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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熊貓書庫    平凡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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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年咯!農歷2000年的春節還是按照自己固有的步伐準時到來了!!人類共同邁進了21世紀!!!

  這是一個全新的時代,無任何舊例可遵循。如果說100年前的戊戌變法是高層少數精英知識分子為挽救國家危亡而主動對國家體制進行改革的話,那 20年前的改革開放則是底層老百姓們為了吃飽飯倒逼上層建筑不得不對國家體制進行調整。

  二千年未有之大變局!改革開放進行到2000年的時候,這股“改革”的大潮已經成功的洗滌了城市和農村中的各個角落,沖擊著傳統鄉村中的方方面面,挾裹著無數的“曾仕湖,曾仕雄”們或身不由己,或主動選擇,通過各種方式來到各城市謀生,并且在各城市中以各種方式扎下根來,深刻的影響著他們的下一代…

  很巧,這年是龍年。龍是傳統中國的代表,這是一個屬于中國的世紀…

  但這一切與此時的曾仕湖似乎毫無關系,他還是和往年一樣的過年,只不過身份由從前的學生變成了社會青年。或者說由從前的超級學霸、清華種子、家族希望。變成了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抬、在家不知道干什么的無業青年。而過年回來拜年時親戚們看他的眼光,也由之前的羨慕變成了同情。

  農歷初八晚上,曾仕雄叫上了大家,也就是曾村的這幫無業青年們:曾仕湖,曾仕強,曾仕文,林振翔,加上他弟弟曾仕友一起在他家吃了餐飯。因為明天他就要去柳州跟他堂哥曾仕琪學廚師了,大家告別一下。席間自然少不了依依惜別。叮囑在外面不比家里,脾氣要好點,多學點小勤快,以后成為大廚了記得關照我們等話。

  過了元宵后,曾仕文,曾仕強也即將返校,寒假還是結束了。在曾仕強返校的頭天晚上,兩兄弟聊了很多:

  “哥,那你未來打算怎么辦呢?在家干活你身體又不怎么好,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

  “我不知道”,說完曾仕湖不禁一聲苦笑,想出眼淚,但還是忍住了。說:“未來太遠,看不懂,我是打算今年還在家混一年吧,幫媽砍柴,種田,明年你畢業了,我想你們那專業的應該會去珠三角地區進廠,我想去那邊。”

  “那你就沒想過去柳州學廚師嗎?”可能是因為曾仕強女朋友在柳州吧,他有可能去柳州做“乘龍快婿,”所以有此一問。

  “我不想做廚師,你知道的,我在家連雞都不敢殺的人,做不來那活,我有自知之明。還有阿強,你覺得你跟你女朋友真的能成嗎?你真的能通過她改變自己甚至家族的命運?做上乘龍快婿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雖然此時的曾仕湖,還說不出“身份懸殊太大,門不當戶不對,生長環境不一樣導致性格價值觀世界觀差異太大”等話,但從曾仕強跟他說有女朋友那天起,他就從本能上感覺到這個女生和弟弟不可能在一起,現在跟弟弟在一起只是想占有弟弟那副帥皮囊。

  “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一起,但是你告訴過我,與人交往:寧肯人先負我,切勿我先負人。那人家女孩子對我這么好,我不可能主動跟她提分手吧,至于成不成就看她咯,不過說真的,她脾氣真的大,任性,只是我性子好,一直讓著她…”

  “那句話是以前外婆跟我說的,我只是引用。你說的也對,如果人家愿意嫁你不可能說不要吧。但就算你去柳州做女婿,那也要等到她畢業后夠年齡啊,而且你比他早畢業一年,應該你一畢業還是去珠三角地區的,到時候給我有個落腳的地方就可以了,我相信總能找到碗飯吃。”

  “哥你說什么話,我畢業了,只要我有一碗飯,你都會有半碗…”

