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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兄弟鬩墻

熊貓書庫    刀劍奪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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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峰頂上。

  長眉老僧看著被攔腰斬斷的數座雪山,喟然長嘆,看了一眼出言挑釁的高大僧人,一言不發,飄然遠去。

  其余僧人紛紛向那名高大僧人雙手合十行禮,口稱法王不迭,高大僧人一揮衣袖,低聲道:“去吧,仔細照料活佛,若有閃失,以死謝罪!”

  眾僧人點頭答應,一個接一個的掠向了雪原深處。

  高大僧人微微皺眉,環顧四周,朗聲道:“好一招清雪,好一個柳永!”

  雪原邊境。

  柳永從半空中落了下來,神色淡漠,眺望西南。

  那里有一座神廟宮殿,也是第十九代活佛的居所。

  一個有些疲憊的嗓音在他背后響了起來:“我勸你別那么做。”

  柳永沒有轉身,也沒有說話。

  從雍元邊境趕來的崔人玉嘴唇干裂,從地上抓起一把冰雪塞進了嘴里,慢慢咀嚼。這一路趕來,風塵仆仆,但是對于他這等境界的人,自然算不了什么,之所以咽下冰雪,是為了做出點樣子給某人看的。

  崔人玉瞇起眼睛,咦了一聲:“怎么還出劍了?密宗還想與你動手?不怕整個神廟被你拆了?”

  柳永皺了皺眉:“只是有人看我不順眼罷了。”

  崔人玉嘖嘖嘆道:“本事不大,脾氣不小。”

  柳永微微點頭:“確實如此。”旋即他又說道:“你也打算攔我?”

  崔人玉臉上沒了笑容:“我不攔著你,難道任由你去神廟胡作非為?”

  柳永瞇起眼睛:“胡作非為?”

  崔人玉自知失言,打了幾個哈哈,顧左右而言他,遮掩過去了。

  柳永開始閉目養神,淡淡道:“你來就是為了攔我?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不用攔,你也攔不住。”

  崔人玉一陣氣悶,這廝說話怎么跟他的劍術一樣呢?不過他也沒說大話,自己與他交手不多,一共五次,最接近的一次,是兩敗俱傷,不過是柳永慘勝。

  柳永見他有些郁悶,便不再繼續傷口上撒鹽。

  崔人玉長出一口氣,想到一件事:“那你這次出來,天平山那邊兒?”

  柳永閉著眼說道:“無事。”

  崔人玉似乎有些不放心,追問道:“當真?”

  柳永直接懶得回答。

  崔人玉也后知后覺自己問了一句廢話,不由得有些訕訕。

  相顧無言,只有沉默。

  天幕低垂,密云叢生,風雪漸起。

  柳永難得主動開口:“聽說你撞見了王半閑?”

  崔人玉點點頭:“他想要謀奪那柄滄水,來煉化一副遠古劍陣的陣圖。”

  柳永疑惑道:“大朔有雷義,有楊元龍,能輪到他?”

  崔人玉抬頭望著眼前峰巒起伏的雪峰,淡淡道:“你有所不知,他已經是大朔國師了。”

  柳永依舊皺眉:“這也不能讓皇族對他徹底放心。”

  崔人玉猶豫良久,泄露天機道:“雷義命不久矣。”

  柳永恍然,軍神雷義,大器晚成,卻也成名已久,縱橫天下三百年,無論是江湖廟堂還是沙場,從未折戟!

  遺憾的是,他終生未能踏足齊天境,故而陽壽將盡。

  柳永嘆息道:“可惜。”

  崔人玉點點頭:“誰說不是呢。”

  蜀山劍宗。漢陽殿。

  金夢珍被震驚的無以復加,自己出身的萬花樓,屬于那種歪門邪道上不了臺面的魔道宗門,所傳功法五花八門,自然不是什么正經路數,竊取他人修為境界,用歹毒手段磨煉他人魂魄,最終淪為施法之人牽線傀儡等,諸如此類,種類繁雜,不一而足。故而被正道人士深惡痛絕,直至被司徒雄越與黃覺楊兩人覆滅宗門后,金夢珍才擺脫這個夢魘,直到帶自己步入魔道的師尊再次現身。

  但是眼前這個神秘來客,居然能看破自己的師承來歷!

  金夢珍思索片刻,反問道:“你到底是誰?”

  面罩黑布的神秘來客眼神微冷:“不要想著拖延時間,司徒雄越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如果夫人不愿配合,那在下只好將夫人丟出樓外,讓整個漢陽殿的人都欣賞一下何謂玉體橫陳。”

  金夢珍聞言嬌軀一顫,紅了眼圈,低聲哀求道:“我說,我說,我確實是萬花樓末代掌門弟子,因與司徒殿主兩情相悅,被師門不容,數次追殺,幸得已故蜀山掌門搭救,方得保全我夫婦二人,自我上蜀山之后,一心相夫教子,絕無半點不軌之事,這位英雄,還請看在蜀山面上,放過妾身,妾身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黑衣人輕笑一聲:“你師尊已經找上門來,你這個做徒弟的難道不想前去拜見嗎”

  金夢珍蹙起秀眉:“我家夫君前日已經與我言明,他與其他幾位殿主已做好萬全準備,若我那師尊欲要為非作歹,他師兄弟幾人便會聯手對敵。”

  看黑衣人沉默不語,金秀珍鼓起勇氣問道:“這位英雄,萬花樓的事跡極為隱秘,江湖上流傳的不過是些捕風捉影的言語,你為何…”

  黑衣人打斷她的發問,沉聲道:“我問你,可曾清楚你師尊有一個外家弟子,是蜀中唐門,長房弟子,唐朝!”

