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仕湖打量了一下爛鐵的家,青磚的內墻壁全部被他重新粉刷了一下,而且不像曾村的其他家庭那樣,只簡單的粉刷好清水墻再用石灰水噴白就行,而是刮上了一層膩子,對,叫“剛玉膩子”吧,墻壁顯得格外的白,光滑,反光。
堂屋高度的一半,大概3.3-3.5米的位置吧,全部封上了一條一條的銀白色塑料扣板,把整個堂屋的天面壓低,讓人不用一抬頭就看見高高在上的瓦,整個天面空間不再像沒扣之前那樣,顯得空曠孤寂無幾何美感。朔料扣板靠堂屋中堂畫的位置是一盞白色日光燈,因為墻壁刮了膩子,而天面又有扣板的緣故,整個堂屋格外的明亮。堂屋地板是新打的水泥地板,師傅手藝比較好,很平整。堂屋條桌上面則擺著一臺25寸的大彩電,彩電旁邊同樣擺放著VCD和功放機,條桌兩邊則各立著一個高度大概在1米的音箱。因為是剛裝修好的原因,墻壁上沒有貼什么畫,圍墻則擺著剛買的一部嶄新的嘉陵摩托車…
相信在1999年的時候的桂柳一帶農村,那個陌生人跨進了一個這樣的家庭,一定會感覺:“這家人比較有錢。”
火鍋盆終于端上來了,雖然曾仕湖目前還不喝酒,但是也跟曾仕強,爛鐵,半仙,白世連(白德贛爸爸),還有曾仕剛的幾個成年堂兄弟坐一桌,當然,排著爛鐵旁邊坐的還有他帶回來那個少女。因為整桌就他一個女的,所以她看起來顯得格外的拘謹,害羞。
酒都倒好以后,爛鐵發言了,對著大家說:“今天殺年豬,所以叫這些兄弟叔侄來吃頓殺豬年飯。叫則宏叔過來咧,就是因為陽朔的事。我也不知道莫有德姐夫怎么搞的,以前他做生意都蠻精明的,從沒虧過,但是今年在陽朔這買這片山卻虧了一萬多塊。
我那時候叫你們來喝酒,只是想德贛,德雷兩兄弟在家也賺不到個啥錢,那去陽朔砍樹如果兩兄弟能有30塊錢一天,干到過年兩兄弟也可以拿個幾千塊錢回家。則宏叔也是如此,仕強老弟讀書還正是需要花錢的時候,則宏叔在家沒啥事干,浪阿浪的也是又過一天,能賺個哪怕三千回家,那仕強老弟的生活費學費也不用那么發愁光靠桂花嬸砍柴賣…誰知道好心辦了壞事,搞得大家搞個差不多半年才得500塊…”
在這一番如此謙卑和“罪己”的表演之下,“半仙”兄首先表態了。說:“老弟,這個事情不怪你,去之前你就跟大伙說了,我給你們介紹活干,也沒收一分介紹費的,包做媒是不包生崽,到時候如果活不好干賺不到錢與我無關…這些話,當場所有人都聽到的,世連和劉鳳都聽到了吧?”說畢看了看白世連和曾劉鳳夫妻倆。
“都聽到了,這事不能怪仕剛…”兩夫妻聽見“半仙”兄如此說之后,也表了態。
雖然白世連和曾劉鳳對于倆傻兒子去干活半年才拿1000塊錢回家心里也是比較不滿,心想你個莫有德也太坑了吧,當時喝酒時拍胸脯保證說除了伙食至少30塊錢一天,結果干完活結賬變成了除了伙食至少3塊錢一天,這十倍的收入差距實在讓人一下難以接受。但是白世連是個上門郎,一向唯唯諾諾的。凡事都由老婆做主。而曾劉鳳呢,則因為以前他父親做人實在太差,積怨實在太多,所以在村上一直都做著老好人,哪怕是被某些個奸滑之徒占點小便宜,她也忍氣吞聲,不愿爭執。而且,倆兒子都這么傻,更加讓她相信報應,相信因果。
如果不是報應,不是因果,實在是無法解釋,她的兩個兒子為什么都這么傻。如果說遺傳,她和白世連智商都起碼屬于正常的那種。如果說偶然,那傻一個兒子還說得過去,兩個都傻,有這么的容易偶然。如果說是病,去醫院檢查醫生說啥病都沒有,就是智商低,不用治,也沒辦法治…