  曾仕強返校后,鎮上的初中也開學了。曾仕湖開始操心給鎮上初中學校賣柴火的事,弟弟去學校的時候只帶上了今年拜年親戚給的紅包錢,一共才200來塊,車費都要50左右,所以必須馬上給他寄點錢過去。雖然弟弟說不要緊,實在沒伙食費就問女朋友關照一下,但曾仕湖明確跟他說過:人家再有錢都好,那是人家的,只有靠自己才能人格獨立,人家沒有供你讀書生活費的義務,這個義務是我們家的…

  雖然說賣柴火很簡單,但是程序還是要走一下,首先去初中問問管后勤的老師,現在學校柴房是否還有空位裝,,免得沒聯系過拉去那里裝不下沒辦法放又拉回來就麻煩了。再就聯系一部合適的拖拉機,裝好拉過去,過完秤就幫搬進柴房堆好,然后稱秤的老師開好票蓋章,拿票再去找管財務的老師結賬就好了。

  程序說起來簡單,但曾村人卻很多不愿意這樣賣給學校而是直接賣給“爛鐵”之流,雖然明知道學校收12塊而在村上只能賣10塊。運費一大拖拉機一萬二千斤也才30,明擺著拉一車去多得200塊的。曾仕湖媽媽以前也都是直接在村上賣的,但是因為曾仕湖沒讀書了,她知道仕湖和學校老師熟,他又會騎單車,學校十來里地他騎個單車跑來跑去不會很麻煩,所以才跟仕湖說要賣到學校去,而曾仕湖更加覺得,能多得200塊干嘛不要呢。

  至于一個曾經的學霸去聯系學校老師要賣柴火很丟人,這點曾仕湖倒沒想過。他從小就習慣了不在意別人的眼光生活。在學校時他連用布帶做鞋帶的解放鞋,屁股上打著兩個大補丁的褲子他都不覺得丟人,敢毫不在意的穿在身上,去聯系老師賣柴火又有什么丟人的呢?

  可能是因為他老爸的原因吧,從14歲讀初一的時候,曾仕湖就從種種事例中感覺到,半仙兄的價值觀世界觀有嚴重的問題,令他非常的討厭,那時候他已經開始初步形成了自己的觀點。是非,善惡,對錯?曾仕湖從那時候開始,就經常在心里要求自己以后千萬不要活成半仙兄的樣子,雖然曾仕湖長得和他老爸有五分相似,性格也有七分相似,都有點急躁。但是價值觀上卻南轅北轍。

  半仙兄是完全活在別人的眼光和評價當中的。別人夸他一句,他就會高興得好像中了六合彩,恨不能把自己的心都挖出來給人家。別人說了他什么缺點短處,他就會憤怒得像被別人踩了尾巴,恨不得去刨了人家的祖墳…

  而曾仕湖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當中的,他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和看法,只在意修煉自己的內心修養“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

  直到N年后,他經常因為穿著不太合適而被老婆指責,而他卻說:如果我不穿衣服出去,或者穿個露屁股的出去,那你指責我是對的,因為我違背社會的公序良俗,但是我穿得好不好看你就別指責我,我是穿給自己看而不是穿給別人看的,我自己覺得好看就可以了…

  “廖老師,學校還收干柴火嗎?我想拉一車來,現在收什么價呢?”曾仕湖騎著自行車來到了學校,因為輕車熟路,他很快找到了負責后勤的老師。

  “仕湖啊?你不讀書了嗎?收啊,現在剛開學,學校食堂天天要做飯菜的,你來得正好咧,柴房都差不多沒柴火了。還是跟以前一樣啊,12塊錢一百斤。你拉一車兩車來都可以,裝得下。”

  “不讀了,身體不好,在學校老是生病。”曾仕湖輕描淡寫的回答道,接著說:“也沒那么多,只有一車,大概一萬二千斤左右,廖老師那我明天拉過來哦”

  “可惜了,我們初中幾年才能出一個你這么厲害的學霸,你應該上地高考大學的…”廖老師無不惋惜的說道,接著說:“你明天或者這兩三天拉來都行,只要不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到這里就可以了。”

