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藍在想著騰一的事,騰二在一旁默不做聲。
騰二自融合記憶出來,整個蛇都沉默了許多,林千藍不光注意到了,因契約的關系,她感知到騰二內心不太平靜。
不久前還跟她沒心沒肺的騰二,出了大殿再進了大殿,連蠢萌眼都不見了。
“騰二?里面有什么不好的記憶?”林千藍問道。她在讓騰二融合騰一的記憶前,考量了又考量。
騰一說想成為真正完全獨立的個體,因而舍棄掉了原神魂的記憶。
林千藍想過原來的記憶中會不會有什么騰二必須去做的使命,若是有,騰二會離她而去去完成那個使命,還是跟騰一一樣,選擇舍棄原來的身份,成為一個全新的神魂?
她自然不想讓騰二離開,盡管騰二為仆她為主,可她是把騰二當成自己的伙伴,而非仆獸,此記憶關系到騰二一直想弄清的它是誰的問題,她不愿隱瞞騰二,考量后的決定是把玄冰小蛇給了騰二。
騰一不信她,把記憶設置成只能由跟他有著共同神魂印記的騰二讀取,她想先察看一下都不成。
騰二的大藍眼里糅合進了茫然與鄭重,“老大,我是尋弈。”
林千藍震驚不已。
朔輪秘境!翻天印!尋弈。
凝視著騰二的大藍眼,“是那個尋弈。”
“哦,是那個尋弈。朔輪秘境的尋弈是我的另一部分神魂。”
“朔輪秘境的尋弈是你化成人形的樣子?”林千藍怎么也不能把騰二跟她印象上沉穩的尋弈對上號。
要是的話,也是雙重人格的精分。騰二這會的樣子就很精分。
“哦,是,老大。我本體是個騰蛇沒錯,我的名字叫尋弈。”
林千藍招招手,騰二本能地就飄到了林千藍的跟前,脫口而出,“老大,什么事?”
一句話就現了原形。
林千藍就知道,“騰二,你不必刻意模仿以前的樣子。”騰二再模仿下去,不精分也給弄精分了。
“哦。”騰二眼里的茫然還沒散去,鄭重沒了,不解道,“老大,我在朔輪秘境的時候,怎么沒覺著我是尋弈?
我還去看過那個尋弈,什么都沒看出來。我在藥崖的時候,剛上去一會我就感應到那部分殘魂了。”
林千藍道,“你忘了,那個尋弈的神魂已經不在了,留在里面的只是他的一抹意志,沒有神魂氣息,你感應不到也是情有可原。”
“哦。啊!老大,一定是芷音搞的鬼!哼哼,都是過了三萬年,怎么尋弈就消散了,她沒有消散?”
嗯,騰二正常了。林千藍很是欣慰。
她查看過芷音跟尋弈合作的記憶,是尋弈主動找上的門,之后兩人弄出個朔輪秘境來。
在尋弈找上門時,他已經開始消散了,芷音的記憶里的尋弈是個淡影,他大多數時間都在浮音宮第二層的大殿的玉池里休眠,才延長了他消散的時間。
還是尋弈的執念太重,才能在一萬多年前徹底消散前,留下一抹意志,以等待著翻天印的界面信物重新聚合,他再重生。
這回她要為芷音說話了,“在芷音流落到朔輪界之前,尋弈就開始消散了。琥珀界的界面信物在芷音手里,浮音宮也在身邊,所以芷音沒事。”
騰二跟芷音是天生不對盤,他不是不信林千藍,純粹是對芷音氣不順,哼哼了兩聲。
林千藍伸出手指在它額頭點了點,現在騰二的靈體已經凝實到有實物的觸感,“騰二,騰一的記憶里還有什么?有你,額,你們為什么會脫離肉身的記載嗎?”
受到老大的安撫,騰二順了氣,又泄了氣,“有是有,不太多。我只知道我還是騰蛇時,神魂是被人從肉身上剝離的,為了逃走,我是自己打散的,神魂分成了好多份,逃出來幾份不清楚。”
還好多份?林千藍對完成收集騰蛇神魂的隱藏任務不大樂觀,“到底分成了多少份?”
