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詩三百,可是真正的金字招牌,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出了名的童叟無欺,價格公道。現在呢?猶如過街老鼠,整日提心吊膽,害怕被那些大人物發現,害怕被官府盯上,真的可憐。
唐朝一邊啃著骨頭,一邊問道:“那公孫為什么會專程過來攔下李浙?我有那么大面子?”
老掌柜翻了個白眼,努力吞下一口肉,打了個飽嗝,沒好氣的說道:“你以為你是誰啊?公孫只不過是返回雍京,正好遇上了而已。要不是消息是從他那泄露出去的,你死了他都不會管。”
唐朝皺起眉頭:“消息是從公孫那泄露出去的?那他也是紅樓的人?”
老掌柜搖了搖頭:“肯定不是啊,你想那公孫是什么人?能待在那種地方?我收集到的情報顯示,你的行蹤是從宮里傳出來的,至于公孫跟這件事的牽扯有多深,我就不知道了。”
唐朝突然想到一件事:“公孫為什么一直待在雍京?莫非他是大雍供奉?”
老掌柜白了唐朝一眼:“不是供奉,只不過公孫好像和某人有個約定,要為李姓皇族出劍三次,在這之前不能離開,要擔任看門人的角色。”
唐朝一臉不可思議:“這也行?”
老掌柜喝完了一大碗肉湯,痛快的吼了一嗓子,悠閑的剔著牙,敷衍道:“這有什么不行?你看哪一個王朝沒有幾個頂尖高手坐鎮?十大高手有四個都出身于大朔,刨去閑云野鶴的崔人玉不說,北境有那位軍神雷義,南境有一拳破山的親王楊元龍,還有那個鬼鬼祟祟、藏頭露尾的王半仙,這三個可都是大朔朝廷的殺手锏。”
“大周有景山劍宗,康國有儒家文祠,就連樾國那么一個彈丸之地都有賈富貴那個酒肉和尚,這大雍有公孫也不稀奇啊。”
老掌柜斜著眼睛打量著唐朝,一臉嫌棄:“如果沒有公孫,這大雍還能指望誰?指望學宮?要是在以前,這話我信,可是放到現在嘛,嘿嘿!”老掌柜冷笑了兩聲,眼神晦暗不明。
唐朝眼神有些凝重:“那既然是這樣,那你說十幾年前那場國難,公孫為什么不出手?”
老掌柜想都沒有就沖口而出:“誰說公孫沒有出手,你是不知道當年公孫那一劍…”話說到一半,老掌柜突然感覺不對,及時剎住了車,干笑了兩聲,顧左右而言他,打算扯開話題。
唐朝放下碗筷,盯著老掌柜:“看來有人知道不少內幕啊。”
老掌柜見糊弄不過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起來:“你別想套我的話!老子什么都不知道!”
唐朝嗤笑一聲:“你的話還用套?不過你剛才的話確實解開了我不少疑惑。”唐朝微微低頭,輕聲重復著公孫這個名字。
老掌柜看見他這個模樣,心里一沉:“你小子想干嘛?我警告你,要是你敢胡來,我就把你踢出去,省得我們被你連累!”
唐朝微微一笑,并不言語,老掌柜心里更加忐忑,一拍桌子,準備破口大罵,突然,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滿臉橫肉的黑臉壯漢沖了進來,手里抓住一個伙計的衣領,破口大罵道:“你他娘的不是說肉賣完了嗎?這是什么?狗東西,狗眼看人低是不是?信不信老子咋了你的破店!”
瘦弱的伙計被他拎在空中,臉漲的通紅,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黑臉壯漢指著臉色難看的老掌柜,惡聲惡氣道:“喂!老頭,你吃的這盆肉多少銀子?”
老掌柜深吸一口氣,起身作揖道:“這位壯士,小老兒是桂香樓掌柜,壯士有什么吩咐?”
黑臉壯漢一愣,緊接著松開了伙計,一把扯住了老掌柜,獰笑道:“原來正主在這兒啊,好你個老東西,自己吃肉,大爺我聞味兒,天底下有這樣的酒樓嗎?”
老掌柜滿臉賠笑:“壯士息怒,這盆肉是昨夜剩下的,不新鮮了,丟了吧又舍不得,這才做來吃了。這幾日連日大雪,出門采買不太方便,故而怠慢了幾位客官,還望見諒!”
黑臉大漢大怒,用力一推,吼叫起來:“少來這套,要是今天吃不上肉,老子一把火燒了你的酒樓!”