  第二天一大早,曾仕湖和他媽媽就在家里裝車了,車是頭天晚上就聯系好了的,司機也是曾仕湖的一個堂哥,叫曾仕浩,比曾仕湖大十來歲。他也是從小跑小生意,是村上那些個“先富起來的一部分人”,但是人品上卻和爛鐵有天壤之別。屬于比較有能力,又比較肯幫人的那種。

  裝車很快,因為柴火就堆在屋檐邊,屋檐靠著一條可以通拖拉機的大路。加上司機也幫忙,司機在車上堆,母子倆把柴往車上丟,不到兩個小時就裝好了滿滿一大車。當然,屋檐邊這一大堆的干柴也只剩一兩千斤了。

  這部拖拉機是大拖,前面有四個座位,所以裝好后母子倆也不用坐后面柴火上吹風,而是爬到駕駛室后排的座位上坐起來,曾仕湖則坐副駕,看司機開車…

  還不到十點,這車柴火就到了學校柴房門口,剛好管后勤的廖老師也在那里。曾仕湖就叫司機讓拖拉機翻斗,把柴火倒在柴房門口,倒完后司機也沒什么事了,曾仕湖就把三十塊運費給了他,讓司機先開車走了。

  倒柴火很快,但是要把這一大堆柴火搬進柴房碼好可沒那么容易,而且還要過秤,學校可沒有那種專業的地磅,只能用把臺秤裝好一擔稱一擔,稱好廖老師記了數后才又挑進柴房按順序碼起來…

  母子倆就這樣不緊不慢的干著,好像沒多久,曾仕湖就聽見了下課鈴聲,學生們下課吃中午飯了…

  “這個不是我們學校98屆中考狀元曾仕湖嗎?怎么來學校賣柴火了?”

  “聽他同班的有個復讀了兩年的“初五”同學說,他在東北上中專身體不好,老是生病,休學回家就沒再讀書了,他媽媽本來就是靠砍柴賣供他讀書的,那來賣柴火也正常啊,怎么,你也認識他?

  “超級學霸曾仕湖,誰不認識,98屆有句話叫做鐵打的第一流水的第二,他中考足足比第二名高十八分,聽說在整個縣成績排第三…”

  曾仕湖看見兩個學生拿著碗準備去食堂打飯,看見他在搬柴火后卻不去排隊,在那里小聲的議論著。

  “如果只是文化分曾仕湖是全縣第一,只是他體育分足足比人家低了七分,所以總分變成了第三,聽老師說咱們學校出過的唯一清華生,7年前林村的林振揚當年都沒他厲害,本以為他會是第二個…”接著又大聲朝曾仕湖叫“仕湖,你在這里呀,好久沒見你了。”

  曾仕湖一看,原來是他98屆的同學孟公明,可能是孟公明見那兩個同學談論當年曾仕湖的“光輝”事跡說得不夠完整,說兩句幫他們補充…

  “公明,是你呀!”還看見當年的同班同學,曾仕湖挺高興,暫時放下了手中的活。也大聲的跟孟公明打著招呼,接著說:“你怎么還在復讀啊?初五了哦,準備當范進呀?”

  孟公明在跟曾仕湖同班時兩人關系就挺好的,孟公明是“鎮郊”人。離鎮上只幾公里,在學校也是有條鄙視鏈的:鎮上人看不起鎮郊人,鎮郊人看不起林村等各大隊人,林村等各大隊人看不起山里的少數民族瑤人…

  但是曾仕湖卻似乎沒受過什么鄙視,因為他的成績彌補了這一切。包括他的“非鎮”戶籍,貧困的家庭,打補丁的褲子…

  而孟公明好像對成績好的同學有種天然的崇拜一樣,他喜歡跟曾仕湖玩。因為他家庭經濟要比曾仕湖好上蠻多,也經常請曾仕湖吃點開口棗、大油餅、沙琪瑪等能吃飽的零食。曾仕湖也來者不拒,這倒不能怪曾仕湖好吃貪小便宜,因為學校的伙食實在是差,而正處于青春發育期的學生們肚子里都嚴重缺油水,特別是冬天的時候,又冷又餓,所以有人請自然不會拒絕。當然,曾仕湖也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孟公明有什么“難題”都會問曾仕湖,而曾仕湖也每次都耐心講解。但是天賦這東西是實在沒辦法強求的,一般的題目還好,特別多彎彎繞繞高難度題目曾仕湖怎么講他都不懂,那也只能給他抄…

