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溫小筠不解的樣子,鄞諾反倒有些糊涂起來,他抬眼疑惑的望著她,“你以前是最討厭劍走偏鋒,投機取巧之類的行為,也最討厭用錢鋪路的方法,我還以為你剛才生了我的氣。”
這句話恰如一道晴天小霹靂,咔擦一聲正中溫小筠頭頂。
壞了壞了,她在無意中破了溫竹筠原本高冷刻板的人設。
鄞諾此舉若是放在以前的溫竹筠眼里,肯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舉。溫竹筠不罵他就是好的了。
現在她要怎么做,才能將溫竹筠的人設形象挽回些啊?
畢竟溫竹筠警告過她,如果被人識破她是假的溫竹筠,就再也回去原來的世界了。
溫小筠只覺得自己的臉都僵硬的都麻木了。
“呃···”她結巴了一下,趕緊低下頭,低低的嘀咕了一句,“經,經歷了那么事,我怎么可能還是以前的樣子···”
作為一個資深漫畫家,溫小筠本能的說出了上面的話。
畢竟在一部作品里,主人公都會不斷的成長變化。而要想完美的模仿一個人過去的樣子,基本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所以最好的答案,是變化。
看著溫小筠眸底光彩一點一點暗下去,鄞諾的緊緊揪起。
他喉結微動,不覺低下頭,盡量掩飾著莫名升起的心疼,“你放心,別人我不管,違規的事再我這是半點也不能的。
捕班捕頭本來就有單人吏舍,至于這個小院原本就是專屬捕班捕頭的。
只是前一陣子滕縣原捕班幾乎全軍覆沒。即便有些救回衙門的,也重傷死在了吏舍。所以這個原本應住著一個捕頭,四個捕快的小院,一時也就沒人敢住。
當然,什么晦氣不晦氣,你和我肯定都不會在乎。但即便咱們不在乎,這個院子,咱們原本都是住不進來的。
但是胡家找了各種理由搪塞我,不讓我住進吏舍。楊家也因為對咱們的防備,樂得看見咱們被刁難。
我心里雖然明白,卻也不想就這樣任人擺布。”
聽到這里,溫小筠心中也不覺有些動容。
鄞諾雖然靈活,卻并不油滑,他只是方法很多,既不破壞底線,又能找到漂亮的回擊方法保護自己,絕不會被外人欺負了去。
她也夾了一塊酥餅放在鄞諾面前小碟子上,抬頭望住他,明亮的眸子漾動著水一般溫柔的光,“你的人品,向來都是我最信得過的。”
鄞諾一抬頭,正對上溫小筠投來的溫柔目光,眉梢倏然一顫。
盡管不知看過多少次,溫小筠那雙閃動著星芒的清澈眼睛,都能叫他心神瞬間蕩漾出去。
恍惚間,他仿佛又看到了昨晚那個風情萬種,嬌妍至極的女子。
他的喉結再次不受控制的微微轉動。
對于鄞諾此時有些失態的表情,溫小筠卻完全沒有注意到。
因為在遞過酥餅之后,滿腦子都是案情的她就極其自然的移開了視線,一邊夾著青菜,一邊思量著說道:“我不僅相信你,我還很了解你呢。
我猜后來奚岱倫心里裝著你給他提醒的事,便找了個沒人注意的當口去找你問話。
你用了些心思,便獲得了他的信任,更拿出銀子,以幫咱們置辦房間的理由,犒勞了前來幫忙的胡家兄弟。”
說到這里她又抬頭微笑著問道,“我猜的對不對?”
這一下,鄞諾突然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拿起溫小筠夾來的那塊酥餅胡亂填進嘴里,一面倉促的嚼著,一面含糊不清的回答:“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竟然連犒勞過來幫忙的胡家兄弟都能猜的到。”
溫小筠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熱水,側頭甜甜一笑,“因為鄞諾你身上有種正氣,應該不好意思做出直接給錢買通別人那樣的動作。那樣不僅會叫人看低了你的身段,對于別人來說,也是一種不尊重。”
鄞諾目色忽的一滯。
他的很多行為都是習以為常,幾乎不多費腦的,溫小筠不點出,他根本沒有注意過。
再抬眼朝溫小筠望去,一種不用多說,被會被人理解的溫暖感情頓時在心底慢慢涌動。
他莫名的想到了俞伯牙和鐘子期的高山流水。
世間人有太多種感情關系,其中很多都叫人動容。比如親人、愛侶、戰友,朋友。
好的親人無條件信任護佑,好的愛侶一生扶持依戀,好的戰友互為遁甲披荊斬棘,好的朋友相處淡若水相得益彰。
只是這些感情雖然都很貴重,在這世上卻并不罕見。
唯獨一種,可遇不可求,極其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