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開始往上面走了。”可兒有些欣喜地開口。
“別放松警惕,之前我們進來的時候,可沒看到神殿是連接天空的。”他們甚至只能看見高大的殿門,昏暗的環境也確實不適宜遠眺,但他們都不敢想得太美好。
行進過程里,一成不變的黑暗終于發生了變化。
周圍的環境越來越冷。
在橘色的燈光映照下,空中甚至漂浮而下白色的雪花片。
“怎么會這樣,我們不是在建筑內嗎?為什么會下雪?”
“我們還是在地下呢,地下還有另外的天空,你都不覺得奇怪。”韓林兒將黑狗的疑惑堵回去。
倒是錦凌給出了一個還說得過去的解釋。
“也有可能是生物磁場的影響,現在我們所經歷的一切,沒準都是大腦給我們的錯誤認知。”
“在生物波保持在同一頻率的情況下,人甚至可以夢到一樣的東西。對于陰靈來說,最好的害人手段,也是借助夢境構成一個場,將活人的意識困死在里面,讓他們信以為真。”
林遠摸下面具,“你這話,聽起來怎么那么瘆得慌。”
“我只是在闡述事實而已,夢境總能找到辦法醒來,不是夢境才麻煩。”
“總不可能是我們一進入神廟就被催眠了吧。”林遠搖搖頭,覺得錦凌的話不靠譜。
倒是他們行進過程中,兩側的通道越發開闊。不知道從哪兒漏出的熹微銀輝,散落在地面的一座座墓碑上。
每一座墓碑前都直挺挺地站著一個人。
見到這樣‘面壁’的第一具尸體時候,韓林兒都被驚的僵住了身子。
白狼直接伸手捂住了可兒的眼睛。
他們等了許久,那個像是活人一樣面色紅潤地尸體也沒有動。林遠小心地上前查看。
沒有呼吸,看著身體也沒有細微的生命體征,他伸手摸了一下,像是人體表面的皮膚,在他的觸碰下,卻像是被太陽曬脆的塑料一樣,一捏便碎了滿手的渣子,落在了地上。
那道照著墓碑的銀光也像是被觸動了一樣,刷地黯淡下去。
林遠整個人愣在當場,“這什么情況”。
幾個人屏氣凝神地站在原地戒備,等了半天也沒遭受攻擊,幾個人決定繼續前行。
“還是小心地繞開那些東西吧。”
前方還有更多或站或跪,甚至雙手抱住墓碑的尸體。
也許這些不是人的尸體,林遠覺得那碎渣的質感有點像土,又有些像毫無油分的蠟沫。但到底是什么,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在五人身影消失了很久之后,泥土里才傳來被翻動的聲響,那座墓碑被推的朝上震顫了兩下,緊跟著,從地底翻開泥土,出現了一條細長地,形似章魚的觸手。
那根觸手探索世界一般在四周摸索一遭,終于纏上了墓碑,很快,第二根觸手也伸了出來,接著就是第三根。
那些觸須牢牢地扒在了石碑上,緊跟著突然繃直,像是地下某種東西正在拼命用力。墓碑轟然倒塌,土里隨之甩出一坨黑漆漆的東西。
它朝前飛了一段時間,才啪地發出一聲脆響,好巧不巧地剛好一條細長的觸手砸到了附近一尊倒霉的人像。
像是多米諾骨牌的連鎖反應很快發生在了這片區域。
第一坨從土里飛出來的東西,將近十幾條觸須徹底萎靡,中間一灘液體樣的黏液里,一個像是人類胚胎的小怪物正在快速生長著。
它有著頭顱驅趕和四肢的白骨,外層是透明的黏液,濕淋淋地往下滴著水,看上去像是原生的骸骨生物。
長到大概半米高的時候,生長停止了,那個東西踉踉蹌蹌地站起來。
它走的很慢,但似乎很向往光亮,所有亮著的地方,它都要去一下。
當然,它似乎也不走回頭路,偶爾有漏掉的也不會回去找,而是一路流著惡心的黏液不斷向前。
此刻林遠幾人已經走出了這片骸骨墓碑,幾個人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真就什么都沒發生,連鬼打墻都沒遇見。”韓林兒語氣里滿是不可思議。
實在是通過的太順利了。
前方的路兩側突然出現了石質的燈柱,上面分別擱置著銅盆,看上去像是能照亮的東西。
“要不咱們上去點火試試?”林遠看著燈柱,有些蠢蠢欲動。
“我們還是少碰神殿里的東西吧,之前雖然沒發生什么意外,卻防不住又有另外的機關。”韓林兒謹慎道。
