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桌上，一個包裹打開著，北匈奴單于猙獰面目讓人看著毛骨悚然。
因為天寒地凍，這個頭顱割下有兩個月了，還沒有腐爛。
匈奴人打仗喜歡割下人的頭顱，單于遭到了報應，自己的頭顱也被自己部落里的人割下了。
張昀雖然不認識單于，但張昀清楚，匈奴特使不可能拿個假頭顱來欺騙張昀。
張昀對周純說：“既然是單于的頭顱，那就找塊地方把他埋了。”
周純大聲諾后，過來把包裹拎走。
張昀看著北匈奴特使說：“說說你們的想法。”
特使說：“北匈奴再次發生了分裂，有幾個部落不肯歸降大漢，他們全體搬往了西方，王治務涂谷地區的匈奴人大約還有五萬，所有部落都愿意真心歸順大漢，接受大漢的任何安排。”
張昀點頭說：“單于既死，匈奴就不再有王治，大漢的懷抱向匈奴人敞開著，歡迎北匈奴回歸大漢。”
張昀說話滴水不漏。
特使大喜跪下叩頭說：“我們今后怎么辦，懇請驃騎將軍指點。”
張昀說：“歸順后，就是大漢子民，請你回去轉告各部落，轉達我的歡迎之意，開春后，我將親自過去，宣布對匈奴部落的處置決定。”
特使大聲說諾。
晚上，張昀在書房用鵝毛筆在紙上畫地圖，并在地圖上標注國名和各族人名稱，香玉公主坐椅上喝茶，大婉在一側磨墨，小婉在一側看著。
三個美少女個個如花似玉，美若天仙，換了一般的人肯定會時時沉迷于與她們的玩樂，但張昀不是一般人，他該干什么還是干什么，絕對不會被美女所迷惑，從而喪失進取心。
張昀現在很困惑，到底如何解決極西地域問題，拿不定主意。
按照過去的想法，讓香玉公主當疏勒國王，張昀率領騎兵到更西的商道上攻下一個城郭國家，讓馬岱過去當國王，把馬家人全都搬那個國家去。
張昀覺得這種做法只是在極西之地釘入兩個楔子，即使讓這一帶國家把繼承人送到疏勒當人質，局勢一旦發生變化，這一帶國家就會立即擺脫控制。這一帶國家對大漢沒有歸屬感，各族人有各族人的文化，波斯的影響力甚至比大漢的影響力都更強。
大婉小婉只是覺得好奇，并不清楚張昀在紙上畫圖寫字的目的，她們還不會說中原話，更不認識中原文字。
兩人大氣都不敢喘。
張昀不看她們，盯著畫出來的草圖看著，眉頭皺得很緊。張昀開動起大腦，多種方案在大腦中碰撞，一種種提出來，又一種一種被否定。
能不能構建一種開放邦聯，把這一帶各族人和眾多國家納入？讓香玉公主代表大漢，做這一帶各族人和國家的共主，疏勒作為這一帶的中心，各族人和各個國家共同組建一支軍隊，共同組建政府。大事一起商量，達成共識后，一起實施。遇到外敵，由共同組建的軍隊保衛。軍隊由誰來掌管？張昀以為只要能牢固掌握住槍桿子，這一帶國家和各族人就翻不了天。
周純有當統帥的潛質，是自己的嫡系，對自己最忠誠，能不能讓周純當該邦聯主將？
甘寧出現在門口，報告說：“張弘將軍求見。”
張昀揮手，大婉小婉和香玉公主趕緊不聲不響離開。
張昀大聲說：“請張弘將軍進來。”
張昀和張弘坐隔著茶幾的椅上，婢女給張昀和張弘各泡了一杯茶后離開。
張弘說：“主公，我有話想對您說。”
張昀點頭說：“我們之間是兄弟，有話只管說。”
張弘說：“您要求我們參謀處制訂本年度的工作計劃，但形勢變化太快，大宛已歸順，北匈奴內部發生了巨變，這計劃只能重寫。”
張昀點頭說：“是啊！我們打敗北匈奴，意義無比重大，這一帶局勢由此發生變化，我們的工作計劃確實必須根據形勢的變化而變化。”
張弘說：“主公，我以為這一帶國家雖然名義上歸順了我們大漢，但當我們離開后，這一帶國家必然還會保持原樣，除非我們一直駐扎在這里。”