黑臉大漢含怒一推,老掌柜卻紋絲未動,只是斂去了笑意,靜靜地注視著黑臉壯漢。似乎有些不高興。
黑臉大漢同樣很不高興,他認為自己推了一下,這個老頭就應該默契的跌飛出去,而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這里,這樣會讓他很沒面子,尤其是身后還站著那位小爺,如果讓小爺認為自己辦事不利,那么以后自己就不能用他名號混飯吃了。
黑臉大漢下意識握住了藏在腰間的短刀,準備抽出來,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嚇人!
這是,門外傳來了一個有些稚嫩的嗓音:“黑狗,你死在里面了么?沒死就給本少爺爬出來!”
黑臉壯漢聽到這個聲音,很明顯的瑟縮了一下,原本黝黑發亮的臉居然淡了不少。綽號原來叫黑狗的大漢松開了刀柄,轉身走了出去,老掌柜撫平有些發皺的衣領,并沒有關上房門,因為門口又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面容青澀,眼神卻十分冷厲的狐裘公子走了進來,左臉上有一道淺淺的傷疤,看著老掌柜,蹙眉,有些不悅。
“你便是桂香樓酒樓?”
老掌柜在心底嘆了口氣,聽天由命道:“正是。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狐裘公子啪的打開手中的折扇,扇面上是是一副美人圖,惟妙惟肖,公子哥瞇起眼睛笑了起來,如同一只狐貍:“本少爺是來找事。”
老掌柜啞口無言,扶了扶額頭,轉身對唐朝說道:“是來找你的。”
唐朝擦了擦嘴,起身走到門口,負手而立,看著那個不懷好意的狐裘公子:“你找我?”
狐裘公子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唐朝,足足過了一盞茶時間,才慢悠悠開口道:“你就是唐朝?”
唐朝沒有絲毫不耐煩,微笑道:“正是。”
狐裘公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你認識我嗎?”
唐朝搖了搖頭,沒有絲毫猶豫:“不認識。”
狐裘公子笑了起來:“按理說我們應該見過面,在當年的公主府,也就是現在的青華園。”
老掌柜眼皮一顫,知道接下來說的話自己就聽不得了,于是顫巍巍的向外走去,狐裘公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讓開了。
但是他身后的人沒打算讓,黑狗雙臂環胸,冷眼打量著老掌柜,意識是你若想出去,就爬吧。老掌柜不想爬,就用肩膀撞向了黑狗,黑狗眉頭一挑,同樣用肩膀撞了上來,可惜黑狗太高,老掌柜的肩膀撞在了黑狗的肋間,一陣令人心驚肉跳得骨骼碎裂聲響起,黑狗瞪大了眼睛,委頓在地,變成了一條死狗。
狐裘公子頭都不回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擺了擺手,很快就有人抬著黑狗下樓去了。
唐朝也沒有注意門外發生了什么,他在仔細體會狐裘公子哥的那句話。
他去過青華園?這能說明什么?說明你是我親戚?
唐朝看著狐裘公子,眼神很平靜:“所以呢?”
看到自己的話沒有產生預期的效果,狐裘公子自嘲的笑了笑,撫摸著臉上的傷疤,微笑道:“不記得了嗎?第一次見面,你就給我留下了終生難忘的印記。”
唐朝想了起來,于是他也笑了:“抱歉,我真的不記得曾經見過你。”
狐裘公子收起了扇子,眼神慢慢暗了下來:“有些無趣了。”
唐朝緩緩開口道:“如果你還不走,那才叫無趣了。”
狐裘公子臉上突然露出了嘲弄的笑容:“我今天是來告訴你,希望你認清形勢,不要像那些亂臣賊子一樣,遺臭萬年!”
唐朝笑意如常,眼神卻十分陰郁,狐裘公子猛的仰起頭,似乎在躲避什么東西。很快,狐裘公子慢慢轉過臉來,眼神十分陰沉。
他左臉上的那道疤,此時已經被完全挑開,不長不短,正在滲出濃郁血絲。
唐朝收起飛劍仙游,收起笑容,正色道:“讓路。”
狐裘公子沒有理會臉上的血跡,沒有讓開的意思,而是抬起頭郎聲道:“有請前輩出手!”
一陣風吹過,雅間里多了一個人,一位身材矮小,胡須皆白的老頭,面容卻未見蒼老,一雙老鼠眼里精光四射,不停地掃視著唐朝。
唐朝心中一緊,雙指并攏,就要使出神鋒無影!
突然,樓下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嗓音:“雍山唐朝何在?陛下有命,速速進宮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