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有能力旁人也會因為他的出身看輕他,除非他能一鳴驚人,驚艷全場,很遺憾的他又非那種毛遂自薦能鎮住全場的人才。
此時李斯很清晰的認識到兩件事情,他想要完成自己的野心,出身與能力缺一不可,能力他是有的,只是沒有經過系統化的學習,他相信自己只要經過一番名師指導,才華展露不會比當時那些名動七國的名士差幾分,至于出身就不是那容易能解決的了…
隨后李斯一邊游歷七國,一邊尋找機會。
后來,他聽聞儒學大師荀子正在楚國蘭陵縣開設私塾,招募學生。李斯聽聞后,欣然前往,荀子這種在當時名滿天下,有聲望的名師正是他所需要進身之階,首先荀子有真才實學可以教導他本事,其次名師出高徒,有了荀子這層關系,他便等于有了一層拿得出手去的身份。
在荀子門下李斯終于得償所愿,初露鋒芒,荀子對于李斯的才華很欣賞,但對李斯的野心也很明白,欲望是填不滿的猛獸,最終會連帶著自己都一起吞噬,害人害己。
所以在教導李斯的過程中荀子格外謹慎,一身帝王之術,也盡量摘著那些旁枝末節輔佐之術教導,故而李斯在荀子手下其實只學到了一半帝王之術,或者說可以稱為王佐之術,雖然荀子在帝王之術上藏了一首,但在他思想反面沒有任何私藏,將自己有關“法”的領傾囊相授。
沒出幾年李斯便覺得在荀子門下學無可學,荀子身上能學的他全都學了,儒家經典,法家萌芽思想,荀子個人理念,李斯全部嫻熟于胸,此時的他還不知曉荀子留了一手,將那帝王之術私藏一半。
覺得自己可以出師的李斯很快想荀子提出此行,在出師的時候李斯希望荀子幫他引薦楚國春申君,好讓他拜入楚相春申君黃歇的門下。
荀子知曉李斯心中野心,一時間有些猶豫,并未在第一時間答應李斯,荀子這一猶豫不要緊,也給了李斯自己思考的時間,他曾周游七國,對七國的局勢國力都有一定了解,沒被荀子拒絕前李斯還覺得楚國不錯,可當他根據自己游歷七國的所見所聞仔細對比一番后發現,楚國好像并非他的棲身之所。
這時恰逢荀子想通了,他是以人心本惡的角度去考慮李斯將來成就,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能壓得住李斯一時,壓不住李斯一世,李斯是帶腿的活物,又不是石頭,日后李斯想走他也攔不住,以李斯的野心早晚都會出人頭地,七國之間攪風攪雨的人已經不少了,也不差李斯一個…前有縱橫家,合縱連橫視七國如玩物,他李斯再厲害能比得了縱橫家幾位…于是荀子便決定索性成全李斯。
可當荀子打算滿足李斯這個念頭的時候,李斯卻拒絕了,李斯對他說:“斯聞得時無怠,今萬乘方爭時,游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稱帝而治,此布衣馳騖之時而游說者之秋也。”其實呢,是李斯內心嫌棄“楚王不足事,而六國皆弱,無可為建功者”。唯有秦國那時崇尚變革,最適合他發展。
對于李斯的野心,荀子看得明白,他也不好強求,畢竟,自己一個趙國人都到楚國任過職了,又干嘛要去操心自己的弟子是侍奉楚國還是秦國的問題呢?
最主要是秦國情況旁人不清楚,他自己心中門清,秦國有帝師柏氏一族,自己的帝王之術都得益于柏氏一族帝師啟蒙,李斯再柏氏一族眼皮子地下能翻出多大風浪,更何況等將來秦國一統的時候,他也去秦國與柏氏一族合謀重新為人間劃規矩一事。
而后荀子便欣然應允李斯請求,讓其順利出師。
李斯來到秦國的時候,秦莊襄王剛剛去世,此時13歲的嬴政繼承了父親的職位,權力卻掌握在秦相國文信侯呂不韋的手中。李斯充分發揮了其“審時度勢”的老鼠精神,他一到秦國,便以荀子門生的身份,“乃求為秦相文信侯呂不韋舍人”。
這一下就體現出身份所帶來的巨大優勢,若放在以前他以楚國小吏的身份求見呂不韋,別說要求舍人,就算見呂相一面,呂不韋都不一定拿正眼看他,可他現在仗著荀子門徒的身份,不僅輕而易舉的見到當時風光無兩的大秦宰相,還能侃侃而談待價而沽!放在往日這是他想都不敢想得事情。當他體會到身份帶來的便利,讓他在心中愈發肯定自己當初的決定是無比的正確,也更加堅定了內心里對權力的渴望!
呂不韋看著這個師出名門,自身又頗具才華的年輕人,對自己如此尊重,完全沒有某些稍微有點名氣的讀書人便恃才傲物的特征,他的內心很高興,便讓李斯到秦始皇身邊做了一名的侍從郎官。至于這其中呂不韋是否有讓李斯這個“親信”做監視的意思,李斯并不會在乎,在李斯看來這算是自己拿到通往秦國政壇的入場券了。
李斯到秦始皇身邊后,他面臨著很大的壓力:自己該怎么站隊呢?以他的眼光,不難看出來秦始皇對于呂不韋是非常不滿的,只是限于實力不夠,才暫且容忍呂不韋掌控朝政、當自己“后爹”之事。
秦王年少,太后時時竊私通呂不韋。身負帝王之術,李斯又怎么能看不明白,秦皇與呂不韋之間早已勢同水火,兩人之間遲早會有一場惡戰,秦皇嬴政絕非那種甘愿做傀儡的帝王,而作為呂不韋親信他又該何去何從,用什么樣的辦法才能讓自己在將來的清算中活下來…
李斯如履薄冰,他一方面交好呂不韋,另一方面又討好秦王政,這種兩頭吃的做法讓他的升遷之路步步都是危機。但李斯不怕,他知道呂不韋和秦王政會重用自己,是因為自己真的有才華!只要他不對一方做出太過分的事情,他都可以用自己的功勞來抵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