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傾寒的腳尖輕點地面,騰身而起,無聲無息地落到了二樓的窗邊。
街道上已經宵禁了,除了巡邏的兵士就只有零星的幾個身份地位足夠的人,顯得很是冷清。
月傾寒輕松地避過了這些人,很快就來到了希言客棧,她直接翻墻而入,直奔梅一號院。
前夜那一戰,他們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
不過,劉家只得到了月傾寒闖入元帥府的消息,那三名帝階后期的死他們是一點兒也不知道的。
月傾寒仗著隱鐲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風府,沒有驚動任何一名暗哨,她不想讓聞國皇室知道她有后手。
她右手的食中二指并指如劍,指尖劍氣瞬間形成,她伸手一劃,將窗鎖劃開,隨即推窗而入。
“什么人?”屋內立時響起了一個男子的低喝聲。
三刻鐘后,她出現在了位于城南的一家小店鋪門前。
占地方圓只有二十丈,共分上下兩層,還算寬敞的大門頂上掛著一塊牌匾,上書:“丹器店”三個字。
月傾寒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翻手取出了月家的令牌。
男子看到令牌,立刻單膝跪地,恭聲道:“玉刃見過小姐,不知小姐有何吩咐?”
月傾寒淡淡道:“我要你傳信給蘭姑。”
一刻鐘后,月傾寒離開了丹器店,趕回了風府。
子時。
而所謂的賭不賭,就是說要不要提前站隊。
站對了,劉家就極有可能借機成為新的四大家族之一。
畢竟,他們劉家的實力也是不錯的,族中雖然沒有帝階后期,但帝階中期卻是有好幾位。
但若是站錯了,他們劉家也就不用存在了。
聞人家是聞國霸主,族中有數位帝階后期,但是手中的兵權極少,只有區區一成左右。
原本手握兩成兵馬,且對聞人家忠心耿耿的鎮北國公木凱因為那件事徹底寒了心,不可能再幫聞人家。
而陸家同樣不弱,族中同樣不止一位帝階后期,且陸戰手中掌握著聞國近乎七成的兵權。
這個選擇真的有些艱難,在坐的幾人都不敢輕易發表意見。
劉峰看他們這樣子,不由輕嘆了口氣,問道:“遠兒,你覺得呢?”
劉家少主劉遠被點到名字,便開口道:“不如,讓小妹去拜訪一下韓傾月,先探探情況。”
劉峰眉頭一挑,問道:“為何要拜訪韓傾月?”
劉遠道:“韓傾月此人,看似極為狂妄,當眾殺死聞人齊,硬闖皇宮,又當眾踢飛了平南候世子顧容鶴,實則,做事極有分寸。”
劉峰點了點頭,繼續聽他說。
劉遠接著道:“聞人齊行事無忌,得罪的人數都數不清,不說別人,就說小妹,都是躲著他走的。他的死,只會引起聞人家的不滿和云家的憤怒,根本不會引起眾怒,甚至還會得到一些人的感激和好感。”
劉峰接著點頭。
劉遠繼續道:“而闖皇宮,聞人家與陸家正在博弈,雖然沒有擺到明面上,卻已經是不死不休,這事,有點地位的人都知道。所以,聞人家不可能使出全力對付她。”
劉峰再次點頭。
劉遠道:“而顧容鶴,我們已經得到消息,只是受了輕傷,并無大事。這些事情,憑她秒殺帝階中期的戰力,做起來沒有任何問題。”
劉峰點頭。
劉遠又道:“所以,韓傾月的心思極為細膩,做事極有分寸。這樣的人,說她有玲瓏心有些夸張,但其心智定然不凡。”
這回,廳中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劉遠頓了頓,說了一句題外話:“若說她有什么缺點,那便是太過高調,不知收斂。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若是樹下根系深入土地數千丈呢?箭射出頭鳥,若是鳳凰呢?”
廳中眾人的面上都現出思索之色。
只有劉峰聽出了劉遠話中的深意,眼中驚疑不定。
劉遠又道:“以她的行事風格,不太可能肆無忌憚的在和聞人家結仇的情況下再對上陸家,這個幾率很低。”
劉峰眼中光芒一閃,問道:“遠兒你是說,韓傾月有可能是陸家的人,前夜只是演戲,這之中還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廳中幾人聞言雖未嘩然,卻是紛紛面上變色。
劉遠點頭道:“我不確定,但可能性很大,所以,我才想讓小妹去探探她的底,之后再做打算。”
劉峰點了點頭,對其他人道:“你們覺得呢?”
