鄞諾忽然越發的篤定起來。
他覺得,那種感情,定應是千古以來,千萬人競相傳頌的知音知己。
那是一種靈魂的共鳴,不需多言,他便了解你未盡的言語,未露的想法。
任這世道,這人生路再山高水險,有那樣一個人存在,自己也不會感覺孤單無助。
思及至此,鄞諾望向溫小筠的目光也越發堅定起來。
面前這個清秀明澈的少年,真的會是他的知己伴侶嗎?
對于鄞諾忽然沉寂下來的幽深目光,溫小筠臉上不覺露出一抹清淺的笑容,“我沒有猜錯吧?”
她的笑容美好明亮,溫暖清澈,映在鄞諾眼底,漾開一波溫柔的漣漪。
他的唇角也緩緩勾出一抹淺淺的弧度,“沒錯,都叫你猜對了。”
溫小筠點點頭,不覺瞇細了眼睛,看著桌上空空的盤碟,思量著問道:“對了,從奚岱倫哪里,你還有得到什么消息嗎?”
說到這里,鄞諾的表情也沉肅起來,他不自覺的抿了下唇,回憶著說道:“說到這里,奚岱倫那里倒真是有個細節,叫我很在意。”
溫小筠目色微凜,“是關于他自己的?”
鄞諾贊許的看了溫小筠一眼。
跟她交流談事真的是很輕松,他才開個頭,她就已經明白他要說的方向。
“你猜的不錯,奚岱倫來找我,本就在我的意料中,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的脾氣秉性,與辦事風格。”
按說他能夠在第一時間明白我的暗示,后面也謹慎的避開了旁人的視線,悄無聲息的找到了我,總應該是個做事很小心的人。
可是他找到我開口就直接問了我的目的,并且與楊家是什么關系這種問題。半點試探回還的余地都沒給自己留。”
溫小筠眉梢微動,捏著下巴思索著說道:“又直接,又謹慎,有意思,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吶。”
鄞諾:“至少第一印象里,這個奚岱倫要比楊家那幫人好很多。不過你放心,我鄞諾在江湖上也算是混跡多年,只是一點表象,沒有那么容易叫我放松警惕。”
對于這個說法,溫小筠很贊同,“這種長期把持著衙門胥吏職位的家族,沒一個簡單的。多提防些是必要的。”
鄞諾開始順手收拾起桌上盤碟,“他直接問我,我也就把咱們昨晚的經歷直接講給了他。
雖然不知道他心里信不信,至少在面上他表示相信了我說的話。
后面作為給兵房提醒的回禮,他也告訴我一個消息。昨天后半夜的時候,滕縣里面發生了好幾起小案子,有暗門子里尋歡客被偷了隨身財貨的,有婆媳打架的,有鄰里間挑事的,總之到處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因著刑房本來就在胡家管控之下,滕縣百姓們早有習慣了有什么案子先去拎著禮物去找胡家小輩買面子打點。
所以沒等早上那些瑣碎案子鬧到衙門來,他們就得到了消息。
滕縣的刑房和兵房,畢竟都由胡家常年把持著。里面哪里會有貓膩,哪里又是可能有人在背后故意撥弄的,他們再敏感不過。
所以只在半夜之間,就發生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小案子,一下子就提起了他們的警惕。
起初他們還以為這是沖著他們胡家來的,直到早上知道了此事的滕縣典史楊大人忽然出面,明確指示所有小案子都由捕班全權負責去查,刑房另有其他大案子的證據與卷宗要整理。
按理說若是出了什么性質嚴重些的案子,從來都是刑房吏與捕班協同前往記錄調查。
若是不涉及抓捕之類的小案子,通常只要刑房一房前去調查調解即可。
可是這次卻顛倒程序的只叫捕班去查,這樣反常的事,就叫胡家不得不多想一層。
不過典史大人給出的理由也是很合情理,因為刑房目前頂著大規模且十分繁瑣的文案工作,也嚴重缺人,所以只好叫新招攬好人手的捕班前去。”
溫小筠也站起身,幫著鄞諾一起收拾,她一面將盤碟摞好放進食盒,一面思量著說道:“按照盡早胡棟材對我的態度,還有今早你遇到的奚岱倫,我想胡家的風格應該是多疑。
面上的理由越冠冕堂皇,越無懈可擊,胡家反而越會覺得不對勁兒。
因為不過都是些小案子,竟然驚動一縣典史在第一時間出面調停安排人手。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點。”
鄞諾抬頭望了溫小筠一眼,眸子里滿是贊許之色,“你猜的不錯,正是如此。”
溫小筠的表情卻變得沉肅了起來,“這樣說來,局面便越發的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