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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無毒不丈夫

熊貓書庫    開局一條小漁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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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長的宴會桌上,顧鯤和德.索雷各坐一端,雙方的心腹律師和各一名財務人員,則端坐餐桌兩側。

  酒過三巡,場面依然優雅,索雷先生也逐漸談到了增發新股問題的核心利益部分:

  “關于定向增發新股的規模,荷蘭證券法規定的上限是不超過原有股本的一倍。也就是說,增資之前,古馳目前的市值是70多億歐元,增發一倍之后,總股本上升到市值150億歐元。

  與此同時,之前所有人的股份比例,都會等比折減一半。阿諾特在發出私有化要約之前,持有的是36,私有化要約之后,吞了相當一部分小股東,增加到54。

  只要我定向增發一倍成功,阿諾特的持股比例就會降到27,我們管理層團隊、以及其他永遠堅定支持管理層團隊的小股東們,原先一共持有32,事后會折減到16。

  而你們蘭方人,我記得之前就偷偷摸摸花了兩年多時間,拿到我們差不多14的股權了吧?應該差15舉牌線只有臨門一腳了。定向增發后,這14也會除以二變成7,不過新增發的50統統都是你的,所以你事后的總持股是57。

  但增發部分的投票決策權,是要授權給現管理層團隊的,你只有7的投票決策權,和57的分紅權套現權。”

  荷蘭證券法之所以規定“觸發反擊惡意收購”要件的“定向增發”不能超過原股本的一倍,那也是充分考慮過奪回公司控制權的實際需要的。

  因為最多只要發一倍,那么新發的這部分股權就跟之前的全部股權總和一樣多了,大家五五開。而發起人不可能在原股本中一丁點比例都不占,所以把原先的股本除以二再加上50,肯定超過50,絕對可以奪回公司控制權。

  如果允許再定向增發更多,那就反而可能侵害其他小股東利益,導致他們被高倍稀釋。

  事實上,很多時候即使觸發了這一條款,大多數管理層也不會真的增發滿一倍,稍微少花點錢也能實現目的了。

  相比之下,顧鯤更關心的是定向增發之后注入的資金究竟會如何使用,所以他一針見血地追問:“增發融資沒問題,新股沒有完全投票權也不是不能商量。但是,我注入的資金會被如何使用,我總有發言權吧?否則豈不是任由你們揮霍?”

  索雷明確地點點頭:“關于注入資金的使用,您當然可以參與決策分配、并派人全程監督。這一點上,優先股的投票豁免權是例外的。”

  顧鯤:“這么說,你是希望我一次性拿出70億歐元給你們投資?”

  索雷審慎地最終算了一下:“70億應該不用——目前的市值70億,是因為阿諾特之前的溢價私有化要約哄抬高的。如果我們幫你找個合適的時機完成增發,大約60億歐元就能完成全部入場。

  而入場動作結束后,不用多久,我就可以把增資后的公司總市值抬到150億歐元,我可以私下給您保證。這也是我在合法合約前提下能給你的最多優惠了。”

  60億歐元!

  這比顧鯤之前兩年投入到奢侈品行業的全部資金總和,還要再高出一倍了。

  (注:之前98東南亞金融危機期間,顧鯤在港股護盤后的套現活動中,跟那些香江金融股公司置換到的全部奢侈業界股份,也就只用了20幾億美元。后來追加投資喬治.阿瑪尼這些,又花了幾個億,累計加起來30多億美元,折30億歐元)

  但是換來的好處也是非常明顯的,拿下古馳之后,顧鯤就有資本跟開云集團叫板一下,未來有望爭奪“誰才是世界第三大奢侈品巨頭集團”了。

  至于跟奢侈界第一的LVMH集團、第二的歷峰集團,顧鯤還是遠遠沒法比的。畢竟他根基太淺,入行才兩年多。靠見縫插針左右逢源、以及瘋狂經營他個人在業界的威望、威懾力、一拉一打顯示肌肉…

  能夠做到卡位卡進世界第三,已經是極為逆天的成就了。

  哪怕是卡掉開云集團的身位,那也不是收購掉古馳之后立刻就能做到的,總還得再經營兩三年。

  按顧鯤的估計,如果一切順利,大約扛著競爭扛到2002年底,或者2003年,他就差不多江湖地位可以超過開云,超過佛朗索瓦.皮諾了。

  顧鯤很想得到這一切。

  他善意地商量:“我原則上同意,不過60億歐元是不是多了點?還可以少增發一些,也足夠把阿諾特擠出去了——你應該猜得到,阿諾特之所以買古馳的股份,是因為他覺得他可以控制你們,如果控制不了,他是不屑于繼續留在古馳內部當小股東的。

  所以,一旦我們贏了,你要做好阿諾特會拋售砸盤的思想準備,我得為到時候那部分股權留一點資金。”

  其實顧鯤的資金是夠的,但他只是想壓壓價。好歹也是60億歐元的真金白銀呢,就算顧鯤已經是400億美元富豪,能省還是要省的。

  “60億歐已經很劃算了,這些錢進來又不會消失,還是會用在擴張生意上的,對您來說只是換了個地方!”德.索雷在這個問題上倒是不打算讓步,或者說他有恃無恐,

  “而且,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要是不想出這個錢,皮諾先生會愿意出的。我跟他半推半就虛與委蛇地吊了大半年了。只不過,我遠期來說更看好您!”