“不妥!”一名男人出聲反對,“聞人家和韓傾月已經在明面上沖突過一次了,他們現在去拜訪不免會讓聞人家不喜。”
劉遠看了那人一眼,沒說話。
劉峰道:“二弟說得對,但是,就算聞人家不喜又能如何?若是聞人家和陸家一戰聞人家敗了,自然是不必多說,就算是贏了,也必會元氣大傷,又怎么動我們劉家,我們可不是好惹的。”
他頓了頓,接著道:“若是正常情況下,就算聞人家動不了我們劉家,我也不會得罪聞人家,但是如今,為了得到站隊必要的信息,得罪是免不了的。”
那男子一愣,隨即點頭道:“家主說得有理!”
半個時辰后,風府。
“小姐。”女侍的聲音響在了門外。
魅姬起身,打開了房門,對門外的侍女道:“何事?”
侍女恭敬道:“回魅姬姑娘的話,劉家大小姐劉清軟求見表小姐。”
魅姬眉頭一皺,回頭看向半倚在床上的月傾寒。
月傾寒柳眉一蹙,腦中思緒電轉,微微點頭道:“請她到這里見我。”
“是,小姐!”魅姬轉頭對侍女點頭,微笑道,“請劉小姐過來。”
“是,魅姬姑娘。”侍女應了一聲,躬身后快步離開了。
魅姬關上房門,對月傾寒道:“小姐,她現在來拜訪您,是什么意思?”
月傾寒淡淡道:“劉家想站隊,又猶豫,所以來探探我的底。”
“可是,”魅姬皺眉,“劉家不怕得罪聞人家?”
“劉家的實力足夠,就算聞人家勝了,也是慘勝,不可能因為劉清軟來見過我這點兒小事就對劉家動手的,最多就是不喜。”
月傾寒接過魅姬遞來的茶杯喝了一口,又道:“家族的前途和聞人家慘勝后的不喜,自然是值得賭一次的,況且,聞人家不見得會贏。”
月傾寒說著,翻手取出一個小玉盒遞給魅姬,淡笑道:“這是七階的靈茶,她來了,讓她嘗嘗。”
魅姬微楞,隨即微笑著接過,點頭道:“是。”
“小姐,”外面又傳來了女侍的聲音,“劉小姐到了。”
魅姬起身,打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兩人,一人是侍女。
另一位是一名身穿白衣,氣質有些柔弱的年輕女子,果然是人如其名,清靜柔軟。
“清軟見過魅姬姑娘。”劉清軟微笑著點頭。
魅姬微笑躬身一禮,然后側身,略帶恭敬道:“劉小姐請進,我家小姐在等您。”
劉清軟面上笑容不改,心中卻掠過一絲驚訝。
根據她得到的消息,韓傾月對這個侍女可謂是維護到了一定的境界,甚至不惜殺入皇宮,不惜當眾踢暈顧容鶴。
所謂仆以主貴,她本以為,魅姬會恃寵而驕,狂妄自大,根本不會將她這個劉家大小姐放在眼里。
可現在這情況,明顯不是她想的那樣。
她不禁在心中暗贊一句:果然有大家之風。
劉清軟淺淺一笑,緩步進屋。
月傾寒半倚在床上,看了她一眼,淡笑道:“有傷在身,不便起身,請坐!”
劉清軟打量了一下月傾寒。
她只覺眼前少女膚色白皙,卻是健康的白色,身上氣息內斂,靈力波動極為平穩,哪里有一點兒受傷的樣子。
劉清軟眸光微閃,微微躬身一禮,笑道:“韓小姐客氣了,是清軟不請自來,還請不要見怪。”
說話間,魅姬已經幫她拉開了椅子。
劉清軟對魅姬微笑點頭,坐在了椅子上。
月傾寒對魅姬點頭示意她沏茶,又看向劉清軟,淡笑不語。
劉清軟看著月傾寒那清冷的面色,和嘴角那淡淡的、疏離的笑容,回想起了看到的關于她的資料。
劉清軟知道,面對這樣的人,耍什么小心思都太可笑,不如直言,便道:“不知道韓小姐對皇室的未來有何看法?”
