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瀕死的魚一般絕望的挪蹭著身子向鄞諾追去,“鄞捕頭,草民愿意交出收兌來的所有官銀,就是之前已經煉化成碎銀的部分,草民也會全數交上去,只求鄞捕頭您能替草民解釋兩句啊···”
旁邊的賬房先生早就被這場面嚇得尿了褲子,哆哆嗦嗦是的癱在原地,一句話都說不出。
鄞諾側頭回頭,冷冷一笑,“定了你的罪,你林氏家族所有產業都是官府的。到時候那點子贓銀贓款誰還會看在眼里?”
林南周身一顫,滿臉是水,已經分不清到底哪些是汗水,哪些是淚水。
溫小筠知道,對于嫌犯,若是叫他希望太多或是一點希望都沒有,都會壞事。
最有勝算的做法是,一拳把他捶進一方水底滿是鱷魚的深井,然后再給他拋下一根細細的繩索,給他指明最后的一點點希望。
那么嫌犯便會不管不顧的抓住那根繩索,拼命向上攀爬,根本顧不上那根繩子到底會不會在中間斷裂。
溫小筠眼角余光又瞥向了鄞諾。
如果說剛才是把林南一腳踢進深井的殺招,那么現在就該放繩子了。
果然,看著林南精神即將瀕臨崩潰,又坐回柜臺的鄞諾拿起了第三塊點心。
不過這一次,他并沒有急著吃,而是舉在面前仔細端詳,“不過嘛,幫你說話,甚至幫你從死罪中開脫出去,也不是沒有辦法。”
快要喘不上來氣兒的林南聽到這句,鼻涕直接被吹成一個大泡,他再度向前掙吧著身子,脖子青筋直蹦,“鄞捕頭救我,林南跪求鄞捕頭您給小人全家三十多口人指條活路吧···”
鄞諾掀了下眼皮,目色幽深,“出了這等案子,你只有兩個選擇,保命還是保錢?”
“命!保命,差官老爺,我保命!”林南沒有半點猶豫。
鄞諾嘬了下牙花子,點點頭,“還算個明白人。不過不論是你的錢,還是你的產業,都跟本捕頭沒有半點關系。這么大的案子,肯定會叫大人們親自審理,手下的人,要是誰在這個時候不長眼,一定會死的很快。”
林南凸起的眼球遲滯了一下,“那,那小人到底應該怎么做才能活命。”
“立功!”鄞諾目光一寒,語氣沉肅,“本捕頭需要立功,咱們滕縣衙門更需要立功,只要你能說出點關鍵的東西,能叫本捕頭抓住那幫子賊匪,你就能活命。”
林南的眼睛被這話嚇得又大了一圈,“可是小人真的不認識那些賊人吶。先是他們到綢緞莊里說是要買布的大主顧,后來進了里間,才拿出十分足銀兌換。”
溫小筠不是時機的冷嘲一聲,“第一次見面,就敢銷贓官銀,你也真是個死催的。”
林南急急搖頭,“不是,不是的,第一次他們拿的是普通銀錠。小人當時想的是他們也許是什么外地偷富戶的賊,怕泄露行蹤,將銀子大筆的兌換。不過我家又沒偷,兌銀子本來就是正當生意,后面還要分碎銀兩,也就沒多想。
他們一開始兌的比例是十分兌八分半,兌了幾次都是幾十兩的份額。后來他們忽然跟小人說,這次來了壁大買賣,每次能兌幾百兩,多的甚至有上千兩,比例更是十分兌六分。但是交易地點從我家綢緞房后院,變成了城外一條河岸邊。只看小人有沒有膽去做。
每次兌換,都會在一艘船上。小人當時雖然有點害怕,可是一想到這生意做多了,白白就能賺來幾百兩,甚至上千兩的銀子,小人就又起心動念了。
于是第一次,小人帶著家里兄弟和幾個柜上親信的伙計就去了那地方。
第一次他們特別大方,直接給了小人一百兩十分足銀,叫我們回去隨便檢驗,驗清楚了,再給他們拿來六分成色的碎銀子,來兌第二筆買賣。這樣小人手中始終有一百兩的押金。”
聽到這里,溫小筠暗暗壓住心中的激動,一臉無奈的望向鄞諾,攤了攤手,“鄞捕頭,我看您也別白費力氣了。這林公子的確跟劫匪不是一伙的,說也說不出什么要命的消息,咋去抓人啊?”
就這一句話,叫溫小筠剛剛在林南心目里建立的光輝形象蕩然無存,如果他掙得開身上繩索,一定會沖上去咬死他!
可是他掙不開,于是只能重重磕頭,“官爺,小人再想想,萬一還有啥遺漏的地方呢,官爺千萬要給小人個機會啊!”
看著林南凄慘的模樣,鄞諾充滿同情的嘆了口氣,轉頭望向溫小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