵人們立刻拿起長弓搭箭指向了他,為首的施圖爾茨還不忘解釋道:
“將獵物享用完是對它們的尊敬,也是對狩獵行動的尊敬。”
“所以你們真的是這位舊神的信徒?剛才你們下毒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們是假扮的呢。”
教授站起身,不過看起來扎拉斯學院小隊中其他成員是真的昏迷了:
“你們在自己信仰的舊日之神的神殿中,用獵物設計了詭譎的陰謀,這真的是信徒應該做的事情嗎?”
“設計陷阱也是狩獵的一部分,吾主并不要求信徒的善惡,狩獵本身也只是為了生存。”
“那么你們三個狩獵我們總該有些原因吧?你們是食人族?看上去并不像。見財起意?但我記得你們的傳統是保持簡樸的生活。”
霍普教授疑惑的說道,身后十一環命環也在此時完整的顯現了出來:
“和我同行的年輕人們在辦公室里坐了太久,只知道應付學院的孩子們,現在應該得到些教訓,所以我沒有提醒他們。不過你們三個可以猜猜看,現在醒著的是否真的只是我一個人。”
三根黃金色的箭矢剛一被弓弦釋放,便直接化作了宏大的光流轟擊向霍普教授。巨大的風壓吹散了篝火,但看起來無比強大的攻擊,卻直接被霍普教授面前形成的張開書籍樣式的護盾擋下。
夏德認識這個,這是露維婭也會的書籍的庇佑。
三把神術武器的效果的確強大,但依然不足以讓他們一下戰勝十一環的霍普教授。擋下了三人的攻擊后,教授背后靈符文閃爍光芒,旋即地面的雪花飄飛起來凝結成了長鞭。
雪白色的長鞭抽出時形成的風壓甚至掃干凈了遺跡前方的積雪,三人想要阻擋,但共同構建的護盾下一秒便被擊破。
獵人中的兩個五環術士重傷倒地,當教授再次揮舞那根冰雪長鞭時,僅剩的六環術士已經逃進了神廟遺跡的范圍。教授皺眉想了一下,沒有讓那根巨大的長鞭繼續攻擊,以防止破壞了僅剩的廊柱,他對著藏在柱子后的那人喊道:
“看在你的毒藥只是讓我們昏迷的份上,現在出來投降,然后講清楚你們敵視我們的原因,你還有機會不被正神教會和三大學院通緝。”
夏德和歐蘭諾德小姐的視角也看不清楚藏在柱子后的獵人在做什么,只是忽的地面震顫,旋即圍繞著遺跡的森林中,幾株巨樹忽的活躍了起來。
樹人們的出現讓霍普教授也是一怔,畢竟狩獵之神的信徒掌握的神術中,應該不包含“呼喚樹人”,他們關于森林的力量更多是關于地形感知、追蹤與反追蹤、防護蚊蟲、動物交談。
于是教授施法想要驅散樹人,以防止學院的其他環術士們被傷害。但轉身的一瞬間,一道灰色射線當即自柱子后射向了他。
“書籍的庇佑!”
但霍普教授像是早已料到了一樣,張開的金色書本形狀的護盾再次擋在了他的身邊。只是這一次事情卻沒有那么順利,灰色射線命中護盾后,護盾內部的金色光流像是凝固了一樣的不再流淌。
旋即灰色射線穿過了護盾直接命中了霍普教授,于是他便也凝固在了原地。
雪面下埋伏著的樹藤一下從教授兩邊鉆了出來,想要將赫爾曼·霍普教授捆綁起來,但就在此時,兩張紙牌在風中一閃而過,藤蔓無聲的被卡牌割斷,而柱子后藏著的男人也聽到了身后出現的奇怪聲音。
利用“拉格萊的跳躍”出現在他背后的夏德按住了他的肩膀,獵人還想反擊,但自己卻也如同外面的教授一樣凝固在了原地。
“時間暫停的力量嗎?”