白狼抱著可兒,和黑狗跟在他們身后,倒是一副全權由他們做主的樣子。可能是在此處受到的挫折太多,早已沒了出頭當先的欲望。
便想著能趕緊離開便好。
雖然他們現在實力不如林遠他們,但論謹慎和經驗,還是要遠勝林遠的。
雖然已經走過了墓碑區域,白狼卻一直在留心身后的動靜。
在聽見有像是樹枝被踩碎的輕微噼啪聲時,白狼第一時間回過頭去。
他初時沒看出有什么異狀,可瞬間便心下大駭。
“狀況不對!你們快回頭看。”
他們一路過來,墓碑少說有千八百座,回去看怎么也該是一片絢爛地銀色星空。如今回頭看,墓碑卻零零,哪怕拼命去數,也不過一手之數。
就在這會兒工夫,還亮著的一處就在他們眼前黯淡下來,變暗之前,一直盯著后方的白狼還看見了一個像是人影一樣的東西。
但他又不太確定,畢竟那東西也是白的。
只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不知名的危險正逼近他們。
“小心”白狼出聲警告著。
銀色火光被撲滅的速度更快了,轉瞬便已經接近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那些東西恐怕會朝著他們身邊附著的這些火焰過來。
林遠能看清黑暗中的東西,他看見那些仿佛只有白骨的東西,一路滴滴答答地掉著湯跑過來,整個人的感覺都不好了。
“跑!”林遠喊了一聲,那些東西的速度還不算太快,但似乎越來越快,數量也很多。
林遠瞧見遠方不時有黑色的土塊被翻起來,恐怕正有源源不斷的這些怪物這個加入追擊大軍里。
林遠轉念便想出來,這可能跟自己最初手賤的一碰有關,將這些怪物都放了出來。
跑過那些石柱之前,林遠又有些邁不開步子。
韓林兒他們聽了林遠的話,此刻已經跑遠了,如果要追的話,林遠絕對能追上,甚至能跑到最前面去。
以前有人講過,森林里的叢林法則,遇見老虎的時候,你不需要跑的最快,你只要能跑贏最后一個人就行了。
可這句話放在這兒行嗎?叫誰去當那個犧牲者?
一定會有別的辦法的,比方說這些燭臺。
熄滅的燭臺,被撲滅的銀色光輝,不斷接近它們的怪物。
它們不會放棄對火焰和光亮的追擊,即使能夠跑過一時,但總有體力耗盡的時候,這些白骨卻在不斷變得更強大。
必須制造出比他們攜帶火焰更亮眼的火光。
在爬上去之前,林遠沒抱有太大希望,沒想到銅盆里的油膏甚至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存量不菲。
林遠便用背包中的衣服卷了做了引子,沾滿油膏插到深處,又用打火機引燃。
很快銅盆里就亮起了巨大的火團,溫度比林遠想象的要高,幾乎一瞬間,林遠就被突然滾燙起來的銅盆撕掉了一塊皮肉。
如果不是他反應迅速,及時從上面跳下來,恐怕整個腳掌和手掌都會廢掉。
那油膏很好著,根本不需要他多此一舉地上去。
那些白骨生物此刻已經追擊到了近處,林遠也能看清那些東西,比他之前看到的還更唬人一些。林遠有些害怕,畢竟自己周圍那些火焰也不少。
幸運的是,可能燈柱上的火盆燒的太旺盛,這些怪物只對上面的火光感興趣,前仆后繼地爬到頂上。
火焰烤著骨頭,發出噼啪爆裂聲。看來這些油膏就是能克制這些骨生物的存在。但很快,林遠就發現狀況不容樂觀。
這些骨生物太多了,十幾只就能將火盆的光覆蓋到熹微的程度。
林遠注意到,遠處正趕來的那些家伙,已經注意到自己了。
林遠快速地將包里的衣服拉出來,團成一團,澆上酒精引燃,再扔到上方的銅盆子里。
短時間之內,用最快的速度將那十幾根燈柱全部引燃。
就算那些怪物將火盆全部搞滅掉,再追上來也需要一定時間。
而這個時候,當先逃跑的幾個人也因為全力奔跑而導致體力耗盡了。
等到他們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跑丟了一個人,而且不知不覺中跑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
同樣開闊的場地,但是周圍什么都沒有。反而是這種什么都沒有的情況才更可怕。
可兒的聲音都在抖,“我們到什么地方了,剛才是一直朝著同一個方向在前進么?”
