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他,住我家。”顧野聲音散漫,但說出的話很有力度,“最近我家沒人,隨你住。”
“你要回長寧?”白術隨口一問。
沉吟了一瞬,顧野淡淡地回:“出趟遠門。”
“我不去。”
白術手指轉著鴨舌帽。
“《犬牙》結局還在我手上。”顧野并不意外,但慢條斯理地給了個白術無法拒絕的理由。
片刻后,白術仍是給段子航打了電話。
她說:“今晚不回去。”
“…”段子航頓了下,“我以為你問談判結果的。”
白術一怔,這才想起,今天段子航跟程行知見面去了。
“怎么樣?”她問。
“他提了兩個條件,我都答應了。”段子航說,“一、用牧云河做交換,幫他們掙點錢;二、安插一個臨時教官進第三基地,負責這一期的訓練。”
“…哦。”
稍作思忖后,白術沒有意見。
——牧云河是一塊磚,哪有需要往哪搬。
——反正不是拿她來做交換,白術心態好得很。
何況,
安插一個人,有何不可?
白術眼睫輕抬,碎發遮了眼,她瞧見顧野的側臉在忽明忽暗的光里交替,朦朧不清。
馬路上。
楚馥和陸白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吹著寒風,等待過路的出租車。
楚馥罵:“把我們丟下就算了,連東西都不捎一下,他還是人嗎?”
陸白表情冷冷的沒說話。
楚馥又罵了幾句,這時手機鈴聲響了,她騰出一只手撈起手機,“喂”了一聲,聽得電話里的聲音后,眉目轉憤怒為喜悅。
喲嗬!
掛了電話,楚馥跟陸白笑,那笑容特別森冷,“小白,你行知哥出賣了自己,成功換取了我們的共同利益。”
“…哦。”
陸白應了一個字,不冷不熱。
楚馥別提笑得有多燦爛了。
商場2號入口。
白術和顧野的車一離開,墨玉就去停車場取了車。
手機振動。
他接聽。
“墨哥,”是時正來的電話,“隊長塞了兩個人過來,一個學員,一個教官。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隱情?”
墨玉一頓,只手控制著方向盤,淡去的溫和化作了冷銳,他道:“你見機行事。”
“好。”
時正應聲。
還是那一套房,跟白術記憶中的一般無二。
“那是陸白的房間。”顧野指了指某個房門,隨后又一指對門,“那間臥室一般閑置,楚馥偶爾會住,里面有她的換洗衣物。你可以用。”
不止有女人住。
還有女人的衣服。
白術斜乜著他,冷邦邦地說:“我不穿她穿過的衣服。”
“那——”
白術又說:“也不住她住過的房間。”
手指挑著拉鏈,顧野將其往下一拉,衣襟散開,他一把將外套脫掉,扔在沙發上。
一回頭,見到白術站在原地,神情冷冷的,頗有不悅。
忽然想伸手揉她。
但,忍住了。
“我的房間在二樓,”顧野說,“你可以用,我睡隔壁書房。”
“哦。”白術極淡地瞥向他,“是該睡書房,方便加班。”
這沒人性的白扒皮。
顧野一笑,不跟她計較。
他走向樓梯,路過白術時,很輕地拍了下她后腦勺,扔下兩個字:“上來。”
白術跟上他。
顧野房間很簡約,黑白調,干凈清爽,沒有雜物。
面朝東,有一個很大的陽臺,外面可見一個人工湖,水面波光粼粼,路燈所照之地,皆可見到飄飛的雪,一片一片像成團的棉絮。
“新衣服,沒穿過。”
在衣柜里找了一圈,顧野拿出一件t恤和一件襯衣,遞到白術面前。
白術沒接。
她用那雙大又亮的貓眼注視著顧野,“給個理由吧。”
“什么?”
顧野一時沒反應過來。
“叫我過來住。”白術挑明。
垂眼瞧她,顧野半真半假地說:“你個小姑娘,不安全。”
“我跟段子航認識兩年,跟墨玉是四五年網友。”白術說到這,一頓,頗有深意地打量著他,直言他這理由站不住腳,“我跟你認識半年。”
顧野忍不住咬后槽牙。
——你還是個小屁孩的時候老子就認識你了。
“一個黑心醫生,一個自由職業。”顧野一哂,“我這個名牌學校的教授,不比他們可靠?”
白術靜靜地瞧著他。
顧野說:“行了,你別說話。”反正她說不出什么好話來。
被她瞧得有些煩躁,顧野把衣服一卷,塞到她手里,“看在隊友的份上。”
沒在臥室停留,顧野講完就走了,隨手把門關上。
“顧野。”
白術叫住他。
顧野動作一頓。
門還剩一條縫,他通過一條罅隙,見到那抹纖細的身影。
白術沒什么表情地叮囑:“《犬牙》結局。”
“知道。”
顧野將門合上了。
他走時,又瞥了眼緊閉的門,唇角一勾,又落了下來。
小屁孩哪懂什么喜歡。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