  金夢珍渾身一震:“你怎會知道?那是…”

  旋即,她又勃然大怒:“原來是你!你好大的膽子,剛剛奪走了蜀山的兩把名劍,如今又鬼鬼祟祟,潛入蜀山,又如此輕浮無禮,真的為有了朝廷撐腰,你便可橫行無忌了嗎?”

  黑衣人伸出手,輕輕捏住金夢珍的尖銳的下巴,低聲道:“有勞夫人掛念,只是有些事,還是弄清楚的好,免得將來生出誤會。”

  金夢珍大急,眼見對方的動作越來越無禮,手指順著自己粉嫩纖細的素頸向下滑去,連聲道:“住手!我說!”

  黑衣人的手指剛好停在肚兜上方開口一寸之地,見狀便停了下來,笑道:“夫人請講,在下洗耳恭聽。”

  蜀山地牢。

  黃覺楊看著眼前鋒芒畢露的長孫留,眼中一片惋惜。

  蜀山五殿,漢陽殿主司徒雄越心思縝密,重情重義,原本與黃覺楊關系最好,怎奈師父故去之后,逐漸貪戀權柄,不擇手段,掌門醉心劍道,司徒雄越趁虛而入,竊取權勢,欺上瞞下,只手遮天,以殿主之名,行掌門之實,在黃覺楊看來,實在是蜀山登頂劍道魁首的最大阻礙,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瑤光殿主陳硯南野心勃勃,里勾外連,不僅試圖染指掌門之位,還想在廟堂之上一步登天,可惜資質平平,又急功近利,目光短淺,不足為懼。

  素華殿主劉絮裳,雖是一介女流,卻英武果敢,心性堅韌,練劍刻苦,數十年如一日,劍術深不可測,又穩重謙和,氣態雍容,在黃覺楊眼中,勝司徒雄越多矣。

  白露殿主長孫留,在眾多師兄弟中,天賦最好,劍術最高,是名副其實的蜀山掌門之下第一人,可惜生性淡泊散漫,對宗門壯大一事,毫不上心。

  本來,按照黃覺楊的計劃,自己暗中接引唐果上山,承諾助他擒獲叛徒金夢珍,有了這個軟肋,足以讓司徒雄越方寸大亂。

  再以掌門之位利誘陳硯南,讓其蠢蠢欲動,再故意讓唐果與之碰面,和蜀中唐門搭上線,成功讓陳硯南以為自己得道多助,趁白無羲問劍之時興風作浪,挑起蜀山與雍山兩大劍道宗門的紛爭,屆時司徒雄越非死即傷,而外有唐門、慕容世家以及雍山興師問罪,內外交困之下,掌門焉能置之不理,屆時收回權柄,蜀山撥亂反正,宗門同心,天下第一劍宗,指日可待!

  想到這里,黃覺楊痛心疾首,扼腕嘆息:“師弟,若是你愿意為宗門中興出力,也就罷了,可惜你只顧自己輕松,眼看宗門日薄西山,卻不管不顧,你可對得起師父?”

  長孫留眼眸低垂,聲音清冽:“宗門中興,有掌門,有師兄,不缺我一人。”

  黃覺楊大怒,須發皆張:“住口!正是如今山上像你這種人越來越多,我蜀山劍宗才會如此不堪,我且問你,可是你威逼顧師侄,讓他交出了春王劍?你可知春王劍有望成為我大陣主劍,屆時大陣威力提升何止一倍?如此一來,天下還有誰敢小覷我蜀山?”

  長孫留眼神堅定,毫不退讓:“師兄此言差矣,所謂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宗門興盛,豈能寄希望于一件死物?若憑借山門陣方可立足于天下,不被小覷,那我蜀山弟子豈不是要終生躲在劍陣之內?這樣的蜀山,還是蜀山嗎?!!!”

  說道最后一句,長孫留氣勢大盛,聲如雷震,在狹小地牢中激蕩不休,唐歡雙眼翻白,直接暈了過去,關勝悶哼一聲,嘴角淌下一串血珠。

  唐果睜開眼,目光在黃覺楊與長孫留之間游移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黃覺楊神情一滯,張口結舌,他握住劍柄,輕輕磨挲,閉目凝神,深吸一口氣,徐徐吐出,再次恢復了鎮定自若的模樣。他捻起一縷長須,若有所思道:“師弟你年輕氣盛,有這等想法,本是好事,可惜鋒芒太露,宗門興盛,自然不在外物,可是本該掌握在手中的東西,讓它白白溜走,豈不可惜?若有春王劍,劍陣威力大增,又豈不是錦上添花?”

  長孫留搖了搖頭:“師兄執念太深,再說下去只是徒勞無功,還請師兄與我去見掌門,一切自由定奪。”

  黃覺楊心中思忖片刻,點頭道:“也好,我亦有胸臆,不吐不快。”

  長孫留目光越過黃覺楊,看向唐果,沉聲道:“至于唐門貴客,還是交由司徒師兄發落吧。”

  唐果陰沉一笑,露出滿口參差不齊的黃牙:“現在的后輩真是狂妄的可愛,當真以為老頭子我是砧板魚肉嗎?”

  長孫留皺起眉頭,淡淡道:“對付爾等宵小之輩,我一人一劍足矣。”

  唐果絲毫不懼,面露得色:“論劍術,我自然遠不如你,但是論起旁門左道,嘿嘿,畢竟,老夫姓唐啊…”

  長孫留豁然變色,長劍自行離鞘,朝著唐果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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