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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總有人敲門。
本來常雕還挺心虛。
可他突然覺得跟后院里躲著的幾個人相比,自己反而成了最無所畏懼最正大光明的那個。
不愧是我。
他定定神,又打開院門,這次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自己從沒有想過的人物。
“仲達”
司馬懿冷著臉,不等常雕邀請就鉆進門來,再次順手把門關上,低聲道:
“巨鷹,今夜可有人來貴府上”
有,還不止一個。
常雕心里這么說,但他還是抿了抿嘴道:
“仲達這是什么意思?”
常雕和司馬懿都是托孤大臣,但兩人確實是沒什么交情,比陳群這樣的“鐵”哥們可差的太遠了。
司馬懿肅然道:
“劉禪已經到了潼關,現在要早做打算。
大魏還有最后一搏之力,全憑太尉做主了。”
司馬懿其實蠻嫉妒常雕。
曹操活著的時候,常雕雖然是曹仁麾下的悍將,可跟一流猛將差的太遠,以他的心胸和見識最多最多到個雜號將軍。
可沒想到此人在后來的作戰中臨危不懼,戰力高低不論,他的忠誠敬業確實是可圈可點,經歷住了層層考驗,也只有一小撮奸臣雞蛋里面挑骨頭。
現在曹叡引來鮮卑,已經讓眾多世族離心離德,司馬懿感覺動手的機會來了。
如果一開始司馬懿還沒有做好未來的規劃,可鮮卑的到來和徐庶的投靠讓司馬懿的思路漸漸豁然開朗。
他準備做一件大事。
可司馬懿也知道,自己在朝中的人緣還不足以支撐他在干掉曹叡之后號令群雄,
于是,徐庶給他推薦了一個人。
“只要能說服常雕,大事可定。”
常雕在朝中以忠義著稱,莫名跟許多人都有交情,而且最重要的是此人乃寒門出身,并沒有雄厚的根基,手下的文欽、張特、鄧艾等人也都是一群武夫。
只要能以大義為名說服他,之后也好收場。
難道一群寒門還能跟司馬懿爭鋒不成?
司馬懿對徐庶的謀劃非常滿意,
但在行動之前,司馬懿還是感覺右眼皮狂跳,很靈性的問了徐庶一句:
“常雕不會跟汝有什么交情吧?”
徐庶點點頭,微笑道:
“不錯,此人乃我大漢最大的忠臣。”
司馬懿最擔心的就是常雕跟大漢有什么牽扯,徐庶這么說,他就放心了。
夜半,司馬懿立刻找到常雕,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說服常雕跟他聯手。
“實不相瞞,我手上有三千死士,
只要太尉愿意振臂一呼,我等唯太尉之命是從。
只要殺死奸佞,奪回天子,我大魏重振旗鼓,仍有跟蜀國一戰之力。”
說著,司馬懿又開始跟常雕分析大魏目前的形勢——
現在曹叡打心眼里是不想任用常雕這樣的忠良,而且他不愿意離開洛陽。
想要讓大魏擺脫現在的不利局面,只有消滅奸臣,讓天子聽從忠臣的調遣,只有這樣,才能控制局面。
等拿下了天子,常雕雖然有兵,可無論如何也無法把持朝政,到時候他領軍作戰在外,不管勝負,司馬懿都有辦法緩緩施為,慢慢實現他的抱負。
說來也巧,司馬懿感覺現在天命真的是站在自己的這一邊。
本來北上的計劃也不算特別完善,司馬懿雖然跟徐庶謀劃了許久,可想到真的要去荒蠻之地,還是頗為緊張恐懼,
有好幾次司馬懿都想直接放棄自己的野心,干脆給大漢當個順民算了——
反正他也沒做過什么特別對不起大漢的事情。
可軻比能到來時,司馬懿的三弟司馬孚曾經跟軻比能進行過一次長談,
回家后,司馬孚對當年的檀石槐贊不絕口,多次表示檀石槐若是不死,他的威脅將遠遠超過了當年的冒頓單于。
當時司馬懿還挺不贊同司馬孚的觀點,
畢竟冒頓單于給大漢帶來的屈辱和威脅實在是太過恐怖,大漢數代人拼死作戰,無數名將不斷血灑黃沙,才有了后來的成績。
檀石槐雖然團滅大漢三路大軍的戰績,但更多時候鮮卑的威脅也只限于北邊的滋擾,甚至還不如一度威脅三輔的北宮伯玉。
說他強司馬懿認可,說他比當年的冒頓單于還強,司馬懿就不服了。
司馬孚正色道:
“二哥,你大概不知道,當年的檀石槐從西方諸國購入了大量的精鐵,還掠來了不少工匠。
鮮卑人不會打漁,此人還東去抓來了不少倭國人。”
對金屬的使用程度象征著一個國家的文明程度。
軻比能現在用的鋼刀就是當年檀石槐從西方購得的精鐵打造,
通過跟西方的胡商交流,鮮卑人已經知道在更西邊的土地有一個巨大的帝國。
這個帝國就是大漢人口口相傳的大秦,在西方被稱為羅馬。
他們建立了大量的文明,擁有強大的軍隊,檀石槐當年已經意識到這個強大帝國的存在,并開始積極學習冶煉和鍛造技術。
學打鐵的鮮卑人…
如果不是他四十多歲就染上瘟疫掛了,之后會發生什么還真的難說。
軻比能跟司馬孚閑談時表示,他們鮮卑愿意做大魏的純臣藩屬,請大魏支持他向西挺近,用鮮卑的鐵騎掃蕩這片遠處的土地。
司馬懿也深以為然。
軻比能的本事是不足以橫掃天下的,
但我司馬懿應該可以。
只要我能說服常雕,掌握大魏的精華,我一定有機會。
常雕不知道司馬懿的思緒都飛到了極西之地,
他直勾勾的盯著司馬懿,突然起了一股很荒謬的感覺。
好啊。
大魏純臣陳群養死士一千準備行不臣之事。
大魏純臣司馬懿養死士三千準備行不臣之事。
大魏純臣曹宇和曹丕的皇后郭氏沒有養死士還準備用嘴皮子行不臣之事。
倒是我常雕沒有養死士——文欽在老子家是賴著不走,不是老子養的。
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嗎?