雖然對于林村大隊的人來說,哪怕是大隊中的平農,說曾則梟是個魔鬼可能有點過余,但說他是個惡霸卻仍然略顯不足。但對于曾劉鳳來講,曾則梟卻是個合格的父親,雖然脾氣暴躁并不慈祥。曾則梟老婆死得早,也沒個任何親戚,就一個人帶兩個娃,還好他是當地土皇帝,大把時間照顧崽女。但是不管誰照看都沒用,該短命早死的還是一定會按時到閻王爺那里報道打卡。曾劉鳳弟弟還是在12歲的時候被水淹死了。她弟弟死了后,曾則梟更是把所有的父愛全部傾注在曾劉鳳身上…
曾則梟太需要多子多孫來證明自己了,雖然“多子”這一理想是不可能實現了,但是“多孫”是極有可能的。他兒子被水淹死了之后,十里八村的“地付返壞又們”不是都在背地里罵他:“做事如此毒辣,肯定斷子絕孫。”嗎?罵他“以后死了連墓都不會有子孫去掃(因為絕了),沒有子孫供做鬼都只能做孤魂野鬼找不到水飯吃”嗎?你罵我斷子絕孫。我卻偏偏多子多孫,氣死你們這幫牛鬼蛇神們…
所以,曾劉鳳自懷孕以后,就享受了當時林村大隊最高級別的優生優育待遇,專人照顧飲食起居,雞湯水果小吃天天有,而且當時曾則梟還指示白世連帶她去縣城醫院做了兩次產檢,而生白德贛也是在縣城醫院生的。
這在當時的林村大隊可是前所未有的,享受的待遇足足比曾家村一般村民提前了整整二十年。
科學很管用,醫學更加管用,在這么好的待遇之下,曾劉鳳的大兒子白德贛真的是健健康康,生下來就7斤多,而曾劉鳳因為吃得好,大把奶水,把小家伙是喂得是白白胖胖,圓圓滾滾。剛出月時個子都差不多有三個月小孩那么大了,而且極少生病。別人家的小孩,多少都會有個頭疼腦熱晚上哭鬧的。然而這些個嬰兒的共同毛病,在小白德贛身上幾乎找不到,每天吃飽睡睡飽吃,醒來也是別人一逗就笑不哭鬧。
但隨著兒子年齡的增大,曾劉鳳逐漸發現了兒子不對勁,都三歲了,還不會說話,連簡單的爸媽都不會叫,別人叫他,也是只會看過來傻笑,而且似乎完全聽不懂大人說話的意思…帶去醫院檢查,醫生卻說沒問題,身體健康得很,腦子也沒問題,沒有腦癱小兒癡呆等等。只是可能智力發育有點遲緩,智商有點低…曾劉鳳問那能治嗎?醫生笑著搖搖頭…
生病歸醫生管,但是智商低醫生可管不了,估計只有老天爺才能管吧…
報應,一定是報應…盡管曾村的其他村民們:“忠恕,禍怨不及子孫。”但是如果老天爺卻:“不忠恕,禍怨欲及子孫。”曾村的老人們可勸不住管不住…
所以,曾劉鳳自打父親過世后,就主動去掃了她那個“少爺”爺爺的墓,而曾村的絕大多數村民們也不把對她父親的仇恨記到她和白世連身上。
憑心而論,盡管她父親很壞,但曾劉鳳卻在曾村沒做過任何壞事。雖然她父親拿回的雞鴨她也吃,也沒勸阻她父親對別人不要那么狠什么的。但是我們對于人不能過分的求全責備。因為她結婚時才18歲,用今天的話說:“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都還沒形成。”而做為林村一把手的女兒。再用今天的話說是:“不公平制度中的獲益方。”“既得利益者。”絕大多數人都不可能推掉送到手上的各種利益。雖然可能明明知道這種利益的來源可能不是那么的正當。就好比今天的貪官子女,雖然明知道錢是貪來的,但給到他們手上卻不可能不花的道理是一樣的……
見到“半仙”和“補鍋老”兩方大員都明確表態后,“爛鐵”臉上笑容更加燦爛,大聲對大家說:“各位兄弟叔伯,今夜沒什么菜,但是大家還是要吃好喝好,酒大把的是,豬肉大把的是,不夠想吃什么就切下來燙…”
而此時眾人的關注的焦點早就不是那個會念詩的“半仙”和“兩個加起來都不夠一桶”智商的人去干活是否得錢這件事上了,這一桌人中不是還有另外一個焦點么?
