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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自然法則不容對抗

熊貓書庫    開局一條小漁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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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雷,別天真了,情懷是情懷,但你骨子里也知道,要把奢侈業做到全球一霸,只有阿諾特那個老混蛋的招數,是能夠登頂的。你不要以為我提出‘要對產品線存廢指手畫腳’,就把我當成跟阿諾特完全一樣的人。

  大家都是聰明人,要用理智去思考,不要用感情。我們不可能完全否定他的一切招數,不能因為‘某個招數阿諾特用過了,我就一律不用’,那是在捆住自己的手腳,只能有限的去蕪存菁。”

  顧鯤對德.索雷的激烈反應也是有心理準備的,所以他等對方稍微冷靜、情緒平復了一下之后,才繼續娓娓道來地勸說。

  德.索雷冷哼著旁觀了幾秒,摩挲著石楠煙斗:“說得好聽,誰知道你是不是溫水煮青蛙。”

  “很簡單,我肯定不能完全學阿諾特,我要做到世界第二,就要把自己打造成抗擊阿諾特的旗手,這就肯定要跟他有些不同。”顧鯤誠懇地剖析,還舉了一個例子,

  “你們法國人,可能沒有什么陰謀詭計的歷史,但我們華夏人,對這個道理認識太深刻了。一千八百年前,華夏就有過一個短暫群雄割據的朝代,當時就有一位軍閥君主說過這樣一段話:

  ‘操以急,吾以寬;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譎,吾以忠;每與操相反,事乃可成耳。’他要對付的敵對軍閥名叫曹操,可是他早年顛沛流離,毫無穩定的基業,要把自己打造成‘天下第二、抗曹第一人’,就必須鞏固‘每與操相反’的人設。

  我認為,這位軍閥的策略,相當一部分是對的,但是太偏執,最終也功虧一簣了。現實中,挑幾個點‘與阿諾特相反’,把人設勾勒一下就行,但是,那個‘每’字就沒必要了。”

  旗不扛不行,扛得太一刀切也不行。

  這番話說完,德.索雷總算稍微沒那么抵觸了。

  “那你倒是說說,你這個原則的尺度在哪里。你要跟阿諾特為敵,理想的人設是怎么樣的。”

  顧鯤成竹在胸地脫口而出:“很簡單,集團化,砍產品線,每個子品牌術業有專攻,這是可以跟阿諾特學的。但是,我只砍譜代品牌,不砍當代品牌,也就是不砍創始人設計師還活著的品牌。

  阿諾特在奢侈業以沒有情懷著稱,我肯定不能完全跟他一樣。但是,你們古馳這種公司,早就擁抱資本了,都80年歷史了,別說創始人死了,連創始人的孫子都退休了——

  這樣的品牌,你敢說古馳所有的產品線,都是老古馳先生身前就創設的么?有他的設計基因么?不敢吧。好多競爭力不夠強的產品線,本來就是公司做大之后,想著順風車帶貨、不做白不做,才后來陸續開起來的。

  比如,古馳做化妝品的歷史還不到30年吧,跟整個品牌80年的歷史相比完全不叫個事兒,現在這些化妝品、尤其是香水,競爭力也確實不行。我整合之后,包裝一番找接盤俠砍掉有何不可?

  再說我也不是隨便砍,如果我集團旗下沒有別的子公司在香水、化妝品領域做得好,只有你們古馳這個半吊子在那兒有棗沒棗打一桿子,那我也不會砍的,蚊子再小也是肉,不花多少推廣成本、躺著稍微賺點是一點。

  只有我集團旗下有其他子品牌的產品矩陣到了這個程度,我才會考慮砍你,而以我目前的布局廣度,至少五年之內你不用擔心這事兒。”

  砍死人不砍健在藝術家,這是顧鯤為自己勾勒出來的“俠義人設”江湖形象。

  德.索雷細細一想,似乎倒也有幾分歪理,如果顧鯤能堅持這條原則的話,還真有可能把“阿諾特最大的競爭對手”這個旗子立起來。

  奢侈業界和藝術家、設計師們普遍講情懷,所以抵制阿諾特,但于情于理,情懷也不是無差別亂講的。

  創始人設計師活著,那肯定是有情懷的,如果創始人都死了,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那職業經理人只是個商人,又不是藝術家了,商人這種庸俗的存在,你都擁抱金融資本市場了,還有什么資格要求別人被講情懷?

  索雷念及此處,順勢反問:“所以,你捧喬治.阿瑪尼的時候從沒提過‘砍掉沒有競爭力的產品線’,到我這兒就撒野,就是覺得他是藝術家、老子是商人,商人好以利收買咯?”

