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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甕中捉鱉

熊貓書庫    劉備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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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揚長避短,勝戰之道。以弱攻強,智者不為。于攻守雙方而言,曹孟德最強,便是來去自如,蓋海艦隊。袁術最強,乃墻高壁厚,雄城壽春。

  正因如此,曹孟德若棄舟登岸,即便借攻城舫車,強攻城頭。必然死傷無數。袁術麾下紀靈,堪稱良將。能攻善守,不可等閑視之。

  荀彧足智多謀,必有計較。

  果然。所謂掘土成丘,不過輕敵之計也。

  得荀彧暗授機宜。兵士先圍繞土丘,掘以深坑。再堆土于前,借土丘遮掩,暗中掘進,兩側延展。待左右相通,遂成環形溝渠。

  稍后,曹操毀去土山、開鑿壕溝,包圍壽春。圍圈達四十余里。

  最初溝窄而淺,兵士抬腳便可越過。袁術在城上看見,放聲大笑。左右皆搖頭賠笑,輕慢之心,溢于言表。

  主簿閻象,手指水上巨艦言道:“此淺溝,乃為誘我等出城也。”

  袁術輕輕頷首:“溝渠距水岸,不及千步。我等若出城填溝,船上必萬石齊發。”

  見袁術按兵不動,不出城填溝。曹操派人乘夜疏浚。一夜間,將淺溝闊成寬、深皆二丈之深壕。

  翌日袁術登城再看。心中一驚。仍強裝鎮定,指點江山。不為所動。

  五日后,深壕已寬六丈,深三丈。

  十日,深壕已寬十丈,深四丈。

  “決堤灌水。”曹操一聲令下。

  麾下兵士掘開淮水大堤。白浪滔滔,直灌深壕。

  眼見深壕滿水,遂成環渠。便有斗艦順下,沖入環渠。

  “諸將勿慌!”城頭袁術汗如雨滴。仍強辯道:“環渠距城仍有三里余。曹孟德鞭長…莫及!”

  自蓋海腹中斗艦,眺望城頭。曹操笑道:“文若妙計,袁公路已成甕中魚蝦也。”

  青州牧劉岱,亦不禁慨嘆:“碧水環城,壽春已成死地。又當何為?”

  荀彧笑道:“不急攻城,再掘深壕。”

  “哦?”劉岱一愣。

  見劉岱尚未會意。曹操笑道:“此乃誘敵之計也。”

  果不其然。見船翼翻轉,又有兵士列隊下船。于千步內,再掘壕溝。

  壽春城頭,一片死寂。

  如袁術所言,環渠距城下,仍有三里之遙。船上發石車,遠攻不及。然若再進千步,開鑿深渠,壽春城頭,已入射程。

  投石八百步,投火油可遠射千步。城頭一片火海,陳列機關諸器,皆成焦炭。再無還手之力。

  “紀靈何在!”袁術怒不可遏。

  “末將至此。”紀靈抱拳出列。

  “領軍出城,踏平敵陣。”

  “喏。”紀靈領命而出。

  聞壽春城頭戰鼓隆隆。荀彧笑道:“計成矣。”

  曹操一聲令下。掘渠兵士,立刻結陣而守。步步為營,徐徐后退。

  待紀靈點兵出城,敵兵散落環渠沿線,三五成群,并無大陣。一時間,竟不知該攻打何處。

  “分兵殺敵!”事已至此,豈能不戰而退。紀靈兵鋒所指,步兵分數路,撲向敵陣。

  俯瞰壽春守軍,傾巢而出。曹操忽起長嘆:“無怪玄德,分置城港。”

  荀彧言道:“薊王素有遠見。南港與王城,相隔數里,便為防水軍攻城。”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曹操心中一動:“文若說我遷都甄城,距河十八里。可亦是此因?”

  “然也。”荀彧笑答。

  音猶在耳,機關轟鳴。

  環渠內斗艦,投石俱發。落石如雨,砸入敵陣。

  一時血肉迸濺,人仰馬翻。

  機關戰器,威力之恐怖。于敵我雙方而言,皆是初見。

  拼死沖出落石殺陣。仰面忽見斗艦側舷,遍開三重箭窗。不及反應,船身上下,箭如飛蝗。居高下射,穿胸洞背。更有甚者,斗艦且射且走。竟在環渠內,徐徐繞行。

  箭如雨噴。

  眼看突前騎兵,亂箭穿身,人馬倶亡。袁術險咬碎鋼牙。

  “鳴金收兵!”

  “將軍速退!”紀靈渾身浴血,由張弓搭箭,死戰不退。便有心腹舉盾遮掩。

  “速退!”環顧左右,遍插箭羽。叢生荊棘。無數袍澤,葬身箭下。紀靈心中悲憤,可想而知。

  每一艘機關斗艦,便是一座移動塢堡。機關器層出不窮,已將戰爭模式,悄然改變。

  便是始作俑者,曹孟德,亦心生敬畏。環視被利箭收割,伏尸遍地的戰場。曹孟德忽問:“若我是袁術,當如何御敵。”

  荀彧答曰:“足備魚油、水肥(石油),傾倒渠中。引火焚之,譬如廣宗之戰。”

  “魚油,壽春可足備?”曹操驚問。

  “料想,必不足備。”荀彧答曰:“袁紹率大軍東渡。船只、兵器,多被攜往江左。”

  “正當如此。”曹操這便心安。

  荀彧又進言道:“袁術一戰破膽,恐棄城而走。如何行事,明公當早決。”

  “圍三闕一。”曹操已有定計。

  “圍師必闕。”荀彧心領神會。

  待敗軍入城。

  聯軍兵士,列隊下船,打掃戰場,故技重施,再掘深壕。

  待此壕掘成放水,機關斗艦再入環渠。便可遠射城頭。城上人馬器械,皆成火海。

  此戰必敗。

  壽春王宮,百官哀嘆。

  事已至此,合肥侯反無喜悲:“尚能戰否?”

  “回稟陛下,曹孟德,假機關斗艦之利,掘渠注水,群舟并進。大將軍精銳盡出,攻略江東。苦無御敵之策。此戰危矣。”袁術答曰。

  “若不能戰,言和可乎?”合肥侯又問。

  “曹孟德裹挾私憤,恐難善罷甘休。”袁術如何能不知。

  “何來私憤?”二袁暗中行事,合肥侯如何能知。

  袁術嘆道:“待面見大將軍,陛下一問便知。”

  事已至此,合肥侯如何能不領會。

  殿中一時鴉雀無聲。

  須臾,合肥侯又問:“為今之計,該當如何。”

  將“遷都”二字,吞之入腹。袁術忽靈光一現:“或可向陳國求援。”

  “陳王寵?”合肥侯亦是一愣。

  “然也。”袁術再接再厲:“先前,淮泗諸王皆以陳王劉寵,馬首是瞻。王允狐假虎威,奪諸王權。唯陳王寵,孤身幸免。淮泗諸王,敢怒不敢言。謂‘唇亡齒寒’。若壽春不保,江淮之間,再無與甄都匹敵者。那時,陳王寵又如何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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