“仕剛叔,你說為什么同一個公太同一個祖宗,就你的命特別好一點呢?你看,年紀輕輕,四個輪拖拉機得開起,兩個輪的摩托車得開起,這都還不算什么,但是剩下的這一大幫侄崽們,年紀也和你差不多,個個都還晚上一個枕頭睡著半邊床,你卻帶回了個這么年輕漂亮的嬸子回來了,惹這幫侄崽眼紅啊…”。
“嬸,還有沒有合適我這種的,幫我介紹一個,如果還有多的,介紹十個八個我們曾村的年輕人都分得下…”
因為廿四哥在少爺那家中是最小的,結婚又比較晚,所以爛鐵雖然和一幫親侄崽差不多年紀,這些人都要叫他做“叔”(當然叫曾仕湖曾仕強也如此)。見這個“爛鐵”叔帶回個這么年輕漂亮的女朋友回來后,他其中一個嘴巴比較滑的侄崽忍不住和爛鐵打諢道。
“你才多大,22歲都還沒夠,急什么?結婚證都還辦不下…”
“你肯定不急了,你今晚都可以洞房花燭了,急個屁啊,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你看村上多少35歲以下20歲以上還沒娶老婆的?至少20個以上,開你那個拖拉機拉一車姑娘進來都不夠,賣貨要趁貨新,討老婆要趁年輕,等到30歲以上才急,那就等著吃國家的五保了。嬸,記得哦,有表姐表妹介紹給我一個…”。而爛鐵旁邊那姑娘見這幫人說話這么粗魯直接,早就羞得頭都低下不怎么敢抬起來了…
“來,喝,今晚大家喝盡興。”爛鐵岔開了話題,熱情的招呼著大家。
“叔,都是自己兄弟侄子,今晚你不用陪我們喝的,你情況特殊點,允許你偷懶…”接著又用當地的土話對大家說一句:“人家今晚還要進洞房做新郎呢,大家醒目點哈,別把叔搞醉了干不成大事…”
“仕剛哥,伯娘,還有各位都慢慢吃哈,我吃飽先回去了,你們喝開心。”曾仕湖因為不喝酒,沒多久就吃飽了。而曾仕強也不習慣喝米二,所以也沒喝酒,也吃飽了,再加上跟他們這幫也沒什么共同話題沒什么好聊的,所以曾仕湖和曾仕強跟大家打聲招呼就自己先回家了。
“這個解方程題,題目已經看清楚一半了,但是還有另外一半還沒看清楚。阿強,明天我們去莫有德家,把另外一半題目也看清楚。”曾仕湖在從爛鐵回家的路上,邊走邊和曾仕強說道。
“什么亂七八糟的呀,哥你說什么,什么方程什么題目?”曾仕強不解的問道?
自從那次曾仕雄從陽朔跑回家和曾仕湖他們聊天說可能砍樹不得錢之后,曾仕湖的心理起了很大的變化。也是從那天起,他才徹底的面對現實,不再把自己當一個輟學在家的學生,而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已經走上社會的青年。他開始思考和關注社會問題,并且也把這些問題看成一個個高難度的“解方程”題。
雖然在讀書時的平時學習和歷次考試之中,他表現出了杰出的天賦。但是,面對比解方程更復雜百倍的社會現實問題時,他還能像以前一樣,一眼看出答案嗎…?
“反正你明天跟老爸說去一下莫有德家問清楚情況就行了,我也沒辦法和你多解釋。”曾仕湖對弟弟說道。
可能是覺得一天只得3.6元工錢實在是少了點,也可能是過年自己就還剩100塊不夠走親戚給紅包。曾仕強向“半仙”兄提出要去莫有德家問一下,為啥錢會這么少的時候,“半仙”兄也馬上同意了,萬一倆兒子能給自己再要個千兒八百的,那自己吹牛起來不是更有資本了么?不是能徹底打破“半仙”兄只會喝酒不會賺錢的“謠言”么?
