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
葉國禮陪兒子下了一會棋后出來才發現葉臻打了幾個電話給他,回撥過去又輪到她沒接。
想了想,便撥通了陸懷遠電話。
“陸生,臻臻是否同你在一起?剛才她打了幾次電話給我沒接到,我打她手機也未接。”
接到葉國禮電話時,陸懷遠的車子剛離開葉臻公寓。
陸懷遠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我剛送她回家,應該是陪葉曦沒注意到手機響。”
葉國禮:“那晚點我再給她電話,不好意思,打擾了。”
“葉生,請稍等。”陸懷遠叫住欲掛機的葉國禮,直切主題:“葉生,這件事我本應親自同你見面再談,但現在既然正巧你來電了,不介意我在電話里講吧?”
葉國禮爽快一笑,“陸生見外了,有什么事但說無妨。”
“昨天我同葉臻回陸家,家中長輩一向希望我早日成婚。我與葉臻決定在十一月訂婚。具體事項自然是雙方家長見面商談,不知你們幾時有空出來一起吃個飯?”
訂婚?
葉國禮一下怔住了。
葉臻同陸懷遠要訂婚了?這么快?
“葉生?”見他不出聲,陸懷遠嘴角的笑意收了下來,疑惑地開口詢問?
葉國禮回過神來:“抱歉,失禮了。我只是沒想到你們這么快就決定訂婚。”
陸懷遠:“我與葉臻在一起,決定訂婚都是水到渠成,算不上快。若是葉生不反對,那我要改口叫聲“岳父”了。”
準岳父大人葉生又是一怔:“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反對?葉臻初經世事,還請陸生多多包涵。”
陸懷遠糾正他:“叫我阿遠就好。談不上包涵,葉臻即將是我妻子,我定是會愛她護她,尊重她。您若是也回s城,不如后天晚上兩家人一起吃個飯怎么樣?”
“沒問題。”
葉國禮爽快地應了,但掛機后,心情仍然處于驚訝之中。
他的臻臻,他與漫如的女兒,要嫁人了!
漫如,我們的女兒要嫁人了,真是快呀!
在如同你當年的年紀一般,她要嫁人了。
這輩子,是我對不住你,也對不住我們兩個女兒。
但是,女兒嫁給陸懷遠,嫁進陸家,必定會幸福的。
他有些恍惚地坐在沙發上,腦子里盡是與妻子及女兒為數不多的相處畫面。
一直到管家進來,稱孟小姐過來了,他才回過神,讓人將孟清雨請進來,然后上樓更衣。
羅依蓮與葉璃還在新加坡,他從h市回來,晚上有個應酬需要攜帶女伴,便讓孟清雨陪他同去。
黑色房車離開葉家時,葉國禮接到葉臻電話。
知道陸懷遠已經同父親談好見面之事后,葉臻欲掛機卻被葉國禮叫住:“臻臻…”
葉臻頓住,等著父親的下文,結果等了一會兒卻只聽到他似是嘆息道:“沒事了。”
電話掛了,葉國禮垂下眼眸盯著已經暗下來的手機屏幕久久未出聲。
坐在一邊的孟清雨看了下眉眼有些疲憊的葉國禮輕聲問道:“葉生身體不舒服嗎?”
聞言,葉國禮抬眼笑了下:“沒有。只是最近太忙,有些累。”
話音剛落,一只保溫杯遞到他面前,伴隨而來的是她柔軟的聲音:“剛泡好的參茶,提提神。”
在葉國禮驚訝的眼神中,孟清雨打開杯蓋,濃郁的青草味中帶著一抹清甜的氣味在車里散發開來。
“以前在家經常給家中長輩泡茶,我手藝不錯,杯子也是新買的,葉生給個面試試看如何?”
女人清秀的眉眼帶著抹溫柔的笑意,熟悉卻遙遠,葉國禮拒絕不了,接過來嘗了一口。
“洋參、蟲草、苦蕎芽加曬青毛茶,味道不錯。你有經常帶參茶的習慣?”葉國禮挑眉問,心情明顯好了許多。
孟清雨笑:“我知葉生最近到處飛,下午打電話給我陪您去應酬時,聽到你聲音有些疲憊,所以才備下帶過來的。葉生不會怪我多事吧?”