“沒數,反正很多份。那不是時間來不及了嗎,光顧分開逃了,沒空數。”
這回答很騰二…林千藍長了大見識了,神魂還能隨便分,想分多少份分多少份…
“騰二,神魂分這么多份,不疼?”
林千藍可聽說神魂撕裂的痛能直接把人疼死。
“疼。也沒多疼,不太記得了,應該不會太疼吧。”
騰二這記憶還是一筆糊涂帳啊,“那為什么會都往云瑯界逃?”騰二、藥崖殘魂、騰一,尋弈雖然不在云瑯界面上,可朔輪界是附在云瑯界面上的。
“這個我記得!是為了找我的前主人,那個把我的神魂剝離的人說,我前主人到云瑯界來了。”
她就說騰二是有使命的,可這個使命不大牢靠,“那個人是你的仇人吧?仇人說的話你也信?”
“是我偷聽到的,應該…”騰二越說越沒自信了,“是真的吧…那個人沒我厲害,不會發現我偷聽的…”
這東一下西一下的,林千藍聽著也理不清,“騰二,先說說尋弈跟翻天印是什么關系吧。”
騰二雀躍地直晃,“哈哈!老大,翻天印是我的法寶,我自己的法寶,不是前主人的!朔輪界是我的!…”
等林千藍理清,已是半個多時辰之后。
騰二融合的記憶里,最早的時間線是騰蛇尋弈的靈體被人從肉身里抽取出來,被禁錮起來之后。
尋弈是成年神獸,神識強大,不久后強行把禁錮打開一條縫隙,偷聽到了他的主人在云瑯界的消息,還聽到那人說要把他的記憶消除掉,只剩下空白的靈體,然后再給他移進其他的記憶。
尋弈才意識到,他的記憶在被禁錮期間,已被消除掉了一部分,因為他想不起他的主人的名字了,只模糊記得有個羲字。
記憶沒了就不是他了,尋弈需要盡快逃走,但那個地方是專門用來禁錮他的靈體的,他的整個靈體無法逃脫,便從靈體上分離出一縷縷帶著記憶的分魂,從他打開的那個縫隙中逸散了出去。
翻天印怎么毀的,尋弈不記得。那個藥崖的殘魂是遁著神魂印記找到其中一個印章的,本能的再打上了自己的印記。
騰一從空間縫隙中直接落到龍地洞天內。
騰二自己最早的記憶是在北漠,后來在云瑯界一直游蕩,直到遇到林千藍,在那時,騰二的記憶已丟失的差不多了。
司華燁從那天后沒再找過她。
洛啟拜了司華燁為師,按名義來說,成了林千藍真正的師兄。
林千藍想通順了之后,對司華燁做的任何事都能做到不喜不厭。
三個榭閣間都建有廊橋,林千藍從在廊橋上垂下一根釣竿到溪水里,悠閑地釣起了魚。
這個釣竿是件中品法器,還是林千藍在一個小城鎮逛坊市時買的,她是看釣竿法寶比較特別,買了下來。
買來后發現使用方法上沒太大的新意,無非就是用釣線當了捆靈索,釣鉤當了彎刺使,也沒契約扔進了素鐲內。
看到溪水里肥美的魚時,她想起了這件法寶,尋了出來當了普通的釣竿用,來享受一番釣魚的樂趣。
溪水大多數地方都只一尺多寬,拐彎處也不超過一米,但水深過了一丈了,水草密集,里面生長有兩種魚。
騰二一旁看得無聊了,禁不住問,“老大,你想吃魚一個法術不就抓來了,為什么還這么麻煩用釣的?”
半躺在一個靈竹榻上的林千藍半閉著眼說道,“這是樂趣。為的是就享受釣魚的過程,而不是釣上來魚。”
騰二融合了騰一的記憶后,只茫然憂郁了一天,就又活蹦亂跳了。
騰二不懂,“不為釣上來魚,那還釣魚干嘛?”
“這就是為什么我是老大,你是老二的原因。”
騰二更不懂了,“當老大跟釣魚有什么關系?”
“因為我是老大,我說了算,我說釣魚就不能抓魚。”
“哈哈!”有人笑了起來,“林丫頭說的很得我心啊!”