“難分真與假,人面多險詐。
幾許有共享榮華,檐畔水滴不分差。無知井里蛙,徒望添聲價。空得意目光如麻,誰料金屋變敗瓦。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曾仕湖和曾仕強共騎一部單車,曾仕湖在單車后座上用耳機聽著許冠杰的浪子心聲,跟隨音樂小聲的唱著。他們倆騎著單車往莫有德家里趕,曾仕湖還要看清楚另一半“題目”呢。
此時莫有德正坐在他家的真皮大沙發上喝酒呢。桌子上沒什么菜,就還剩一碟花生和他的一個酒杯一雙碗筷。今天中午根本就沒做菜,都是吃昨晚小年吃剩下的“伙食尾。”他只是多炒了一碟花生給自己送酒。老婆小孩早吃飽,小孩不知道跑那玩去了,而老婆則在搞著家里的衛生…
莫有德和“半仙”有個同樣的嗜好,同樣好酒,如果不是有什么十萬火急的事,每餐都必須來兩杯。雖然兩個人的嗜好是同樣,但是導致的結果卻完全不一樣。半仙兄喝酒是越喝越糊涂,算計著怎樣把自己家的錢往別人家送,而莫有德喝酒是越喝越清醒,算計著怎樣把別人家的錢往自己家送…
兩杯酒下肚后,莫有德感覺自己的腦細胞比平時更加活躍了至少三成,算計什么思路更加清晰了。像極了N年后橫掃全球的“腎6”手機,那運行可不是一般的快…
“吃不窮,穿不窮。不會算計一世窮。”“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老話不都是這樣講的嗎?
莫有德太為自己擁有一個這么會算計的腦袋而驕傲和自豪了。他估摸著。能想出他這種主意,拉出一個幾乎免費的“人力木頭運輸隊”。各人員工種的安排是那么的安全合理效率高。在整個曾村都不會有第二個擁有他這種腦袋的人才。
當然,老天爺也對他這種“才華”給予了豐厚的獎勵。在他所在的有二十來戶人家的“竹山村”中,別的村民的房子都還是“泥瓦”結構,頂多“磚瓦”結構。而他家的卻已經是“磚混”結構。去年建房子的時候莫有德就想過了。要建就建超前點的,至少十年都不過時的樣式。所以建房子時他還采用了縣城里建小高層通用的“立柱”結構。地基,承重墻,橫梁都用了很多大鋼筋,房子建得是相當的扎實。而裝修上更是豪華,外墻都用了大量的馬賽克,羅馬柱,茶玻…足以媲美縣城中的小別墅。這樣的房子,別說在當時的竹山村,就是在曾村,也沒第二戶,只有林村有那么個一兩戶村民有著差不多這樣檔次的房子。
“莫老板,我們兩個是曾村曾則宏的兒子,我叫曾仕強,我們想了解一下我爸在陽朔砍樹為什么一天才得3塊多錢…”
一踏進莫有德的家門口,看見莫有德還坐在沙發上喝酒,曾仕強開口就問道。當然,這也是曾仕湖想好的臺詞,教曾仕強這樣說的。
莫有德一看,看見兩個一高一矮的后生剛走進堂屋,可能是曾仕強那一身“金利來”西裝和172的個子起了點作用吧。莫有德的“腎6”腦此時運行更快了,馬上想出了一套“危機應付方案”。
“哦!是兩個舅舅來了呀!坐坐,叫什么莫老板,見外,叫姐夫。你姐跟你們那房雖然是出了五服。我去拜年呢,手長衣袖短(心有余力不足),是拜不到你們家了,但是你姐跟你們也是平輩啊,還是同一個來祖出來的。來,坐坐,先喝杯茶,…”莫有德一邊給兩兄弟倒茶,一邊大聲對著門口叫道:“淑芬,兩個小舅舅來了,快點把家里那只大騸雞殺了。”
“姐夫,別客氣別客氣,我們都吃過飯了的”。見莫有德這么說,曾仕強也改了口叫“姐夫”接著又大聲對著門外說:“淑芬姐,別殺雞,我們吃過了的。”
“什么?這么遠到姐夫家,連飯都不吃,那傳出去我過年還敢回曾村拜年。”接著又對他老婆說:“快點殺,我正愁沒有人陪我喝酒呢!兩個舅舅來了正好。”