葉國禮又小喝了幾口才回道:“有這么體貼的秘書,我感激都不及,哪敢怪?”
孟清雨:“以后葉生不出差的時候,我每天給您泡一杯怎么樣?”
葉國禮:“求之不得。”
孟清雨笑了:“到時葉太不怪我多管閑事就好。”
“怎么會呢?”葉國禮搖頭,“對了,明日周末你有沒有空?”
孟清雨揚起嘴角看他:“葉生有需要加班我隨時奉陪的。”
“算不上加班,不過還真是要占用你一點私人時間。”
“私事?”
“是。”葉國禮握著茶杯回望著她盈盈笑意的臉,有一瞬間迷惑。
“葉生…”
見他盯著她看不言,孟清雨揚起手掌在他眼前晃了下,葉國禮回神,抱歉一笑:“失禮了。我剛剛在想要送什么樣的禮物給女孩子做訂婚禮比較好。”
“所以,葉生所說的私事是想讓我幫忙一起挑禮物對不對?”
“是。我女兒葉臻,上次你們見過一次的。她要訂婚,我想挑個禮物給她,明天你有時間的話,能否陪我去參考一下?”
孟清雨點頭:“葉生是個好父親,心意難得,我一定奉陪。”
車子停在某間酒店門口時,兩人已經聊得很開心。
進入會場之前,孟清雨叫了聲“葉生,等下。”后,便站到他面前,舉起雙手撫上他的領帶,輕言細語道:“有點歪了,我幫你整理一下。”
葉國禮定定地站住,任那雙靈巧的手幫他整理領帶。
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靠近,近到,他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近到,他只一稍稍低眼,便能瞧見她烏黑的發絲披散在身后裸露出來的美背上…
葉國禮雖然早已步入中年,但身材依然英挺,五官并未被殺豬刀荼毒,深刻而英俊,一身的黑色西裝讓看他看起來成熟又穩重,而穿著銀色晚禮服配高跟鞋的孟清雨清秀又不失大方,兩人看起來極為般配。
她站在他面前替他整理領帶的模樣又讓兩人多了一份難以言語的親呢與曖昧。
這一幕,剛好讓葉國禮商場上的朋友看到了,被調侃了一句:“葉兄,身邊終于換人了?”
孟清雨大大方方地停下手退至一邊,葉國禮則是笑著解釋:“依蓮出差未歸,
她是我秘書孟清雨,這位是連生集團的方董,方太。”
葉國禮為他們介紹,雙方招呼過后便一起步入酒會現場。
新加坡某酒店套房,羅依蓮掛了電話后將手機扔到床上。
“媽,怎么了?”
葉璃洗完澡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一邊擦頭發一邊問道。
羅依蓮哼了聲:“沒事。”
說著,轉身往浴室而去。
葉璃看著浴室的門關上,里面傳出水聲后才拿過母親的手機翻看了下通話記錄,然后又丟回床上,抓了手機往露臺而去。
“趙經理,是不是公司有什么事?”
趙菁是葉氏的公關經理,也算是羅依蓮極信任的下屬,葉璃與她也很熟,所以打通電話直接問道。
“沒有啊。怎么了?”那邊的趙菁語氣倒是挺輕松的。
“那我媽怎么好像不大高興?你們談了什么嗎?”
“羅總就問我葉生今晚的應酬跟誰一起去而已。”
“我爸今晚有應酬?他怎么沒帶你?”平時的商業應酬絕大部分都是羅依蓮陪葉國禮出席,羅依蓮不在的話便是公關經理趙菁,這些年未曾變過,所以葉璃也好奇。“他帶誰去了?”