叫她林丫頭的只有一個人,明偃真君。
林千藍睜開了眼,欠了欠身,“明偃真君。你是來帶我去三堂會審的?”
從司華燁那里知道這事后,她就等著了。只沒想到會是明偃真君來帶她去。
明偃真君坐在了廊橋的橫欄上,笑道,“什么三堂會審,林丫頭不要想太多了,不過是問些龍地洞天里的情況罷了。不只是你,所有進到龍地洞天里的人都要詢問一番。”
林千藍慢慢坐起來,“真君親自來,是為了什么事?”
明偃真君瞪了瞪她,“叫什么真君?跟瀾小子一樣叫伯父,當年你娘親還要叫我一聲兄長呢。”
“明偃伯父。”
“哎!這多好。我來不是為了帶你去什么三堂會審的,我是專門來看你的。”
林千藍看著他,表示不解。
“聽說你又跟死花子吵架了?他那個人就是性子不招人待見,說話口不對心。當然,對林洛冰除外。死花子對林洛冰就沒口不對心過。”
“我知道了。”明偃真君是來當說客的。他跟司華燁的關系還真是親密,這事司星瀾去問司華燁都沒說,卻是告訴了明偃真君。
“瀾小子跟你說了死花子被你娘親封了記憶的事吧?死花子為了沖破封印,差點神魂就全散了,要不是司家的一位老祖出手,你現在連個吵架的人都沒有了。”
不得不說,明偃真君這幾句話說得很讓人容易心軟,可林千藍沒有,司華燁是怎么對她娘親的是一回事,怎么對她的又是另一回事。
她不能因司華燁癡愛她娘親,就能包容他對自己那般的對待!
”我知道了。“
明偃真君暗自搖了搖頭,跟死花子一樣的脾氣,還說不是他女兒,不再勸,說了另一件事,“林丫頭,昊驍真君殞落了。”
他心有戚戚焉。盡管與昊驍真君不熟識,但五大世家的交情在那里放著,又都是元嬰修士,不免扼腕。
林千藍驚訝道,“昊驍真君怎么殞落的?”
穆昶殺的?還要存個疑問,她以為穆昶要殺也會晚些時候殺,現在就殺了,不是容易招人懷疑嗎?
穆昶抓了昊驍真君后,抽取了昊驍真君的部分精血融合到他的靈體內,留著了他的活口。
世家子弟在各家都點有魂燈,昊驍真君若是死了,金家馬上就會知道,那穆昶冒充昊驍真君進入龍地的事就會揭穿。
明偃真君道,“詳情尚不清楚,金家傳來消息,說他的魂燈熄滅了。”
“哦。”少說少錯。林千藍心里有了底,到時把事情推到昊驍真君身上就是。
司星瀾忙了幾天,把積存的事務處理完,便說帶她出去采買些東西。
林千藍沒想買什么,但她樂意出去在仙京城走走看看。
她跟司星瀾出去乘的是獸車。
有各大世家相互間的制約平衡,仙京城雖然大,但秩序井然,沒有蒼穹九洲其他城池的散漫凌亂。
仙京城內不允許個人御劍和飛行法寶飛行,出行的話,短途的步行,遠點的靠的是鶴車和獸車。
獸車是在地面上奔跑的,用來拉車的是性情溫和的二階靈馬,或者三階的龍鱗獸,仙京城一般的修士出行,多選擇乘坐獸車。
鶴車的車是件飛行法寶,拉車的是四階的追風鶴,速度快且穩,租用的價格比獸車貴了好幾倍。
散修或人口少的人家,很少有人很養一個專門用來拉車的靈獸的,多是租用。
龍鱗獸身形似馬,頭似駝,一身的鱗片,兩米多高,不太好養,一般人家養的都是二階的靈馬。
而各世家都有自己專門的獸車和鶴車,三流以上的世家還會在獸車鶴車上刻畫上自家的標識。
冰廬也養有龍鱗獸和追風鶴。
林千藍和司星瀾是逛仙京城的,不是為了趕路,便乘坐了龍鱗獸獸車。
駕車的是冰廬的一個叫江倉的仆從,他駕車多年,路很熟,人也機靈,知道林千藍是第一次來仙京城,想到處看看,御使著龍鱗獸走的都是仙京城有特色或熱鬧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