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到底是真是假。
林遠心底發怵,想到自己從這么老些人皮狀東西底下經過,整個人就不太對勁。
剛才地上有著怪異的人偶,就開始往地面上翻怪物,現在頭頂上掛著瘆人的東西,不會往下掉怪物吧。
林遠猶豫地看著前方愈發幽深的小路,開始糾結到底要不要進去。
會不會是她們當初選錯路了?這條路一直向下,那邊的路沒準一直是向上的呢。
那些夜叉既然弄了這么個怪異的地方出來,總不能將自己全都關在這里。若是它們全都老老實實地呆在地底,骨屋案又是怎么弄出來的。
越想林遠便覺得是那個意思,頭頂上的笑聲也像是在應和他,變得愈發陰瘆。
林遠站在原地的時間久了一些,突然覺得上面有什么輕飄飄的東西掉落下來,蹭過他臉頰,讓他覺著癢癢的。
定睛一看,卻是黑色的發絲。
不光是他所站的地方,前后左右都在掉著發絲,地上甚至已經落了淺淺的一層,伴著一股不知從何處生出的陰風,被卷成一攤。
得快點從這個地方離開。
林遠心中不知怎地突然出現了這個念頭,他抬腳就想往來路跑回去,卻硬生生地頓住了步子。
不對。
來路已經絕了,那些放出來的怪物,絕不是幾盞燈,幾個耐燃的火盆就能消滅的了的。從這里回去,無異于送上門給那些怪物。
那東西向火,撲滅了周身的火苗之后,恐怕便要吞噬人了。
那些笑聲是真實存在的么。
笑聲的目的是什么?
將他從這里嚇退?還是蠱惑他往更深處去?這些倒吊著的人皮又是做什么的,突然從上方飄落的發絲又是做什么?
一瞬間,林遠的腦子里塞滿了無數的疑團與問題。
他心思雜亂地想著,突然覺得好過了一些,那陰森怪異的笑聲,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再低頭看向地面的時候,那些發絲也全都不見了。
是幻覺。
錦凌說的沒錯,這里確實有能影響人思維的怪物,或者說是陰靈。只是它藏在暗處,自己等人卻在它的明處。
不知道這陰靈的殺人機制又是什么。
確定無路可退,林遠小心地貓腰朝前走。安全起見,他仍舊不打算碰碰這些皮囊。只是上部的空間越發狹窄,他不得不蹲下身子,甚至匍匐前進,才能躲開那些皮囊垂下來的頭發。
一個人在這樣詭異的空間里爬向未知的地方,怎么想都覺得壓抑。林遠有些后悔,前方的發絲離地面的距離,再怎么看也過不去一個人。林遠甚至看見在更深處有直接大半拉垂在地面的皮囊。
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
西蒙無故失蹤過這么多人嗎?
林遠趴在地上,索性不繼續前進,反而觀察起這些人皮來。
這一觀察,還真發現了點東西。他先開始沒太在意這些人皮的長相,雖然不知道皮膚被剝掉后到底是怎么個樣子,但至少皮膚應該有區別,膚色,有沒有痘印或者雀斑。
這離得近了,林遠卻注意到,這些皮囊細膩的過分,一個個都瞧不出來有毛孔,眼眶的洞大小甚至都是一樣的,連那張涂成朱紅色的口大小都一模一樣。
只是因為擺放的姿勢和朝向,甚至有些打了卷,才叫林遠一開始沒發現這點。
這些皮囊像是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精細作品,美中不足的是,全都長得一個樣子。
呸——這也稱不上是美。
怪瘆人的。
林遠腦子里也不知怎地,突然想到后面來的那些骨頭怪物,若是一只裝到這樣一個殼子里,豈不就變作了一個大活人。
他被自己腦子里的想法嚇到了,但這東西不是真人的,到底能讓他心底泛上的惡心被壓下去些。
如果跟這些東西的接觸無法避免的話,他是不是應該等錦凌她們趕到再一起前行。
在地上趴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林遠卻一直沒等到錦凌她們。也不知道她們是迷了路,還是如何了。
