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諾難得善心大發的對溫小筠說道:“殺了他全家,對咱們也沒什么好處。再者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除了立功,也算是個積德行善的事了。溫書吏,你不是在兗州府連破奇案的天才神探嗎?不然你幫著重新再捋一捋,沒準能看出賊人們的破綻來。”
聽到這句,林南看向溫小筠的目光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對對對,溫書吏,您那么聰明,破案那么厲害,肯定能從這些蛛絲馬跡中找到賊人的線索。”
溫小筠抬頭摸了下眉毛,有些為難,“這差事不好干吶。”
鄞諾從柜臺上跳下來,將點心遞到溫小筠手中,別有深意的沖她挑眉一笑,“什么案子,都難不倒咱們溫刑房。這會兒沒什么頭緒,肯定是因為沒吃早飯。來,先吃塊點心墊吧墊吧,說不準一會兒就有思路了。”
別說,溫小筠看著那塊點心還真的感覺有些餓了。不過溫小筠知道,鄞諾的意思絕對不會這么簡單。
他一定是在暗示什么。
“來吧,別不好意思,先吃點東西再干事。人吶,就是在外辦再大的事,說歸到底都離不開一日三餐,離不開這口勞食。到了餓的時候,就該吃飯。”鄞諾笑著拍了拍她的肩。
溫小筠瞬間明白了鄞諾意思。
她點點頭,將本子和筆交給旁邊秦奇,“辛苦大哥幫著記錄下。”
秦奇恭敬向前接過紙筆,煞有介事的擺出要登記的架勢來。
溫小筠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走向林南,最后在他對面俯身蹲了下來,看著他若有所思的說道:“林南,下面的問題,你必須要說實話。但凡有半句假話,我都不會再管你家這破事。”
林南唯恐溫小筠變卦,急急點頭,“小人肯定都說實話,如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溫小筠呵呵一笑,“得了吧,你這誓發的還少嗎?我告訴,這次的劫難,就是你沒事就拿家里人性命發誓給招來的。頭上三尺有神明,你坑蒙拐騙多了,以為神明不在,殊不知你得到的所有臟錢,早就被鬼神標好了價格。”
林南嘴唇抽抽巴巴的,哭得更加委屈了,“小人知道錯了。”
“那我現在問你,滕縣地下兌銀子的窩點,就你們林氏一家嗎?”
林南趕忙否認,“不是的,滕縣最大的賭坊和第一青樓才是專門兌銀子的窩點。小人只是多年前乘船時偶然替一個人兌過銀子,嘗了點甜頭,后來悄摸摸的接點這個生意。”
溫小筠將嘴里點心完全咽干凈了,才疑惑的說道:“這就奇怪了,按說山賊們應該去找賭坊與青樓妓館兌銀子才最方便啊。怎么最后會找上你來呢?”
“這,這個···”林南一時間也語塞起來,“也許是那兩個地方太黑了,畢竟之前幾筆不是官銀的生意,小人才只有一分半的利。”
溫小筠又咬了一口點心,搖著頭否定了林南這個猜想,“能搶下官銀的劫匪可不是一般劫匪,不會為了開頭那幾兩銀子的小利,跟你蘑菇這么久。
正常情況下,他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官銀銷贓兌換完,之后再就地解散扯呼,躲避風聲。所以他們找到你個小兌換窩點,原因很存疑。除非——”
后面鄞諾好奇的問道:“除非他們早有淵源?”
林南一臉懵逼的抬頭,“可是小人真的不認識他們啊。”
溫小筠又補了一句,“你是說開頭幾次小生意,他們都是在你布行后院進行的?那個院子沒有伙計什么之類的外人嗎?”
林南搖搖頭,鼻尖上粘稠的鼻涕也跟著甩了甩,“我家布行構造特殊,后院里還套了一個外人進不去的小院子,對外單獨有一個暗門,后院的人根本看不到他們怎么進來,又是怎么出去的。”
林南臟兮兮的鼻涕頓時叫溫小筠食欲全無,她放下點心,黑著臉分析道:“只不過一家布行,卻要單獨設計一個隱藏小院。你們砸分碎銀的地方是不是也在那里?”
林南驚訝的眨了眨眼,“正是,也是因為那里工具齊全,可以隨時檢驗銀子的真正成色。”
溫小筠目光忽然犀利起來,“暫時藏銀子的地方也是那里?”
林南:“沒錯。”
溫小筠又疑惑起來,“那為什么家里賬房這還有印著官戳的官銀?”
林南:“不知道為什么,這兩燒火煉銀的灶都堵了。未眠夜長夢多,小人就偷偷將他們搬回家里來,繼續煉制。”
那你們布行后院沒人進得去的那個小院子,最初是誰給你設計的?”
林南皺眉想了一下,隨即回答:一個叫做蘇雪心的風水大師。”
終于聽到蘇雪心三個字,溫小筠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激靈。
鄞諾和她所有的努力,都只是為了這三個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