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西涼劍閣。
冥冥中朱鸞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指向西涼劍閣。
之前的血蟾也是,雖原本屬于西涼皇室,也不知誰幫穆青荷喚醒了它,但毫無疑問和西涼劍閣扯不開關系。這一次作為宋懷竹一系列行為源頭的復活之術,居然也出自西涼劍閣。
這就由不得人不產生聯想。
朱鸞靜靜思索著。
這兩者同時都與英鸞公主也就是她的生死有關,而且還有一個共同點。朱鸞目光逐漸幽深。
那就是兩者都屬于邪道。
其中血蟾竊取血脈,復活術需要血脈獻祭,這難道是巧合?朱鸞深吸了一口氣,思緒沉浮翻滾。
她感覺有什么巨大的存在或者是陰謀正在一點點顯露出水面,而其中很大一部分就藏在西涼劍閣底下。
現在的西涼劍閣被穆青荷所控也許不光是因為西涼劍圣不在家。
朱鸞覺得西涼劍閣可能藏著什么邪惡之術在。
而且她還有一個感覺。
朱鸞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腰邊隱劍承影的劍柄。這只是她個人的獨斷。但卻是英鸞公主本能的感覺。
那就是這背后隱藏的陰謀,和她恩師突然的消失有關系。
是的,消失。
朱鸞抬起頭看向亭外神都城廣闊無垠的天際,從她穿回大周已經過了整整一年了,在大周的故人她已經見的差不多了,她眼神微黯,除了那些已經逝去永遠無法再見的人。
連最難見古石她都已經見到了,但她卻還有一人未曾見到,那就是她真正的師父。
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隱藏的,在會試決戰中西涼劍圣已經猜出了她的師承,而會試的戰報也早已被搶購一空風靡整個大陸。
所以朱鸞不明白。
為什么師父不來見她。
所謂一舉成名天下知,大周會試的戰報會傳到這個國家甚至這片大陸的每一個角落,即便除了西涼劍圣沒幾個人認得出她的劍法,但朱鸞很清楚。
那個人的話,哪怕只是小道邊的只言片語,都能明白那是她的,那是他的劍法。
以那人的個性不可能不追究,他的話甚至能輕而易舉猜出她的身份。
那人雖然那個樣子,但是除了娘娘之外最疼她的人。
在會試結束之時朱鸞曾隱秘地期待過,但最后卻什么都沒有發生。哪怕是來責罵她打破和他的約定也好,為什么不來見她?
朱鸞能想到的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師父是真的離開了大周。
而且很可能深陷某個漩渦不得脫身。
她的師父在年輕時叛出師門之后就一直藏身于大周,并立志終生不再離開。
朱鸞目光幽幽,只有那么一次喝醉了的他曾和她說過,天底下只有一種情況他會離開大周,那就是西涼劍閣出大事時。
出很大很大的事的時候。
當年那人打著酒嗝趴在竹林里的石桌上,醉意朦朧地對對面托腮無奈地注視著他的小女孩說道。
“嗝,那老東西死了就死了,但如果留下一堆孽障,我還得去清理,真要命…”
順便一提那老東西指的是西涼劍圣。
想起那人永遠不正經的醉話,朱鸞在難免在心底嘆氣同時涌起無數苦澀復雜的情緒。
那個年少輕狂卻最終潦倒一生的人,現在到底在何方?
他還活著…好吧,他應該死不了。
朱鸞摸了摸腰邊的劍,那個人的本事她知道。
在這世上把他弄死的難度比之當年的英鸞公主和天后娘娘更甚。
朱鸞耳邊響起那人當年的自嘲,“我一個老單身漢,打不過就跑唄,我可不像你家那娘娘,拖著那一大攤子人想跑都跑不了。”
當時她十分憤慨地反駁他,直到他最后狼狽不堪地表示他還有她這個小拖油瓶。
而他那個唯一的小拖油瓶在他要跑之前就死了。
所以此時的師父真正勻然一身無牽無掛,對于一個真正的強者到了這個境界就近乎無敵,所以朱鸞堅信那人還活著。
在這片大陸上的某個地方,做著他才能做到的大事。
而同時朱鸞覺得,她的西涼劍閣之旅是避不了了。
血蟾,穆青荷,復活邪術,還有她的師父。
在這次護送結束后,她必須得去趟西涼劍閣了。
“你怎么了?”宋懷竹敏銳地察覺朱鸞情緒不對勁肅然開口,“西涼劍閣怎么了?”
朱鸞抽離自己的思緒看著他嘆了口氣。
“你難道覺得西涼劍閣會有這種書嗎?”
看她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宋懷竹只得苦笑。
“我當然知道那本秘術出現的不正常。”
“那東西自然不是西涼劍閣的,”宋懷竹目光幽深。
“那你還相信。”朱鸞無語地看他。
再不解釋就真要被這人當傻子了,宋懷竹深吸了一口氣,微微蹙著眉開口。
解釋這件事不難,但如何在她不猜出端倪的情況下說明…
“那本秘術是手寫的。”宋懷竹思索再三后開口。
“那又如何?”朱鸞也蹙起眉頭,這種邪術為了顯示神秘自然大多是手寫的。不用看她都能想出那東西的樣子,無非是那種枯黃皺巴的紙卷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跡…
“重點在那上面的字跡。”宋懷竹凝視著朱鸞的眼睛,說出準備好的說辭。
“你現在也知道了,雪齋是西涼皇族,而大周皇族與西涼皇族在十幾年前交往密切,所以雪齋能辨認出一些大周皇室之人的字跡…”
找到那本秘術的人是雪齋不假,但認出那個字跡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大周皇室…”朱鸞心底突然浮現不詳的預感。
宋懷竹凝視著她,“那字跡和我想要復活的那個人很像。”
朱鸞瞳孔一縮,克制著自己的沖動沒有去斷然否認。
“但我既然要復活那位殿下,對于她的字跡肯定深有研究。所以…”宋懷竹一字一頓地說道。
“不是她。”
如果真的是英鸞公主的字跡,他反而要生疑。不如說那本復活之術的字跡是任何其他大周皇族的他都不會相信。
然而世間之事就是如此難料。
偏偏那個字跡是那個人的,由不得他不相信。
朱鸞怔怔看著眼前神情復雜的男人,看著他說出最后的答案。
“那個更為成熟秀麗的字跡是…”
宋懷竹緩緩開口。
“先皇陛下。”
那本復活之術字跡的主人是。
天后娘娘文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