想到自己將所有衣服都扔進去助燃的騷操作,林遠就覺得郁悶。
沒準......這些東西碰了也什么都不會發生呢。
總是趴著也不是個事兒,林遠就一邊自我安慰著一邊繼續朝前爬,那些發絲從他身上掃過,倒沒發生什么異狀。
林遠抬手推開攔路的最后一個皮囊,面前露出的是一個向下的洞口。
這像是人皮面具一樣的東西摸起來有些滑膩,林遠在地面上蹭蹭手,一臉嫌棄地從洞里跳出去。
一塊大概三米高十米寬的石臺。
石臺上點著一株碗口粗的白色蠟燭,一個形容枯槁又身材矮小的肥胖老婆婆盤膝坐在石臺上,手上拿著一根大概半米長的針,針尾處連著一條純白色的線,看不清頭尾,自那根針引著,線散的滿地都是,纏繞堆疊在一起。
這根線很長,林遠估計它可能根本沒有盡頭。散落在地上的都是黑色的,只在白色蠟燭照亮的范圍內,線是白的。
“你是誰?”林遠慢慢接近著那個老太太。
對方仍舊在心無旁騖地縫制著手中的作品。
直到林遠走到她面前,她都沒有抬一下眼睛。
等林遠走進了,卻發現它根本就沒有眼睛!她的眼孔處根本就是一個黑洞!她一下一下動著手臂,機械地在一塊布上縫制著什么東西。
林遠猶豫了一下,朝著布料上看了過去。
上面只有一個字:死!
林遠心下一悚,后退兩步,警惕地注意著這個怪異的人偶。
沒錯,這應該是仿真的人偶,而跟真的死人沒什么關系。林遠不清楚設計這個地方的陰靈,目的到底是什么。
也許這一切設計跟那只陰靈生前的職業有關?發展到現在,林遠已經不覺得這里跟骨屋案能有什么直接聯系了。
大概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徹底將神社封鎖,不讓人再進入祭拜吧。
在林遠正為那個怪異的老太太感到焦慮的時候,錦凌幾個人仍舊在一片黑暗中兜著圈子。
“林遠怎么一直都沒跟上來?”
這里更關心林遠的,果然還是韓林兒。
“現在過了多長時間了?”
白狼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機械表,“大概三個小時,我們一直被困在這里。”
“身后倒是沒什么異響傳出,那些怪物應該沒追上來。”
“問題是,我們該往哪個方向走。”
“噓——先別說話,你們有沒有聽到奇特的聲音?”錦凌突然比出噤聲的手勢。
之前一直有人在說話,所以沒人注意到那些微弱的泣音。
剛才韓林兒提問的時候,周遭安靜了一瞬,錦凌才聽出了些端倪。
“似乎有風聲。”她閉上眼睛靜靜感受了一下,“你們有沒有感受到空氣的流動,我感覺,風是從那個方向刮過來的。”
地下的風,給人感覺上似乎不太好。可兒默默摟緊了白狼的脖子。
從見到夜叉之后,可兒幾乎長在了白狼身上,現在點了燈,她確信自己看不見那種怪物了,可身邊到處都是怪物的可怕觀念留在了她心里。
“哥哥,我害怕。”
“那你要不要先睡一下?等到了地方,我再喊你。”白狼將她往上抱了抱。
有錦凌感受到了風向,往哪兒走又成了難題。最后錦凌決定朝他們原本路線更接近的方向走,她相信隊伍里這么多人,不至于方向感都歪曲到不行。
兩側開始變窄證實了她的猜測。
“韓妹子,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沒準兒林遠已經在前面等著我們了呢。方才環境太過黑暗,什么都瞧不見,他大抵也知道要到有光的地方再匯合。”
白狼是沒想到,自己會叫醒可兒在多艸蛋的地方。
他先開始還能抱著人走,后面要半蹲著抱著人走,再后面跪著膝行,可特么問題后面還有掛的更低的。
在這種情況下,叫醒可兒,她一定會被嚇到。白狼卻沒了別的辦法,總不能為了可兒一個人,他們再往后退出去。
白狼只得草草在可兒臉上蒙了件衣服,小姑娘在被套衣服的時候就行了,坐在地上,乖乖地沒鬧。
“哥,這是怎么了?”