遺跡外的空地中傳來了霍普教授的聲音,剛才被時間靜止的教授已經恢復了過來。看起來即使夏德不出手,獵人的這次偷襲也不算很成功。只是不知道霍普教授是抗性夠高,還是那種力量本身就維持不了太長時間。
只是教授終歸是沒能見到夏德,因為藏在林子里的歐蘭諾德小姐再次偷襲了他。當夏德帶著那個六環的獵人從遺跡中走出來的時候,魔女正操縱著昏迷的所有人飄到篝火前,然后再次點燃了火焰,大概是怕他們著涼。
“我猜,你想知道的事情應該不適合讓扎拉斯學社的人聽到。”
歐蘭諾德小姐解釋道,對于擊昏了赫爾曼·霍普教授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三位獵人全部被控制了起來,而昏迷的學院環術士們在被檢查過后確認只是中毒,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歐蘭諾德小姐沒有試圖去審問獵人,她讓夏德解除了對那個六環獵人的時間控制,隨后揮手召喚出一只半透明的骨爪,那只骨爪直接按在了獵人的頭頂,像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腦袋。
象征著靈魂力量的灰色的光芒在骨爪上出現,獵人劇烈的掙扎了一下,隨后他的雙眼便也變作了灰色。
“你來問吧。”
黃頭發的魔女語氣輕快的說道:
“我去看看這座遺跡,這是專門用來審問學生的秘術,非常可靠。”
夏德有些遲疑的點頭:
“好的,我只是沒想到你們那時居然允許對學生用這種”
“比起學徒制時期,學院的學生們可能遭受的懲罰已經很輕了。”
歐蘭諾德小姐笑著說道,然后真的走向了遺跡。
夏德便看向跪倒在雪地中的獵人:
“你們為什么要襲擊這些環術士?”
“不、不能讓任何人調查這里,不、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我的錯誤。”
獵人說話斷斷續續,但至少內容是連貫的。
“發現什么?”
骨爪下的獵人掙扎起來,但隨著那只抓住他腦袋的骨爪上的灰色光芒越發強盛,獵人在掙扎中還是說出了答案:
“三十多年前,我在附近的林子中狩獵時,誤殺了.一個男孩。那時的我遠沒有現在那么強,黑暗視野的掌握也不純熟,我發誓我以為那只是一頭鹿我、我向神廟懺悔、我、我向神明懺悔,但我得不到任何回應。”
他繼續劇烈掙扎著,卻已經淚流滿面。聲音變得越發嘶啞,淚水沿著臉頰落在雪面留下一個個的小坑:
“神沒有回應我,但其他存在回應了我。”
“誰回應了你?”
夏德皺眉問道,心中有了不妙的預感。
“森林回應了我,我在森林的指引下見到了、見到了樹。它承諾可以復活那孩子,也可以給我力量。我不需要背棄信仰,不需要背棄守護這片森林的誓約我、我答應了,但這些年我為那棵樹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情,送信,指引迷途者.
太多的證據,太多我曾做過的事情的記錄,都被我埋藏在了這座神廟東南角的土地下,我不能,不能讓任何人我不能。之前我一直懷疑那棵樹到底是什么,最近我們從林中隱士團那里知曉了正神教會散布的消息,于是我明白了。”
夏德聽懂了他的話,芙洛拉叔叔的童年玩伴的失蹤,到此便得到了解釋,所以說露維婭的特殊占卜果然就是萬能的。困擾了安東尼·溫斯萊特一生的疑問,其實就是這么簡單:
“那棵樹答應你復活那孩子,它做到了嗎?”
夏德繼續問道,接下來恐怕就是他要找的答案。
“它做到了。”
獵人全身都在顫抖,只是誰也看不出來他這是在激動還是在恐懼:
“我在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見到那棵樹的時候,那孩子雖然已經死去了三個小時,但他的靈魂卻沒有徹底離去。他還有執念,他想要幫助他失散的同伴,所以樹可以修復他的身體,并讓靈魂重新歸來。
樹真的復活了他,但那孩子卻又向樹許下愿望,希望樹可以幫助他的同伴。這個愿望也被實現了,溪木鎮里的獵人們的獵犬在指引下尋到了另一個失蹤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