趙菁實話實說道:“葉總的秘書孟清雨小姐。”
葉璃哼了聲:“是她啊。”
葉璃與孟清雨見過許多次,對父親的新秘書沒惡意也談不上有好感,在葉璃眼中就普普通通一個人。
她想不出來,母親為什么會不高興。
“我爸為什么沒讓你一起去?”她繼續問。
“我手上正好有個項目要趕,最近一直在加班。”
“哦。我沒其它事了。”
葉璃掛了機,望著夜色若有所思。
s城。
葉臻將剛剛烤好的芋頭端出來,星辰與明月便爭先恐后的沖過來。
同陸懷遠回鎮兩日,葉曦便是與星辰、明月作伴呆在家,沒有大人管束的三個女孩玩得簡直不要太開心,當然,也順便將屋里弄得一團糟。
葉曦想收拾,但無奈兩位小姐姐的破壞力太強了,她前腳剛收好,后腳又被她們給踢了,扔了。
葉臻與陸懷遠剛進門時,看著亂七八糟的客廳忍不住蹙眉。
向明月跑過來抱住葉臻的手臂,眼巴巴地望著自家舅舅,信誓旦旦表明一定會幫忙將房間收拾好。
陸懷遠走后,四個女孩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將房間收拾好,星辰與明月兩人累癱在沙發上怎么也不愿再動。
葉臻去廚房弄晚餐給她們吃,葉曦打下手。
從鎮回來,太婆他們塞上車的除了那幾罐腌好的蔬菜水果之外,還有新鮮的魚蝦蟹及時令蔬菜,足以做一桌豐盛的晚餐。
一對吃貨姐妹將桌上的魚蝦蟹吃得干干凈凈還不過癮,發現籃筐里那幾個大芋頭,軟施硬磨地讓葉臻烤給她們吃。
新鮮出爐的芋頭呼呼地冒著熱氣,香氣撲鼻。
在星辰與明月搶著要吃時,她拿出手機將畫面拍了下來,發給陸懷遠。
之前他們在鎮用荷葉包了芋頭放進灶里烤,但是回來時,那兩個芋頭還沒熟,所以沒嘗到味道。
陸懷遠很快回了信息:改天有空再烤給你吃。
葉臻一邊回消息時,乖巧的葉曦喂了她一口香芋,濃香溢滿了整個口腔,連心都是甜的。
十點半,客廳里燈光明亮。
葉臻拿著畫筆刷刷地勾勒出花瓶里幾朵半開的荷花形狀,葉曦蹲在一邊幫姐姐調顏料。
姐妹倆安靜無聲,卻默契十足。
在房間里打游戲打出矛盾的星辰與明月笑笑鬧鬧著跑了出來,擾了這一方安靜。
“臻臻,你會畫畫啊?”
簡星辰巴到她身后,驚嘆地望著畫紙上栩栩如生的荷花。
為什么學習好的人做什么事都特別棒呢?
她別說畫畫,連畫筆怎么拿也不會。
真是一點也沒有遺傳到她老爸一點點的藝術細胞。
“怎么樣?有沒有進步?”葉臻頭也不抬,隨即又想到她失憶之事,笑了,“以前讓你陪我去上課,你都是買一堆零食過去,將老師整個畫室弄得亂七八糟。”
簡星辰托著下巴看她嫻熟的手法:“那我有沒有學會畫太陽、星星這種入門級的?”
向明月打擊她:“別想了,不管有沒有失憶都改變不了你沒有半點藝術細胞的事實。”
葉臻側過頭來看她:“雖然你畫畫不好,但你其它方便很厲害。”
簡星辰:“例如…”
葉臻:“例如你直排滑輪玩得特別棒。”
簡星辰笑得可開心了,“我現在玩得更棒了,今年比賽還獲獎了。”
“哪天小舅媽的畫說不定也能獲獎呢!”向明月說著,手癢癢伸過去碰花瓶里的荷花,葉臻眼尖地看到她是拿長長的指甲去碰的,急忙伸手阻止她——
“明月,別動。”
向明月的手堪堪停在花瓣一公分之內,不解地看她:“碰一下也不行啊?”
然后向明月眼尖地發現了葉臻套在手指頭的一枚‘草’?
“小舅媽,這是什么?”
“哦,求婚戒指啊!”簡星辰也看到了,瞬間明白了,“看來這束花肯定是舅舅求婚用的。”
“怪不得碰一下也不給,小舅媽,要不要這么小氣?”
“舅舅好浪漫啊,摘下來給我看看。”
客廳里,幾個小姑娘的笑聲不斷地回響著,在這個安靜的夜里分外的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