  “沒辦法呀,去年復讀完沒考上,我就不想復讀了,多丟人啊,考不上就考不上了,難道還要讀到老。但是我姐一定要我再復讀一年,說考上個縣城二中都好,哪怕以后考個大專也行,他說現在沒文化在外面打工很難的。仕湖啊,要是我有你一半的天賦都好了,一樣的腦袋,你的就那么開竅。但是你的開竅想讀卻沒得讀,我的腦袋不開竅不想讀卻偏要被逼著讀。如果今年還是二中都還考不上,我就去柳州跟我姐學美發。”孟公明笑著回答道。

  孟公明的家庭情況曾仕湖是了解的,他老爸也是好酒好賭不怎么管事。但好在他有個姐,比他大6歲,十幾歲就跑去柳州,現在在柳州自己開美發店,挺有錢的,所以逼著孟公明讀書倒也正常。

  “哇!‘狀元’也來賣柴火啊,這可是稀罕事了,看來窮人始終還是窮人啊,成績好又能怎樣。”

  只見一個穿著一身整齊的西裝,皮鞋搽得瞠亮,梳著中分頭,頭發上還打有摩絲的學生很輕蔑的對曾仕湖說道。

  曾仕湖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此子名叫劉輝耀,他可是真正的鎮上人,家就住鎮上墟場邊。說起劉輝耀,他在學校的名氣可不比曾仕湖小。

  因為他家就在墟場邊,所以他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開了個小批發,什么洗衣粉,洗發水,毛巾,牙刷等日雜。干辣椒,八角,黃豆,花生,腐竹,面條,面粉,黃糖,白糖等副食通通都有賣,因為鎮上沒幾家店,競爭很小,所以生意挺好。而他父親腦袋也夠活絡,在鎮上做幾年賺了錢,就把鎮上的小店給他老婆看管。跑去桂林做干辣椒,黃豆,花生等大宗商品的批發。據說那些干辣椒,黃豆,花生都是從北方用火車整車皮發過來的,生意可是做得相當的大。

  而劉輝耀爸爸在發達之后,也很符合劇情發展的跟他在農村看店的媽媽離了婚,家里的店鋪房子和他弟弟都判給他媽媽。劉輝耀則上桂林去跟了他爸爸,那時候他才四年級。

  可能是他爸爸一直忙于生意,對這個小孩疏于管教,而后母根本就管不了,本來在家時就很有搗蛋天賦的他去桂林后算是徹底反了天了,五六年級的時候就跟一幫不良少年學抽煙,向低年級的學生收取“保護費。”甚至敢偷學校小賣部的錢,敢撬馬路邊上鎖著的單車…徹底的變成一個小“混世魔王。”在桂林讀完初一后,直接被學校勸退了,沒辦法只能又回鎮上初中讀,他爸說的有學校多少還能約束住這一點,沒學校的話那更加不知道怎么辦了…

  如果說當年要有富二代的話,那劉輝耀絕對算一個,他來報名的時候可是相當的拉風,那年代在鎮上有部摩托車或者面包車都算是小康之家了。可是他老爸卻是開一部豐田皇冠來給他報名的,直接開進學校操場上停著,帶著劉輝耀走進辦公室找到校長,因為校長也是鎮上劉家的,報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但那部豐田卻引來了無數同學的圍觀。而劉輝耀那身整齊時尚的衣服,城市小青年的時髦裝扮也引來了很多男同學的羨慕和女同學別有用心的眼光。