  這種話就不太客氣了,相當于相親的時候直接說“老娘有備胎”。

  法國人果然也沒那么傻,要是那么容易被忽悠,怎么可能當上業界叱咤風云的金牌職業經理人。

  顧鯤要反駁的話,當然也有一定的籌碼,不過他想了想決定還是省著點用。

  好鋼用在刀刃上,他要跟索雷討價還價的點多著呢。

  “那60億歐元這個問題我們就先放一下吧,”顧鯤調整了一下談判節奏,“但我希望可以參與未來古馳的產品線存廢決策——不僅僅是在這60億歐元怎么花的問題上決策,而是可以允許我砍現有子項目,監督公司永遠不可以對某些項目浪費錢。當然,我依然不會干涉公司的日常經營。”

  德.索雷端咖啡的手直接凝滯在了空中,半晌才微微冷哼了一聲:“那你還不如跟我聊60億的問題呢。皮諾先生絕對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只有阿諾特那個血腥的瘋子才會。

  顧,你跟喬治.阿瑪尼合作的時候,表現出來的那種溫文爾雅、不干涉設計師開坑決策的姿態,原來都是裝的么。”

  索雷如此激烈的反應,外行看官或許會有些莫名其妙,要聽懂這一點,就必須掃盲一下如今的世界第一奢侈巨頭、LVMH的伯納德.阿諾特最狠辣的一招起家絕招。

  其實,論資本,阿諾特原本是不如歷峰集團、南非的魯伯特家族的,阿諾特最多也就跟世界第三的開云老板皮諾不相上下。

  但是,從90年代開始,阿諾特的經營得法,讓他斬獲了巨量的、遠超同行的成長空間。他用的最毒最有效的一招,就是“惡意收購獨立品牌后,大肆砍殺沒有競爭力的產品線事業部,然后把砍下來的部分打包包裝拋售套現”。

  打個比方,阿諾特最初這么干,是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對付他旗下購得的迪奧。

  80年代的迪奧,其實產品線是門類很繁多的,不只是做化妝品,連服飾箱包首飾都挺有名,只是沒有迪奧的化妝品那么有名。

  阿諾特收購之后,就把那些拆分的、要放棄的箱包服飾首飾事業部,全部財務上包裝好、或者通過股市,或者通過私募股權融資,找接盤俠丟了,只留下迪奧最有競爭力的優質資產。

  這一招如果是運營一家單獨的奢侈品公司時,效果也不明顯,因為蚊子再小也是肉,迪奧砍掉了除化妝品以外的生意后,終究是營業額與總毛利都會下降的。

  但是因為阿諾特手上有LVMH這個大集團,所以他就不怕了——迪奧專注于做化妝品之后,迪奧拋棄掉的女裝部分,LVMH可以讓紀梵希去做嘛,迪奧拋棄掉的箱包,可以讓LV去做嘛。

  也就是相當于一個大集團內部統籌,降低各個子品牌的互相競爭內耗,只專注每個子品牌最強的一個項目,做到最強。

  對于每個子公司來說,這樣被砍項目是有損這家子公司的自身利益的。但是如果站在LVMH這個集團公司的角度,這種措施是極大降低重復冗余成本的好事兒。

  那么,為什么其他同行不這么干呢?

  那就要說,在阿諾特敏銳地發現“奢侈品產業,可以做成一家集團公司控股一堆品牌公司”這種模式時,世界上其他人本來就還沒想到這條路。

  另一方面,奢侈品業界是比較講究逼格和情懷的,很多子公司CEO喜歡“癩痢的兒子自己的好”,舍不得割肉。

  這也導致阿諾特一貫以“惡意收購的門口的野蠻人”著稱,當不了白騎士。

  只要他控制一家新的子公司,就要大卸八塊把不是最優質的項目砍了、人員解雇了,那哪個高管團隊會喜歡這樣血腥的資本家?他也就只能惡意收購,沒法善意收購了,善意別人根本不想跟他商量。

  90年代初,迪奧被阿諾特徹底整改的時候,可是經歷過“從十萬人血腥裁員到只剩八千人,除了化妝品以外,其他事業部幾乎全部被砍光、包裝轉賣”的恐怖歷史的。

  那還是阿諾特先虛與委蛇對當時的法國政府承諾過“我控制迪奧后不會大裁員”,但實際上到手后照樣敢悍然反悔——他連法國政府敦促的面子都可以不給,當時連希拉克大統領都出來喊話了、讓他注意“社會效益”,阿諾特都照樣不鳥。

  無毒不丈夫嘛,沒有在這一領域獨一無二的先行果決,阿諾特未來也做不到世界首富。

  所以,現在當顧鯤對索雷提出,他也想要“擁有參與未來公司事業部布局存廢決定的權限”,索雷才會那么抵觸。

  他下意識以為顧鯤之前那種“尊重情懷”的姿態都是隱忍偽裝的,實際上顧鯤骨子里跟阿諾特那個血手一樣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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