按照換段來說,每個分段的距離都不算太長,現在這個地方已經跑出了很遠的巨力,為什么他們還沒跑到下一個場景中。
“林遠是什么時候丟的,你們有人注意到么?”韓林兒頭疼地問。
倒不是擔心林遠出什么事兒,而是林遠的實力是目前公認最厲害的,很多危險的事可以讓他先去試試。
韓林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用人用的這么順手。
大概是本來以為一個腦子很好的人,突然變成了一個胡沖亂撞的莽夫,被他給氣的。
她覺得林遠得遭點兒教訓才能徹底改了亂戳亂碰的毛病。
此刻林遠也走進了這片全黑的范圍,這又是個能吸光的地方,按理說黑暗中有幾團火光,應該蠻顯眼的,可他卻在前方什么也看不到。
可兒身邊那火焰的數量跟自己也差不多了,自己瞧不見她們,那她們也指定瞧不見自己。
林遠便想著故技重施,一摸背包,卻發現帶著的韓林兒的衣服剛才都喂了銅盆了。一掏兜,白狼之前的衣服碎片也不知道掉在哪兒了。
可兒的手套林遠也早用了一下便還回去了。
林遠原地站了大概有幾十秒,才嘆口氣悶頭往前跑。
他只能按照感覺盡量跑個直線,希望能盡早找到她們吧。
其實這環境黑暗也是好事,那些白骨生物,到了這個地方,估計追擊也會困難許多。
黑暗確實能讓那些白骨生物暫時迷失方向感,但林遠卻不知道,在那片墓地里被翻出的白骨究竟是多么龐大的量。
同時,如果他抬一下頭的話,就會看見天花板上有著很多倒吊的皮囊。
不同的是,這次吊在空中的人皮沒有發光,在黑暗里也不是那么好被瞧見,除非有人往天上扔一個火把,那估計能瞧見一瞬間。
別說,林遠一個人走在這一片黑暗的環境里,當真覺得有些瘆得慌。
他總是幻聽一樣,聽到一個女人陰瘆地笑聲。
平時總聽人形容女人的笑聲什么銀鈴一般動聽,他現在只覺得自己在鬼片現場,總有人在他身邊笑。
那聲音忽左忽右,忽遠忽近,叫人辨不清方位,擾得林遠煩不勝煩。
這聲音似乎想拉著他偏離直線的方向。林遠在沒搞清楚對方目的的情況下,直接下了定論。索性也不去找聲音來源,只管一條道走到黑。
堅持到底出了成效,他越走越感覺通道變得狹窄,空間也變得壓抑起來。這證明他確實是走對了方向,可能從某個地方進入了純黑空間的門,應該要進入下一段場地了。
隨著兩邊變窄,頂壁同樣也降低了,這就使得,林遠注意到了,頂壁上似乎掛著什么東西。
他定睛仔細看過去,一張慘白的人臉正跟他對上!
那是一張倒吊著的女人皮,前方明明沒有風,那張人皮卻在輕微晃動著,原本眼睛的部位只剩下兩個黑洞,頭發向下垂著,像是散開的水草。
而這穹頂上掛著的不止是一張女人皮,而是密密麻麻的一片。
它們全都在有規律地左右搖晃著,發絲輕輕晃動,掃出微涼的風,帶起陰森刻骨的寒意。
冷汗順著林遠的后背流下。
那些女人又開始笑了。
嘿嘿嘿的笑聲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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