  本來像劉輝耀這種富二代和曾仕湖這種貧二代是應該不會有什么交集的,但是偏偏湊巧,因為兩個人個子差不多,都不高,所以老師就安排兩個人一起坐,矛盾就這樣產生了。

  曾仕湖好靜,上課的時候就是靜靜地聽課,自習的時候也靜靜地看書做作業。而這個劉輝耀卻好動,愛捉弄人,要么在曾仕湖做作業的時候把他筆藏起來,要么在曾仕湖背上貼紙想引起同學們的關注…這讓曾仕湖對他越來越討厭。

  而劉輝耀也對曾仕湖越來越討厭,這個小個子的學霸實在是太清高了。自從他老爸開那拉風的豐田帶他在學校閃亮登場之后,不管男女同學,很多人看他都帶著特有的謙卑和恭敬啊!加上他在桂林時的光輝事跡,說他是學校響當當的一號人物也毫不夸張。而曾仕湖對他卻是不冷不熱,甚至劉輝耀主動跟曾仕湖打招呼他也僅僅是點下頭,這實在讓劉輝耀覺得太傷自尊了!

  “不就讀書厲害點嗎?有什么了不起,再厲害就算考清華出來又能怎樣,還不是給我爸那種大老板打工。老子是沒把學習放在心上愛玩而已,如果我像他那樣整天看書,成績也絕對不會比他差,難道我會沒他聰明…別看他成績好,以后走上社會了賺錢絕對不可能比得過我…”劉輝耀向他的跟班小弟傾吐著對曾仕湖的不滿和對兩個人未來賺錢能力的預判。說得他的小弟們連連點頭附合說:“耀哥,就憑你爸那種成就,他這輩子都不可能達得到。”

  但是劉輝耀還是覺得不解氣,說“要不我們搞他一下。”

  這句話可讓他的小弟們面露難色連連搖頭了。說:“耀哥,這個可不好辦啊,你別看曾仕湖那小子瘦瘦弱弱風都吹得倒,而且為人和善對人都笑都點頭,但卻是個硬茬。他兩個堂弟弟曾仕雄,曾仕友雖然不讀書了。但是打架可他媽的全是狠角色。特別是曾仕友,媽的簡直就李小龍再世,打起架來反應快下手狠,是那種打起來敢收人命的主,曾仕湖讀初二的時候有個初三的可能看他成績太好想整他一下。就在食堂故意碰倒他的飯還扇了他兩巴掌,曾仕湖去宿舍告訴在讀初一的曾仕友。

  曾仕友直接到去到那初三的宿舍,一腳就把宿舍門踢開,問今天誰打了我哥,那初三的還以為他牛逼說是我你想怎地?曾仕友就一只手把那初三的從上鋪上拉下來,摔地上像摔狗一樣,那家伙還想反抗,剛爬起來又被曾仕友一個飛毛腿踢倒在地上,一腳就踩著他的胸一腳踢他的肋骨,那家伙直接軟了哭著說:大哥饒命我錯了,我錯了。

  “知道錯了,去我哥宿舍跪他面前磕十個響頭,自己扇自己二十個耳光,不然今天你肋骨起碼要斷三根”…

  結果還是曾仕湖心軟只讓他磕了三個,扇巴掌也免了…

  后來那家伙見曾仕湖像老鼠見了貓一樣,一個眼神看過去都發抖。而且你也知道,林村曾村那帶人都他媽的一姓村,打架要打大的一叫就一大幫,而且個個敢沖不怕死,不像我們鎮上的,人多是多,如果跟人家對打50個都打不過人家20個,見人家來真的扛刀沖上來,早他媽跑散了,欺負點軟的還行…”

  “唉!可惜不是在桂林,在這里是沒辦法了…”劉輝耀聽到這段話后,也徹底死了搞一下曾仕湖出口氣的心。但兩個人言語上的攻擊卻經常有的。當然,曾仕湖這個人,只要別人不動武,他自己絕對不會主動說搞誰的,他從小就不喜歡武力解決問題(可能因為都打不過)。