  顧鯤笑笑:“談不上,不要把人想得這么陰暗。”

  索雷:“即使如此,我覺得你的人設做得還不夠情懷——你至少也要把那些雖然創始人藝術家已經死了、但依然保持子承父業家族式經營的企業,從你的分割屠刀下豁免出去,否則原則上講不通吧。”

  顧鯤稍微想了想,立刻從諫如流地表示悔改:“不錯,你想得比我全面,有些藝術家雖然死了,但只要他留下的企業堅持了藝術理念傳承,我確實應該網開一面邀買人心。那這樣好了,也別僅限于子承父業了,只要是公司掌舵者是師徒傳承、有序未斷,沒有進入資本運作模式,我都可以網開一面。”

  修整后的態度,就變成了“只是不跟職業經理人團隊講情懷”,他們是純商人。

  索雷不想在這個文字游戲上多糾纏,便切入下一個話題:“不說這些了,說說看‘如果古馳接受了你關于產品線存廢的改造’,會有什么好處呢?你能像阿諾特一樣,爭取到最惠待遇的運營成本么?”

  顧鯤:“當然,這是毫無疑問的,集中到一家大型奢侈集團名下,對于各個子品牌的運營門店成本,首先就是極大的壓低。而每個子品牌只保留本領域世界第一的、最有競爭力的品類去開專賣店,集團才好更加有底氣要求對方免店租。這個邏輯,阿諾特從96年開始,就已經逐步嘗試了,我想您也看得懂的。”

  這個問題,男人或許會看得云里霧里,主要是男人從來不購物。

  但是,哪怕是男人,稍微動動腦子,有時也會感覺到奇怪。

  比如:那些銀泰/萬大茂/萬大廣場里的一樓奢侈精品店,似乎一年也沒人賣出去幾件衣服啊?那些法國意大利大牌那么昂貴,進口關稅那么高,誰會傻到在國內的購物中心線下買呢?去日韓或者其他外國游的時候免稅店買不好嗎?

  即使是如今這個世界,華人要買阿瑪尼買古馳,以后多半也是到蘭方旅游的時候買買買、然后回國時身上里三層外三層穿上五六套極品奢華衣服,肉身帶貨回去。

  那么那些在銀泰萬大頂著黃金旺鋪巨額店租開精品店的人,不是賠本了嗎?

  可真相是,這些大牌絕對不會賠本,因為最頂級的大牌,開店是不用給房租的。

  這是購物中心這類產業,在21世紀才進化出來的一種運營模式。

  就好比2020年,因為瘟疫爆發,好多人都在說“餐飲業完了,倒閉潮要來了,幾個月不開張,店租都扛不住”。

  但事實上翻翻財報,只有什么眉州東坡肉、西貝莜面村之類的所謂“網紅品牌”才被房租壓得喘不過氣來。而同樣號稱“成本壓得不得不漲價”的海底撈,其實財報里房租成本只占公司運營總成本的0.8——

  因為海底撈做到了火鍋品類的“國內第一逼格”,加上它開店走精品路線,數量不多,所以很多購物中心都是白送店面請海底撈來開店的,他們是零店租成本。整個公司的0.8房租成本,還是總部和各辦事處的辦公場所租賃成本構成的。

  當然海底撈也不算非常牛逼,因為他們終究是靠“精品/開店少”才維持住了白送店租的高貴身份。更牛的是肯德基、必勝客、星巴克,這些是爛大街地開店,而入駐大型購物中心時依然不要店租,大型購物中心就指望著這些設施來引流呢,就跟網站引流的時候“網紅的錢如數奉還,撲街的錢三七分賬”一個道理。

  (注:在大街上租店開肯德基還是要給錢的,這里說的不要錢,只是針對購物中心內部的鋪位。購物中心的老板會把這部分店租免掉,攤到其他不出名的牌子上。比如一個購物中心一共有6家餐飲店,1家是肯德基,另外5家無名小店,那么就相當于這5家無名小店各掏1點2倍的房租,湊起來養這家肯德基。)

  店租都是從那些沒名氣、要指望大神引流到這個商場后才能賣點貨的小商家那里收的。

  同理,奢侈品品牌,在90年代以前,每個公司單打獨斗的時候,跟大型的連鎖購物中心談免房租的議價能力是很低的,那個時候,無論是古馳還是LV都是要給房租開店的。

  阿諾特對LV和迪奧的瘋狂改組、并購后,才讓“大牌免租金”的模式在全世界誕生開來。

  可以說,伯納德.阿諾特這個人,就是“網紅的錢如數奉還,撲街的錢三七分賬”這種商業模式的開山鼻祖。

  從此以后,不再是每個奢侈品具體品牌跟連鎖購物中心們談,而是LVMH這樣的巨頭集團統一出面,打包配置好談。

  前提則是LVMH內部要被整合好,做到“我拿出的每一個子品牌的開店細分品類,都是這個品類的世界第一,或者至少是不相伯仲的并列世界第一”,然后連鎖購物中心才肯給你打折或者免租。

  如果迪奧不把箱包、服飾這些沒競爭力的子品類砍掉,要求一股腦兒打包開店的時候分一些鋪位給箱包、服飾,那么人家連鎖購物中心巨頭也不傻,不會讓你用這些垃圾來拉低坪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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