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她的同伙?不怕她說出司華燁三個字?
聽鐘管家說司華燁找她,林千藍當即心里柔軟了下,起了些許喜悅來。
說到底,她還是很渴望能得到父愛的。她的娘親消逝在天地間,她永遠不可能得到母愛了。
而她跟師父再親近,終歸沒有血緣關系,有個男女大防立在他們之間,做不到跟親生父女那樣親昵,師父于她是半父半師。
有個活生生的父親近在眼前,盡管她冷靜地想過,這種視她如陌路的父親不要也罷,可卻管不住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司華燁的心。
總有那么點希翼,司華燁還是把她當女兒的,只是出于某種原因,之前是一時沒能接受她。
一進門就迎來司華燁噼頭蓋臉的一通斥問,她是被訓懵了一下的,懵過之后就是出離的憤怒,心底的希翼全轉化成徹底的失望。
憤怒也只如一陣風般,刮過去就沒了,這會,她比任何時候都冷靜,無欲則無求,什么父愛,她不求了。
她心靜如水,“真君是說那個叫穆昶的真君?如果他不是南宮家的人,我也是被騙了。我是在鳩豐城練時遇到他的,他自稱南宮穆昶。”
她笑了笑,“真君也說我的腦子不大好使,南宮穆昶一說我就信了,幸好遇到了昊驍真君,戳破了他的騙局,不然我可能被騙的尸骨無存了。
啊,這事金家的金賀三人可以作證,南宮穆昶走的時候,我還在修煉,我也是進到龍地后才從金雁來處得知那天早上發生的事。要是讓我交出這個騙子我可交不出,要交人也該是昊驍真君交吧。”
她懂了司華燁找她來的用意,懂了司華燁說這些話的用意,那又怎樣?
他的用意里有多少成分是怕她連累到司家?她不想去揣摩,沒必要。
林千藍突然轉變了態度,不溫不火中帶著漠然,讓司華燁感覺比剛才的針鋒相對讓他更不舒服,有許多話他也突然不想問了,一指大門,“出去。”
林千藍轉身出了院子。
她走了一段路,勐吸了一口氣,靈氣真足!
據說仙京城下有十一條大靈脈,源源不斷地往上冒靈氣,仙京城的靈氣從沒稀薄過,所以各大世家才會云集仙京城,七個超品大世家都把主家設在了這里。
冰廬不在靈脈正上方也是在附近,靈氣足得很。
她的金丹淬煉過了,來蒼穹九洲的目的已經達到,按說該回虛天宗了,可蕭堯說了,那邊有人在找她,倪非的十年期限還沒過,她可不想在回宗的半路上被人弄死。
舊九洲跟蒼穹九洲雖然通行不設阻,但道修魔修之間的鴻溝是有的,兩邊的化神老祖輕易不會也不能到對方的地盤上去,化神老祖一動,引發兩邊的大戰都是可能的。
這個只在修真界頂層相傳的不成文的規則,跟維護和爭奪資源有關。
她是來到這里之后才偶爾知道的。蒼穹九洲不如舊九洲那里,對頂層修士之間的事晦莫如深。
只要沒有化神老祖過到蒼穹九洲來殺她,留在這里是最安全的。
估計化神老祖也懶得殺她這個小金丹。
又勐一口氣,真足!那她就在冰廬里住下了。
她剛失去了個父親,怎么也得找補回來吧?
快走到洛啟的院子里,司星瀾從她后面趕過來。
司星瀾眉間盡是焦急也擔憂,“妹妹,你沒事吧?叔父他…脾氣不大好,有時會口不對心,若是說了什么不好的話,你先別往心里去,我幫你問個清楚。”
他接到鐘管家的傳訊,立即趕了回來,到了叔父的院外,叔父卻沒見他,他更為擔心,還好看到林千藍安然無恙。
林千藍綻開一個笑臉來,兩頰都扯寬了,“我沒事。真君沒說什么不好的話,只是提醒我,有人懷疑我與龍氣的消失有關,可能會有個五大世家的三堂會審什么的。”
司星瀾稍松松眉頭,“那還好。龍氣的事,你多一個字都不要說,有什么事推到我身上好了。五大世家是多少代的交情了,幾位老祖不會把事做絕的。
從先祖那會就知道,龍丹碎片早晚會被人拿走,只不過是在他們手里沒的,面子上過不大去。”
林千藍笑得臉都泛疼,“好,我聽哥的。我想在哥這里多住幾年,哥不會嫌我煩吧?”
