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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到潼關了?
常雕這幾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晚飯時間。
他捏著潼關送來的緊急軍報,像一個漂泊多年的游子終于等來了故鄉的親人,頓時潸然淚下。
太子啊太子,
臣等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了。
現在大漢兩路北伐,曹魏偽朝敗亡已經是早晚的事情,
常雕已經做好準備等待洛陽光復的日子。
潼關離洛陽還有不近的一段距離,曹魏一定會竭力抵抗。
現在大局已定,正是最后迎接大漢歸來的絕好機會,
聽說曹魏需要一個忠勇之士做最后的抵抗。
沒錯,就是在下!
在下常雕出馬,一定能讓連綿多年的戰爭徹底結束。
這是好事啊。
之前要是有人勸常雕出戰,常雕一定會在心里詛咒他全家完蛋,但現在他卻巴不得投入戰場。
太子知道我的身份,直接投入太子的懷抱,輕松又安全,
而且常雕現在越發感覺,洛陽這地方似乎是不太安全了。
劉曄這貨不知道從哪發現了自己就是漢軍的細作,一直在反復迫害常太尉。
萬一最后他孤注一擲,直接將常太尉殺了就不好了。
橫豎太子來了,若是現在手掌一支大軍,跟太子會和之后直撲洛陽似乎更安全一些。
雖然這樣有損大魏純臣的清名,但現在好像已經顧不上了。
他正琢磨著,突然聽見一聲沉悶的敲門聲。
戰事緊急,洛陽城中一片肅殺,晚上宵禁開啟,沒有要事正常人都不肯出門,怎么會有人半夜閑的沒事來敲門。
常雕虧心事做多了,這次真的是非常害怕。
他稍稍猶豫,可一直賴在他家不肯走的文欽卻猛地跳起來:
“我去開門!”
哼,開就開,我常雕身為太尉,難道還怕你們不成?
常雕帶著家人躲進家中的暗道,這才叫文欽去開門,
如果真的是曹叡派人來殺他,他就立刻帶家人逃跑,文欽忠心耿耿,自然會死戰。
到時候自然是熟悉的死道友不死貧道環節。
常雕小心地藏好,大氣都不敢喘,
文欽則大喇喇地溜達到門口,隨手把門打開。
接下來,文欽居然發出一聲驚喜的呼喚:
“哎,你不是那個誰嗎,你怎么來了?”
常雕:?
看來問題不大,他蹭地一下跳出來,讓仆役拿來一支火燭,
搖曳的火光下,他居然看到了曹宇那張滿是笑容的熟悉臉龐。
“大王?你怎么來了?”
曹宇和常雕許久不見,在火光下見常雕的臉上也有絲絲淚痕,哽咽地道:
“小侄是偷偷潛回洛陽,這一回來就立刻來拜見叔父。
現在也只有叔父能拯救大魏了。”
常雕:???
干啥?
我都準備走了,又拖著我來拯救大魏了?
常雕頓時一張臉就垮了下來。
“大王這是說什么話,明天子在朝,汝這胡言亂語,不是人臣所為。
趕快回去吧,今天就當我沒有聽到。”
“叔父!”曹宇一把抓住常雕的手,用力攥緊,這個青年大將軍不通武藝,可在危急時刻居然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道,捏的常雕差點慘叫出來。
救命啊。
他在心里怒吼,向文欽投去求助的眼神,
可萬萬沒想到文欽居然也是一臉振奮。
“太尉,曹叡無道,任用奸佞,太尉威名播于朝野,也只有太尉能在此時挺身而出,救大魏于水火之中了。”
常雕差點直接口吐白沫昏過去了。
好久不見,曹宇自說自話的能力還是有了不小的提升,聽他的口氣,他好像要反。
這是要自己當皇帝了嗎?
常雕的心中砰砰直跳,也不知道這個節骨眼上出了這種事情對今后的戰局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沒想到啊沒想到,曹宇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居然有自己當皇帝的念頭。
曹宇見常雕一臉驚恐,微笑道:
“叔父放心,我已經做好準備,此番不過是清君側,誅佞臣,我等師出有名。”
“哦,什么師出有名?”常雕隨口應付道。
曹宇微微一笑,隨即緩緩讓開,
常雕疑惑地將目光轉過去,這才發現原來曹宇身后還跟著一個女子!
半夜三更,一個女子突然出現在常雕府中,登時嚇得常雕魂飛魄散。
只見那女子身量不高,面色慘白疲憊,見常雕驚奇的目光投過來,她朝常雕盈盈拜倒,嘆息道:
“大魏興亡,全系太尉一身了。”
“你是…”常雕感覺心中猛跳,遲疑地道,
“太,太后?”
不錯,此人正是之前得罪了曹叡,被送往許都的太后郭氏。
常雕從前見太后的次數不多,怎么也不敢相信太后居然出現在自己的府中。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還是抓緊拜倒在地:
“臣常雕,參見太后,參見太后,
太后何必如此,真是折煞微臣了。”
郭太后面容凄苦,這些年已經多有幾分老態。
她在曹宇的攙扶下緩緩起身,幽幽長嘆一聲:
“孤素知太尉忠心耿耿,本不愿逼迫太尉行此事,只是國難當頭,奸臣當道,蒙蔽君上,堰塞忠言,孤在許都寢食難安,故隨下邳王偷偷潛入洛陽,懇請常太尉做主,清剿奸佞,重興大魏!”
“懇請太尉做主了!”
曹宇這會兒已經是泣不成聲。
“侄兒知道,太尉受皇兄托孤之重,一直委曲求全,不敢行僭越之事。
只是當今天子被奸臣把持裹挾,現在大魏能依靠的…也,也只有太尉了!”