  “狀元來賣柴火又怎么了?賣柴火也是自己正正當當賺的錢,總比那些自己家里大把錢,卻還去撬人家單車來賣的人要好…”

  孟公明見劉輝耀說話太過刻薄,也毫不客氣的跟他對干了起來,本來“鎮郊”派在小學時就沒少受“鎮上派”欺負,所以上初中時鎮郊派大多數都倒向了“各大隊派”。

  可能是孟公明的話戳痛了劉輝耀的傷疤,劉輝耀氣得渾身發抖,憑心而論,他們當年偷小賣部撬單車僅僅是小孩惡做劇尋好玩,根本就不是為了錢,而且他自從來到鎮上讀初中后也早不干了,但是在孟公明說出來卻好像是為了錢貪得無厭而去偷一樣…

  “你,你想怎樣…?”劉輝耀指著孟公明,旁邊兩個他的小弟也虎視眈眈。

  “如果想打架動手你們就說,如果不想打架,你們就別在這湊熱鬧,該吃飯就去吃飯?”不知道什么時候,曾仕湖手中有了條大木棍,目光堅定的用這條大木棍指著三個人說。

  可能是曾仕友的余威尚存,也可能是曾仕湖現如今身份已經是“社會青年”。所以劉輝耀他們幾個最終還是沒敢動手,訕訕的走了。

  “公明,你去吃飯吧,你知道我家住那,有空可以去我家找我玩。我先把柴稱好碼好先。”曾仕湖罵走了劉輝耀,才又和孟公明說道。

  “不搬先了,我請你們去門外小炒店吃炒粉,叫伯媽一起去,等吃完炒粉回來我叫幾個學生一起來幫搬,一下就搬好了。”

  “那好吧,你還讀書,我已經賺錢了,這次我請你吧”。

  “誰請誰都一樣”。

  就這樣曾仕湖叫上他媽媽,三個人一起出去了學校門口的小炒店叫了三個加肉的炒粉。

  “公明,那家伙為什么又來讀書呢,我記得當年他只考完畢業考,中考都沒考就說回去接老爸的班了,怎么現在還來復讀?”曾仕湖因為看見劉輝耀還在這里,有點不解的問道。

  “家里有錢唄,喜歡瞎折騰。據說回桂林后,去打工又還太小,做生意叫他幫忙又瞎幫倒忙,還整天偷他爸的錢去玩。所以在桂林瞎呆了一年他老爸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又送來復讀,跟我一樣,哪怕考上個二中都行!”孟公明回答道。

  “哦,家里有錢就是好啊!”曾仕湖略有所思的感嘆道。

  吃完飯后,孟公明果然叫上了四五個他的同學,幫曾仕湖搬柴火,人多力量大,這句話一點沒錯,沒一會就全部搬完整好了,曾仕湖跟廖老師算好了賬,去財務結了款。一共一萬三千多斤干柴,得了接近1600塊錢。

  但是怎么回家卻讓曾仕湖犯了愁,學校離家里十多公里,拖拉機司機早走了,雖然有班車,但是一天就那么三四趟不知道要等多久。幸好孟公明都是騎單車放學校的,星期五放學才騎回去,平時不用,曾仕湖又問孟公明借了單車,搭著他媽媽回去。

  “但是你的開竅想讀卻沒得讀,我的腦袋不開竅不想讀卻偏要被逼著讀。”

  在回家的路上,曾仕湖反復的想著孟公明這句毫不經心的話,他想:如果說自己“腦袋開竅想讀沒得讀。”是命!那么孟公明“腦袋不開竅不想讀卻偏被逼著讀”又何嘗不是命呢?

  鎮上回家的路不是柏油路,不是水泥路。是崎嶇,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一會上坡一會下坡,單車后面搭著媽媽確實讓曾仕湖很吃力,但是曾仕湖卻一直沒叫媽媽下車,而是咬緊牙關,憑著堅強的意志力一直往前騎,曾仕湖目光堅定的望著遠方。他知道,只要堅持下去,是一定能夠到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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