司星瀾本來看到林千藍的笑,覺著她過于高興了,哪里不太對,聽林千藍說要多住,光顧著喜了,沒往不太對的地方深想,“妹妹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會煩?這里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住多久。你不想住在別的院子里,盡管住我那里好了。”
“我還就看中哥的院子了。我這就把小墨騰二他們接來去。”
“一起去吧。”
洛啟院子的禁制一直開著,門也開著,以方便騰二和小墨兩只自由出入,接到林千藍的傳音,兩只自己飛了出來。
林千藍還是過去跟洛啟說了聲,然后跟著司星瀾去了他的住處。
林千藍沒說謊,冰廬內這么多房子,一眼喜歡上了司星瀾院子的風格。
說是院子不太準確,司星瀾住的地方沒有院墻,只布了一個無形的禁制,院內靈花靈草不多,只做邊角的點綴,主角是高大的靈木,給人以大氣豪邁感。
院里的房子也是一樣的風格,四方敦實,外形酷似水榭,只不過是封了墻的水榭,三座前后錯落分布。
有水榭就要有水,一條一尺多寬的溪水曲彎著繞過三座房子,溪水不淺,內里水草豐盈,給豪邁中增添了些委婉美。
司星瀾滿眼懷念,“這里是嬸母親手建的。”又補充道,“為我。”
林千藍在院子里呆了好一陣子,看清了院子里的每個角角落落,甚至快數清了溪水里有多少條游魚,她一句話都沒說,看完了,進了右邊的榭閣。
騰二查了會林千藍的顏,問道,“老大,你怎么不高興了?你不想住在云洛真君建的房子里?”
“想啊。”林千藍的嗓子帶了點沙啞。她在院子里不說話是因為怕一開口就會哽咽,這會那股酸楚勁過去了。
娘親給為司星瀾親自建個住所,可見她是很喜歡司星瀾這個小輩的。倪非和師父都說過,娘親對討她喜的小輩,總是不吝表達,法寶、丹藥、功法,隨心情就給了去。
對當年的巽木真人如此,對司星瀾也是如此。娘親看人的眼光也準,她沒聽說娘親出手幫過一個白眼狼。
有娘親對司星瀾的好在前,所以換來了司星瀾把她當親妹妹一樣看待。
她受娘親庇護良多。
她這會沒心思打理房間,把芷音叫了出來,“芷音,房間交給你了,別忘了給小墨布置一間。”
相比于種花,芷音更樂于編織東西,布置房間,歡快地干了起來。
林千藍迷蒙著眼賴了回床才起來。
環顧了下房間,心情不錯。芷音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榭閣內清爽舒適。
昨天心境起伏較多,不適宜修煉,她就在新住處好好的睡了一覺。
一覺醒來,什么起伏都沒了,這再一次有力地證明她是個俗人,七情六欲都有,還來得快去的快,要是讓她修煉無情道,妥妥地逼死她的節奏。
穿戴好,神識往外一看,騰二和小墨兩只正在外面最高的樹上追逐著玩。
轉身進了浮音宮。
承仙池內的霧氣濃到要滴落。
她心念一動,承仙池內的青玉蓮花變幻成了一個青玉臺,青玉臺的臺面有普通蒲團大小,邊緣雕刻著蓮花花瓣的紋路。
輕身一躍,盤坐在了青玉臺上,丹田里的紫氣珠蠢蠢欲動。
她調息片刻,運行起了功法。
絲絲元氣從承仙池內往她的丹田處涌去。
紫氣珠如久旱逢甘露般,自行加快了速度,瘋狂地吸收起元氣來。.