“仕強,仕湖,說實在話,你們兩個要是在街上不叫我,我肯定是不認識了的,我記得前幾年去曾村拜年你們都還滿村跑著玩鞭炮。這才幾年,就這么大了。特別是仕強,長得這么高這么帥,過兩年可以娶老婆了。我聽你姐說你在長沙上中專,在學校談到女朋友了吧”
“還沒有,年紀還小呢,沒到談的時候。”曾仕強謙虛的回答道。
盡管曾仕湖考試能考100分,腦袋不算不好使。在來之前也想過莫有德會有各種說辭,自己該怎么回答,包括叫莫有德“莫老板”而不是叫姐夫,也是曾仕湖想出來的,表明兩人是來談砍樹工錢的事而不是來走親戚。但是見到這種情況,曾仕湖心里也知道,這仗都還沒打,自己就先敗了…
何況,曾仕湖來之前也沒想過自己還能拿到錢,他只是想“看清楚題目”。雖然曾仕湖對于學校的學習考試經驗豐富。但是對于社會經驗,目前為止他還基本上是零。
雞很快就殺好砍好了,放在一個火鍋盆里。只見“淑芬”姐麻利的拿一塊硬紙板放桌子上,接著去廚房拿出一個電熱絲爐,把火鍋盆放爐子上,又到廚房舀了一大瓢清水,放火鍋盆里。才把電熱絲爐插上電…就在堂屋煮起了雞湯來。
“淑芬姐,你們太客了,”曾仕強和曾仕湖都忍不住對她說道。
對于淑芬姐,他們兩兄弟都還是比較熟悉的,因為她嫁莫有德的時候,曾仕湖已經12歲了,而對于淑芬姐,曾仕湖和曾仕強印象都還不錯,以前還沒嫁的時候也經常跟曾仕湖媽媽一起去砍柴摘桐果。
“你們兩兄弟都從沒來過我家,有啥客氣的。何況是這個過年的時候,飯是一定要吃的,以后知道家住那了,去鎮上趕集的時候,經過我家就進屋坐一下…”淑芬姐也熱情的招呼著兩兄弟。
“老婆,家里還沒買得啤酒回來吧?那辛苦你到鎮上去走一趟,去買一打啤酒回來,反正過年了都要喝的,我看兩個舅舅喝米二肯定是喝不習慣的,買點啤酒喝。”曾仕湖見他老婆把雞都弄好后,又對他老婆說道。
“姐夫,別客氣,我們不喝酒,不用買。”曾仕強見莫有德準備買酒,連忙推辭道。
“曾村男人那個不喝酒啊,喝,不喝酒能叫男人嗎?你們兩個都17-18了吧,聽說你老爸13歲就開始學喝酒了…”
鎮上很近,大概15分鐘后,就見淑芬姐騎著部單車后架上搭著一打啤酒回來了。
莫有德把啤酒從單車后架提下來放到桌子邊,熟練的用火機打開啤酒蓋,然后對老婆說:“快點給兩個舅舅上碗筷杯子啊…”
三個玻璃杯都倒了滿滿的啤酒后,莫有德對二人說:“雞可能還要等半個小時才好,因為養得比較久了的,煲得不夠久吃不動,我們邊喝邊等,花生送酒,來,把這杯干了。”莫有德高高的舉起酒杯。
見到盛情難卻,而且曾仕強自己也愛喝啤酒,又有這么一大鍋好雞湯,曾仕強說“姐夫,我哥身體不好,他不喝,就我陪你喝吧…淑芬姐也再吃一點啊”。“來,姐夫,我們把這杯干了。”曾仕強也發了酒癮,跟莫有德碰了一下杯子,把那杯啤酒一飲而盡…
直到下午四五點,小個子的曾仕湖才騎著那部單車搭著牛高馬大喝得醉熏熏的曾仕強回家,半路上曾仕強還一個勁的夸莫有德人不錯很熱情…
至于工錢,曾仕湖提都沒提了,吃人家的嘴軟,啤酒喝了人家一打,雞吃了人家一只,還提個屁。而且曾仕湖來之前也沒有打算能要到錢的,只是想來看清楚“題目。”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曾仕湖估摸著,就算問起工錢,莫有德也會說他買山買虧太多了,所以給工人結款也只能按照合同單價來結…這句話就足以堵死這兩兄弟的嘴了,因為當時兩兄弟的腦袋里都還沒裝有:“合同欺詐”這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