張昀點頭說：“是啊！大漢成立西域都護府，國力強大的時候，三十六國都很聽話。現在國力衰弱，朝廷無力供養這里的軍隊，導致這一帶國家基本獨立于大漢，不受朝廷控制。這是個大問題，我們必須學習借鑒西周的分封制，還得借鑒大漢在這里建立的都護管理體制，再結合實際情況，綜合考慮后，創造性地實施新的管理模式。”
張弘笑說：“主公，我有話想說，您能不能免我死罪？”
張昀擺手說：“說對了，我照辦，說錯了，我只當你沒說。你還不了解我嗎？我們之間是兄弟，任何話都可以直說。”
張弘說：“我知道，您是大漢最大的忠臣，擔任驃騎將軍，卻不在許都開府，您是淮南王，卻不在王府過逍遙快活日子，普天下找不出第二個您這樣的大臣和國王。可是您想過沒有，您為大漢打下了江山，結果又會如何？獻帝有能力控制天下，并讓大漢社稷永固嗎？曹操或者袁紹或者其他我們不關注的什么人，萬一奪取我們的成果怎么辦？”
張昀嘆氣說：“我是大漢宗室，我不能象曹操一樣行事。”
張弘說：“您正因為是大漢宗室，大漢也是您的大漢，獻帝可以當皇帝，您為什么不能？您的能力和影響力要億億倍于獻帝，大漢由您當皇帝，必然可以江山永固。”
張昀說：“中原的事情以后再考慮，我們現在必須首先解決這一帶問題。我們原計劃是平定這一帶，保障商道暢通，為我們將來大軍遠征探路。形勢變化極快，大宛歸順，匈奴內部劇變，使我們來不及處理。我在想，我們能不能構建一種全新的管理模式，把這一帶國家和民族全都納入進去。這種模式肯定有別于西周分封，還有別于秦漢郡縣制，又得掌控住這一帶國家和民族。西域都護府模式仍然沿用于我們東側，但往西肯定不能使用。這一帶是大漢與波斯等西方勢力博弈之所，也是我們未來西進的通道之一。我們將來要征戰全世界，打到哪，要管到哪。現在我們的人在我們現有體制下表現得都很忠誠，一旦在全球各地掌控了權力后，他們的自我必然會膨脹，我們到時就管不住了。我想的并不只是中原，想的是全地球。在這一帶實施的管理模式，只是試點，假如成功，就可以推向全球。”
張弘怔了怔，感覺與張昀的格局相比，小了太多。張昀所想，比他所想更加深遠。
張弘小聲說：“能不能詳細跟我說說？我跟不上您的思路。”
張昀看住張弘的眼睛，耐心講解邦聯制，把古今中外模式接近的國家情況進行了說明。
深夜，張昀和張弘還在談話。
張弘說：“明白了，我終于明白了，我也有頭緒了。”
張昀說：“按我的理念和思路你替我起草相關文件，在條件成熟時推出來。”
張弘連連點頭說：“至少得有三個月時間才成理出個大概。”
張昀點頭說：“時間長一些沒問題。”
張弘問：“疏勒怎么辦？要建立邦聯制政權，必須有核心國家。”
張昀說：“我想讓香玉公主當疏勒國王和邦聯制國家總國王，再讓馬家到西側去打下一個城郭國家，讓該國與疏勒構成犄角之勢。”
張弘點頭說：“可以！只是軍隊誰來掌控？這個位置太重要了，軍權在誰手中，這個邦聯就在誰手中。”
張昀說：“我初步設想是讓周純當邦聯大將軍。”
張弘點頭說：“可以！襲擊匈奴是由他當的主將，他不僅建立了偉大功勛，而且還產生了廣泛影響力。他當主將，各國將官必然服帖。”
張昀說：“我們今天的談話是機密，我連香玉公主都沒有告訴，在合適的時候，我會找他們談話。你必須明白，一旦泄露，對我們實施計劃，會產生極大負面影響，重大人士安排，只能突然宣布，事先不能泄露半點風聲。”
張弘連連點頭說：“明白！假如有泄露，您可以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