“呃…”
曹宇和郭太后居然想聯合逼宮清君側?
這也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他為啥不去找好大哥曹仁啊。
郭太后拭去眼角的淚花,一臉無奈的道:
“說起來此事也不該請太尉嘔心瀝血,
不過大司馬身兼國防之重,不可擅動,洛陽眾人,也只有委屈太尉了。”
郭太后和曹宇這話倒是有所隱瞞,
曹仁的任務固然重要,可兩人不僅打算清君側,還打算再立新君。
可曹仁估計是不會同意他們的安排,也只能趁著曹仁在外先把生米做成熟飯,曹仁到時候為了大魏不忍也得忍了。
常雕眼珠一轉,隨口敷衍道:
“此事事關重大,我還是要先跟大哥好好商議一番才是。”
“太尉!”郭太后急了。
她猛地抓住常雕的手臂,哭的梨花帶雨,不住地搖晃道:
“太尉,先帝在時,常說太尉心懷社稷,能忍大辱,可斷大事,
如今蜀國入寇,正是大魏上下齊心協力共抗強敵之際。
可朝中奸臣當道,六賊上下其手,若是再無社稷之臣,可憐先帝畢生辛苦要毀于一旦,未亡人太尉了!”
清君側誅佞臣,
說得好聽,還不是突然跳反試著給朝廷一刀。
雖然成功了估計會混的不錯,
但要是失敗了…
那可是致命的打擊。
常雕現在手上沒有兵力,
曹宇和郭太后估計也沒有多少靠得住的軍隊,不然也不至于偷偷潛入洛陽,求同樣沒有兵的常雕主持大局。
想到此處,常雕肅然道:
“臣常念先帝托孤之中,日夜不肯忘懷。
先帝高瞻遠矚,設立輔政大臣,就是為了規勸天子言行,讓天子親賢遠佞,成一代偉業。
可常雕身為輔政大臣,文不能興國,武不能安邦,內不能驅逐奸佞宵小,外不能消滅吳蜀賊寇,這哪是天子的過失?
這分明是常雕為臣的過失。
現在大戰在即,我若是突然對天子發難,日后泉下有何面目去見先帝?
不可,萬萬不可!”
曹宇和郭太后都羞愧地低下了頭,不過,他們也確信自己絕對沒有找錯人。
到了這種時候,太尉還能胸懷一腔熱血報效大魏,果然是可以托付大事之人。
兩人正要再勸,又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曹宇和郭太后都是大驚失色,常雕趕緊叫文欽帶他們去后院屋中躲藏。
哼,這兩個人來洛陽真是不要命了,
要是曹叡真的發現了什么,我就把他倆交出去,到時候曹叡肯定對我信任有加。
常雕想著,這次是自己去開門。
大門敞開,許久不見的陳群一個箭步跳進來,順手把門拴住,滿臉驚恐地道:
“巨鷹,出大事了。”
“蛤?”常雕一怔,“是不是劉禪到潼關的事?”
“這算什么大事啊。”陳群帶著哭腔道,“我剛剛收到加急快報,說劉備在宛城大勝,鮮卑狗在潁川肆虐,殺傷了不少忠義之士啊。”
“蛤?”常雕驚喜地差點笑出聲來,
好在夜色昏暗,陳群并沒有看清常雕的表情,
他扯住常雕的衣袖,低聲道:
“巨鷹,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曉,連宮中和軍中都不曉得,
我等還得抓緊準備才是啊。”
“準,準備什么?”
陳群不愿北逃,他說的肯定不是往鄴城逃跑的事情,那么…
陳群咬牙道:“天子受小人蒙蔽,已經不可救藥,如今國事危機,朝中君子皆愿舉巨鷹為魁首,共誅奸佞,恢復…”
“等等…意思是…”
“不錯。”陳群飛快地打斷,“我等手上有死士一千,可成大事,還請巨鷹早做打算!”
一千人?
常雕翻了個白眼,心道一千人你還想舉事,逗我玩呢!
他肅然道:
“長文啊,我等同為輔政大臣,奸佞當道,當盡力匡正才是,豈能蓄養死士,行不臣之事?
我就當你是一時糊涂,不跟你計較,快走吧!”
陳群連連搖頭,哀聲道:
“巨鷹啊巨鷹,你就是…你就是愚忠!
愚忠!
愚不可及!”
這個平素瀟灑的文士這會兒急的連連跺腳,背著手在常雕面前迅速轉了幾個來回,咬牙道:
“現在大魏已經到了什么地步?
蜀國就要打過來了,朝中指揮作戰的都是夏侯楙、夏侯尚這樣的人物。
當年先帝誤信賈詡這種不知兵的鄙夫,淪喪了江北大量的土地,
當今天子又寵信孫劉,罷黜輔政大臣,這是要…這是要害死我大魏啊。”
“巨鷹啊,不能再猶豫了,
現在滿朝文武都愿為巨鷹馬首是瞻,我等一起發動,誅殺劉曄便是!”
去你的吧!
當年大將軍竇武也是以為君子清流都支持自己,可后來被宦官攻打,宦官高呼一聲投降有賞,他手下的人就散去大半。
常雕又不傻,
要是陳群現在手上有個萬把人,他二話不說就進宮先把曹叡砍了,然后把陳群等人全都收押,獻給太子。
可你手上就一千多死士,這點人能打贏禁軍統帥許褚…
反正我是不信。
陳群還要再勸,又有人砰砰的敲門。
陳群做賊心虛,立刻以為是有人來拿自己,常雕無奈,只好趕緊叫人拉陳群去躲避。
見陳群慌不擇路地逃跑,常雕哀嘆一聲,又整了整衣服,緩緩上前,將院門再次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