月傾寒眸光平靜,搖頭道:“不知!”轉而又道,“聽聞劉小姐是水靈脈,靈脈值高達七十三。”
劉清軟的瞳孔一縮,為了避免被皇室或四大家族盯上或是心生忌憚,她的天賦和修為都用特殊方法隱藏了,是劉家的絕對機密。
就算是在劉家,知道她真正天賦的人也不超過五人,眼前之人是如何知道的?
月傾寒看到了她的反應,卻是沒有理會,而是翻手取出一枚玉簡遞到她面前,淡笑道:“我這里有一部水靈脈功法,相見是緣,送你了。”
劉清軟的瞳孔再次一縮,初次見面就送東西,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示好,她不覺得有這個必要,那么是為什么?
劉清軟伸手接過了玉簡,沒有立即道謝,而是將靈魂力探了進去。
高階中品功法:千水決。
“嘶!”饒是劉清軟心性上佳,此刻也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美目瞪大,嘴巴微張。
天風界的功法共分三等:高、中、低,其中每一等級又分三品:上、中、下,分別對應修煉九階。
而高階中品功法,對應宗師,是可以一直修煉到宗師的功法,對她們劉家來說,絕對是渴望而不可及的功法。
震驚只是一瞬,劉清軟連忙攥緊了手中玉簡,站起身,對著月傾寒九十度躬身一禮,恭敬道:“清軟多謝韓小姐,此恩,永世不敢忘。”
月傾寒受了她一禮,淡笑道:“劉小姐客氣了,請坐。”
正當時,魅姬的茶也泡好了。
魅姬分別到了兩杯,一杯遞給月傾寒,一杯遞給了劉清軟。
劉清軟將手中玉簡收好,重新坐回椅子上,道了一聲:“多謝!”便端起了茶杯。
她低頭看了看,又聞了聞。
無色透明的茶湯,一點茶香也無。
若是換個地方,劉清軟絕對會以為是白水,但是在這里就不一樣了,能給出高階中品功法的人如果會用白水招待她,那才是笑話。
她輕輕抿了一口,卻連什么味道都沒顧得上品,就站起了身,驚疑不定地看著月傾寒,心中思緒翻滾不停。
因為,她在這一刻,只覺一股磅礴的靈力順喉而下,直入自己的丹田。她君階中期巔峰的修為,竟然已經有了突破的跡象。
這茶的品階,何止是高!
月傾寒看著她,淡笑著點了點頭。
劉清軟見此,再顧不得其她,仰頭一口將杯中茶水引進,說了一聲:“清軟失禮了。”便盤坐在了地上,開始突破修為。
魅姬不禁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心道:自家小姐果然厲害,無需長篇大論地勸說,只需用功法證明底蘊,靈茶證明財力,完全不怕劉家不服。
月傾寒淡淡一笑,緩緩地喝起了自己手上的靈茶,這茶對她來說,還遠遠達不到讓她修為提升的地步。
當天下午,劉家大小姐劉清軟拜訪月傾寒的事情就傳遍了聞城大大小小所有的家族勢力。
聞人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氣得摔碎了茶杯,痛罵劉家,怒吼著說和陸戰大戰之后一定要滅掉劉家滿門。
云天梁知道的時候只是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
應天香知道的時候,只淡淡一笑,神情慵懶地說了一句:“滑頭。”
郭子梁知道的時候正在看書,平靜地道:“大勢已成,不可逆。”
木凱知道的時候微微一笑,并未多說什么。
顧南灼知道的時候,陷入了深思,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站隊。
聞人庸知道的時候,額,他已經不在聞城了。
陸戰知道的時候立刻找來了鬼女。
“我要你幫我傳個信。”
“少閣主盡管說,老身一定把話傳到。”
劉家家主劉峰坐在主位上,淡淡地道:“賭還是不賭?”
劉峰的話說得沒頭沒尾,但下面坐著的三男兩女卻都是聽懂了。
他們劉家在聞城是介于三流家族和四大家族之間的家族,所以消息沒有景家、應家靈通。
半刻鐘后,月傾寒離開了希言客棧。
依舊是翻墻而入,她來到梅一號院的木屋門前,伸手敲了敲門,淡淡道:“是我,韓傾月!”
數吸之后,房門被打開,前幾日將聞國皇室資料交給月傾寒的老嫗站在門前向她躬身行禮:“老身,見過少閣主!”
第二日清晨。
劉家的議事大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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