林千藍除了要運行功法外,還要分心不讓元氣涌入丹田太多。
元氣太過純凈,在她的經脈內運轉的感受是刺痛,跟蟻咬的一樣,痛過了,又是千蟻爬過,癢痛得讓她唿吸都亂了頻率。
修煉了不知多久,紫氣珠吸收的速度慢了下來,是吸收到了一定的限度,需要消化一陣子,方停止了修煉。
而承仙池內的元氣,沒看出減少來。
林千藍再次感慨,她這次收獲大了!
承仙池內的元氣夠她修煉很久了,具體多久,要看紫氣珠能不能進階,進階成什么樣子了。
從青玉臺上躍下,青玉臺變回了青玉蓮花的模樣。
“這騰二,玩得都忘了正事了。”
她給騰二傳了個音,不一會騰二進來了,“老大,什么事?”
“騰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林千藍往承仙池內指了指。
承仙池底有一條透明小蛇,小蛇太通透,細看才能看到一個淺淺的透明蛇影。
“噢,我沒忘老大,我是想等老大在的時候再融合。”
透明小蛇是騰一用玄冰凝煉出的,里面承載了騰一在進入龍地洞天之前的記憶。
騰一和騰二被從同一個神魂上分離開來,本該相互尋找到再重新聚在一起,但騰二和騰一分開太久,各自形成了自己的獨立意識,重新融合的結果就是有一個意識勢必要被吞噬。
騰一改了主意,不想與騰二融合了,把他的一些記憶移進了玄冰小蛇內,給了林千藍,他自己則留在龍地洞天內,想靠著寒泉里的至陰之氣,把他的神魂修補成完整,到那時,他就真正成了一個獨立個體。
騰一不是復制記憶,而是移出,等于放棄了以前的身份。
林千藍看出騰二不怎么積極,問道,“騰二,你不愿意?”
“也不是。就是看到這個透明小蛇的時候,感覺自己少了塊。可沒真的少,就是感覺少了。”
林千藍聽懂了,騰二跟騰一本是一體,以前不知道,騰二以為自己就是完整的騰蛇靈體,現在知道了,心里覺著自己不完整了。
這心理輔導課,能上,“騰二,完整不完整,要看意識是不是獨立的。藥崖上的那個殘魂沒有自己的意識,它就不是完整的,你有,你就是一個條獨立的騰蛇。”
心理輔導的效果立竿見影,“對哦!我不說,老大一點都沒看出來!在藥崖的時侯老大也以為那是另一條騰蛇呢。哈哈!老大一直以為我是失憶,都沒看出來我不是完整的騰蛇!哈哈!”
她想施展暴力了怎么辦…拍扁,還是不拍扁…
林千藍選擇口頭暴力,“騰二!快去融合!不然關你禁閉!”
“嗝!”禁閉兩個字的威力讓騰二嚇得打起了嗝,尾巴往承仙池里一甩,卷起那條玄冰小蛇消失了,速度快得在林千藍的視野里拖出許多道殘影組合。
林千藍兩只手交互著拍了拍,對口頭暴力的施暴結果很滿意。
因只是記憶,騰二融合的很快,半天就出來了。
林千藍先問了騰二她沒從騰一那里得到的答案,“騰二,知道騰一為什么不想跟你重聚融合了嗎?他為什么舍得把神核碎片給了我?”
她問過騰一,騰一沒說,只說把記憶讓騰二融合了就知道了。
盡管騰一查驗過她與騰二確有契約,但仍然信不過她,與她止于合作關系。
騰二搜索了會,“我們神獸的神魂只能聚成一個靈體。我聚成靈體了,騰一就再也聚不成了,除非他吞了我的意識。”
所以騰一在聽她說到騰二是個靈體時,改了主意,不想出龍地洞天了。
應當說,當他確認騰二跟她簽了主仆契約后,他就不愿意跟騰二融合了,他不愿意當她的靈獸。
騰二已經是靈體了,他就不可能再聚成靈體了。
騰一也想到了,即便他愿意當她他的靈獸,她不會任由他吞了騰二,出去就是意識消失,等于送死,他不愿意。
舍得把神核碎片給她也是基于同一個原因。
騰一是想用元氣來重聚靈體的,但現在他無論如何都重聚不成了,元氣對它來說沒什么用了,正好拿來跟她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