“現在我們要過一個洞,但是洞內有很多可怕的東西,可兒見了會被嚇到。”白狼耐心地跟她講著。
“一會兒往前爬的時候,你盡量將身體放低,就不會碰到它們。”
可兒身子抖了一下,話語有些艱澀,“是......什么呀。”
“可兒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錦凌姐姐在你前面,我會一直跟在你身后就好。放心,我們都會保護你的。”
可兒重重點了頭,嗯了一聲。
白狼摸摸她腦袋,“乖”。
黑狗悶不做聲地跟在最后面,他話本來就不多,這會兒覺得叫兩位女士在前面開路有些不地道,可他也不好說什么。
畢竟一連串的變故將大家都嚇怕了,韓林兒也不想他們又誤觸什么東西,從而引發殺機。
“林遠之前應該在這兒呆過。”
韓林兒在前面突然開口,林遠在他趴了很久的地方留了個記號。主要是他等的太無聊了,突然想到自己可以留下些話,等她們找來的時候便會見到了。
“上面說會在第一處光亮出等我們。”
“那我們快點吧,不知道他還在不在。”綴在后面的白狼應了一聲,一行人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可兒爬到最后的時候一直在小聲的哭。
她不知道掃到自己脖頸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可能看不見比看見更可怕,在可兒腦子里想象的場景究竟有多恐怖,估計沒人能猜得出來。
在一手按到黏滑不知名物體的時候,可兒爆發了一聲尖叫。
那邊錦凌已經將她拉出來夾在胳膊底下,帶著人直接小跑著滑到洞口下面。
她同樣看到了那個在桌面上縫制東西的老太婆,也看到了正一臉苦澀站在不遠處的林遠。
林遠手上拿著那個老太太正使用著的線,低頭不知道在鼓搗些什么。
聽見響動下意識地抬起頭,見林遠已經跳到地上,仰頭剛喊了個“別”字,跟下餃子似的,人已經全都站在地上了。
“你們先別過來!先別動!”幸好此刻還來得及阻止,但韓林兒已經一腳踩到了線上。
林遠索性也不想阻止這個已經踩著線走到他旁邊的人了。
“你們注意著點兒腳下,千萬不要踩到線,不然就要跟我一樣在這兒擇線頭了。”
林遠剛才已經死過一次了,如果他是個正常人的話。
他方才想繼續探索一下環境的時候,被不知道什么時候突然出現的一根線腰斬了,沒錯,就是一根絲線。
幸好他身體挨的還比較近,能夠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一下,把自己身體拼合起來。
痊愈沒有耗費太長時間。
他又回到桌面前,仔細研究了那老太太繡的東西,發現上面的字變樣了。
‘不想死,就理清剛剛被你踩亂的線’
之前沒相信死字,林遠也算是死了一次,他是想不明白這提示到底怎么回事。難道這老太太其實就是陰靈,還能知道他的身體狀況,知道一次死殺不了他?
林遠打算先按照上面說的試試,畢竟他有時間能耽擱。
“這么多的線,你能理得清?”這亂糟糟的,近乎撲了一地,韓林兒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啊?這只不過是一個被陰靈操控的傀儡。”錦凌一臉嫌棄地上了石桌。
林遠挺羨慕她的,她能控制身體變輕,換句話說,能隨時隨地起飛。
這會兒錦凌一揚手,手上多了白鞭,照著石桌上的那個老太太便揮了過去。
“誒,你干什么。”林遠和韓林兒同時喊出來,那鞭子卻已經重重落下去。沒有直接打壞那個老太天,鞭尾卻卷出了一團黑氣。
“既然你敢將魂靈隨便丟,那便是我的了。剛好之前消耗太大,便拿你補補。”錦凌低語罷,便直接一口吞了黑氣。
那黑氣被吞了,周圍明明一切都沒變,那老太太的動作卻突然頓住,手上的絲線銀白色也慢慢變成了全黑,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
“與其解決問題,不如直接解決問題的根源。”錦凌一挑眉道,“那擺蠟燭照亮的范圍還蠻大,不如你們便端了燭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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