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勁帶著分得的戰利品離開,順便把劉義之俘獲的俘虜送到緱氏安置。隨著沈勁的離開,劉遠父子的消息很快也傳到了成皋。
原來就在劉義之準備與燕軍陣戰之前的那天晚上,城內的高、于兩家勾結城外的燕軍,想要獻城投降,卻因行事不密被劉軌得知。劉軌帶著兵馬殺散了高、于兩家集結起來的民壯,又攻破了高、于兩家的府邸,把這兩家府里的男子殺了個精光,女子則全部被貶為奴婢隨軍。這兩家的資財,也全部被劉遠沒收。經過這次事故,劉遠深知已經無法守住滎陽城,遂在當晚子時,悄悄地開啟了南門,一路向南逃竄到密縣。等到天大亮的時候,被劉遠殺怕了的滎陽人,才發現晉軍營中已經空無一人。于是高、于兩家的殘余便打開城門迎接燕軍,隨后慕容忠接手了這座不設防的城市。
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沈勁已經帶領本部一千多兵馬到了陽城。不但如此,經由他勸說之后,陳祐還撥出了一幢步兵隨他到了陽城,與五十里外的密縣劉遠部相呼應,守望相助。不過這個消息對劉義之來說已經不怎么重要了,因為慕容忠、慕容塵集結了一萬五千步騎,已經到了成皋城下。對于這個屢次壞自己好事的劉義之,慕容忠早就恨得牙癢癢了,所以在占領了滎陽城之后,慕容忠立即親自帶領兵馬前來討伐劉義之,免得自己南下時被劉義之抄了滎陽。
燕軍雖然到了成皋關前,劉義之卻并不怎么擔心。燕軍的攻城器械,想要從滎陽運到成皋來,需要不少功夫。成皋關建立在山口,只有一面城墻可以攻擊,這種地形讓劉義之可以從容部署兵力進行防守,即使雙方兵力差距懸殊,劉義之也有足夠的信心可以守住。
這幾次與燕軍交戰,劉義之部也傷亡了一百五十六人,因此劉牢之把負責招募和訓練新兵的張望和負責后勤的范尉找了來。
“平和,各地的秋收現在已經都基本結束了,我們的軍糧都征收上來了嗎?”
范尉躬身道:“回將軍的話,現在各縣的糧食都已經入庫,唯獨成皋城外的鄉豪,因為受到大戰的影響,沒有及時上交。將軍看,是否可以減免掉?”
劉義之失笑道:“慕容漪在成皋城下,可算是規規矩矩的了。可沒有四處騷擾百姓,城外鄉豪的收成并沒有受到影響,等打退了燕軍,就讓他們如數交齊!”
范尉點頭稱是。他本是怕燕軍一時打不退,這才干脆免了這些鄉豪的軍糧,沒想到劉義之信心滿滿,覺得很快就能打退這些燕軍。既然如此,范尉也樂得手頭寬松些。
劉義之接著問道:”今年的軍糧收了多少?”
范尉道:“今年種的大都是春小麥和水稻。因為大部分土地是新開墾的,產量不高,十萬畝一共產糧十九萬八千斛。按照郎君的規定,一成留作種子,一成作為軍糧,兩成作為地方儲備糧食,剩余的才作為百姓們的口糧。”
這一帶的百姓喜歡種植春小麥,多虧了劉牢之運來的軍糧里面有不少冬小麥,這才為劉義之解決了麥種的問題。現在劉義之已經命各地的縣丞,開始種植冬小麥。所以這不到兩萬斛糧食,已經足夠劉義之用到明年夏天的了。
“各地豪族繳納的軍糧六千斛已經入庫,除此之外,就是緱氏的軍屯了。”
現在緱氏屯田的人不少,除了各次作戰的俘虜,還有劉越從秦國買回來的數百口奴隸,大約有近兩千人,加上這次劉義之又俘虜的一千三百多人,總數已經達到了三千多人,比劉義之的正規軍人數還多,有些不大正常了。今年春耕的時候輔兵人數少,緱氏軍屯的土地不到兩萬畝,如今又增加了這么多人,怕是提供不了很多余糧了。
“很好!如今燕國大軍壓境,后援糧草不容有缺。除了糧草,平和也要時刻關注器械制作,莫要讓守城器械出現短缺。”
范尉點頭稱是。
劉義之又對張望道:“宏遠啊,這次與慕容漪作戰,我軍傷亡了百余人。宏遠先放下手上的其他事情,從輔兵和各地百姓之中,招募部分新兵。除了補足各幢損失的兵員外,再招收一幢新兵,暫時就在緱氏訓練。宏遠要記住,兵員的出身比例要和上次一樣。”
這是要擴兵了。張望聽了,心中一喜,如今最有資格領一幢兵力的人,非他莫屬。自劉義之攻伐河內開始,張望失去了大部分部曲,也就沒有辦法單獨領兵,只能在劉義之麾下作個參軍。像他這種帶兵慣了的人,在營中參贊軍務未免覺得氣悶,所以他一直想要領一幢兵馬。想到終于有機會能單獨領兵,他興奮了起來,連忙道:“將軍,一下子招募這么多人,靠末將一個人可訓練不過來。”
劉義之笑道:“這次作戰有功的人員,陳尚昆都已經統計出來了。結合以前的作戰表現,經過慎重考慮,擬把戰績前五名的人提拔為隊長,宏遠到他那里去要人就行了!”
張望點頭稱是。
劉義之接著說道:“這次抓到的俘虜,安置的有些倉促。宏遠到緱氏以后,注意對這些人進行遴選,把其中的鮮卑人選出來。這些人留在河南地方容易生事,某準備把他們送到淮南去屯田。”
俘虜處置歷來是麻煩事。現在各地人手都缺,殺俘的事劉義之是做不出來的。只是把出身不同的三千多人聚集在一起屯田,又全是些成年男人,想要他們不生事確實不容易。緱氏的屯田主薄郎端曾經多次向劉義之抱怨。眼下燕軍在河南地占據了上風,讓這些鮮卑人規規矩矩的為晉軍屯田更是困難。不如把他們送到安豐郡去屯田,抵掉一部分債務。至于其他的胡人,雖然也是遠離家鄉,總體來說還是好管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