現在保衛大魏的人居然還真成了我常雕,你這不是開玩笑嗎?
“不!”常雕之前還猶豫,這次直接果斷拒絕。
他后退一步,長袖一揮,大義凜然的瞪著司馬懿,把之前跟陳群念道的那一堆正義凜然的話題又重新念了一遍。
司馬懿苦口婆心地勸道:
“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身為輔政大臣,才不能坐視奸臣當道。
巨鷹放心,我等只誅奸臣,不傷天子,這會兒…”
咚咚咚!
司馬懿話音未落,常雕家的大門再次傳來一聲聲敲門聲。
這已經是今天夜里第四次有人敲響常雕家的大門,
之前的幾次敲門聲或急促或穩健,但歸根結底都比較溫柔。
畢竟都是有求常雕,照著人家家門砸就過分了。
但這一次…
那敲門聲驚天動地,竟然透著一股濃烈的煞氣,每敲一下,常雕和司馬懿的心臟都猛地一陣顫抖。
是誰?
兩個做賊心虛的人同時面色大變。
“巨鷹,我去后院躲一躲,這邊勞煩你了。”
常雕:…
后院現在已經塞了三個人了,
再塞。
我也想去啊。
常雕面如土色,
不過,他隨即又鎮定下來。
冷靜,能有什么問題?
陳群和司馬懿都在這,大不了我就把他們交出去,還能直接殺了我不成?
想到這,他又稍稍冷靜了一點。
見司馬懿已經躲好,他一個勁地讓自己冷靜,心道這次要是再有什么人勸自己跳反,他一定抓緊把他踢出去。
話說曹叡有這么不得人心嗎?
不至于吧?
我覺得他任用劉曄,早早意識到我有問題,這挺英明的啊。
要是換個深得人心的皇帝,或者此人被架空了,我得什么時候才能回到大漢的懷抱?
決定了,我這次就當一回大魏純臣,一定要堅決保住陛下,不能讓那些奸臣打大魏的主意。
這樣想著,常雕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他把大門緩緩拉開,瞪著眼睛盯著來人。
月光下,府門外寒光片片,竟刺地常雕下意識的瞇起了眼睛。
那是一大片手持鐵戟的禁軍衛士,而統帥禁軍的武衛將軍許褚面色冷峻,從一群禁軍中緩緩走出,巨大的身體像一堵圍墻一樣擋住了常雕的視線,嚇得常雕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禁軍?
完了完了,許褚親自上門,我命休矣!
常雕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的罪行終于被發現了,
第二個念頭是現在大軍壓境,曹叡已經迫不及待要翦除洛陽內的一切不穩定因素了。
可憐自己剛剛發誓要成為一個大魏純臣就遭到這樣的打擊,常雕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差點直接哭出聲來。
“怎么是太尉親自來應門?
下官許褚,參見太尉了。”
許褚沒想到開門的是常雕,所以才面容冷峻的大步上前,
見常雕被自己嚇得連連后退,這才知道失禮,趕緊下拜。
不是來殺我的?
常雕這才松了口氣。
“仲康這是?”
許褚挪開巨大的身軀,一個身穿雪白儒袍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常雕眨了眨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產生幻覺。
“陛下?
不知陛下駕到,臣…臣死罪!”
大魏天子曹叡居然就跟在許褚身后,
見常雕驚恐地拜在自己面前,曹叡舒了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打擾太尉休息,
如果太尉府中無事,可否入府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