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
訕訕地陪著笑了笑,無言以對的賈璉只得狼狽地轉向那個昭兒,試圖去轉移話題。
“嗯唔!”
清了清嗓子,聲音也拔高了幾分后,他這才帶著一絲惱羞成怒的語氣看向那個昭兒并問道:
“行了!”
“你這猴兒也別杵著了!”
“到底何事?”
“快說!”
“讓你二奶奶也好好聽聽,省得她整日里疑神疑鬼的,就知道編排我的不是。”
當然了,如果賈璉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可勁兒地朝著他的那個小廝使眼色的話,或許就更有說服力一點?
“是!”
昭兒見火候差不多了,不敢再去賣關子,而是連忙收斂笑容,正色回稟道:
“回二爺、二奶奶!”
“事情是這樣的:二爺前兒吩咐小的,讓去留意找尋的那位‘火焰大仙’的信兒,小的給找著了。”
此言一出,不僅王熙鳳微微一怔,放下了手中剛拿起的茶盞,就連賈璉也露出了些許詫異和意外的神色。
很顯然,賈璉也沒想到竟是這事。
“當真?”
于是,賈璉下意識地向前傾了傾身子,并連聲追問道:
“找著了?”
“怎的這般快?”
“神都帝京方圓萬里,修士如過江之鯽,隱藏行跡的高人也不知凡幾,還真給你這猴崽子尋著了?”
“莫不是胡亂找了個名號相似的來糊弄我吧?”
說實話,這件事情賈璉自己都沒有當真,只是隨口吩咐下去而已,剛剛他還真的以為是自家那口子說的那些腌臜事兒并忐忑不已著,生怕昭兒那狗才不小心說錯了。
可哪想,竟然真是這么一件事兒?
“二爺明鑒!”
昭兒見自己主子懷疑,連忙擺手賭誓并語氣肯定地說道:
“小的豈敢欺瞞?”
“說來也是湊巧了!”
說著,他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興奮與不可思議的表情。
“小的今早去給一個尋了門路、想托咱的關系去空域管理衙門消減飛行執照扣分的修士辦事,結果…”
“竟在衙門口那跟衙司的好友閑聊時,偶然聽得幾個仙吏在那兒議論一樁新鮮趣聞?”
他頓了頓,賣足了關子后,才又繪聲繪色地繼續說道:
“他們說,最近這三天,空域管理衙門那的繳費處可熱鬧了!”
“有個看起來不過七八歲年紀、穿著火紋紅裙的小女孩修士,也不知是何方神圣,這兩天在神都城里簡直是…橫沖直撞,肆意妄為?”
“才短短三天的功夫,其竟接連吃了幾十張罰單!”
“好家伙!”
“那罰金累積起來,聽說足足有一千多兩靈石了呢!”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并抬頭去偷偷看王熙鳳和賈璉的反應。
“什么?”
“一、一千多靈石?!”
果不其然,王熙鳳聽到那個數字,也不禁失聲驚呼著,然后一雙丹鳳眼也瞬間睜大了。
一千多兩靈石,這對于她這個掌管著榮國府大部分家務、見慣了大場面的二奶奶來說不多,但也絕非一個小數目。
要知道,她名義上一個月能從公中支取的例錢,也不過三五十靈石而已,而老祖宗的那寶貝疙瘩寶玉每月的例錢也僅為二兩靈石,即便是需上學那兩年,每月也不過是可額外領取八兩靈石作為補貼而已。
至于家里的姑娘們,那就更少了!
譬如探春和惜春作為賈府的小姐,除卻不定時的供給,每月例錢也均為2兩靈石,主要用于日常零用及脂粉等開銷。
所以,她一時間也有些不明白,那得是犯了多大的過錯,才能罰出如此巨款的數額來?
畢竟她可是知道的,按理說,一個罰款頂天三五十靈石就算是頂格的處罰了。
“可不是?”
昭兒見引起了二奶奶的興趣,也連忙更加起勁地繪聲繪色地說了起來:
“小的當時一聽,也覺得稀罕。”
“也怎么都想不明白。”
“于是,便使了些許靈石,托相熟的仙吏調出了對方近幾日的處罰記錄和影像,結果一看——”
說著,他雙手一拍,臉上露出一個夸張的表情。
“您二位猜怎么著?”
“影像里那個被罰的小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咱前幾日一同搭乘仙舟從揚州接回來的林家姑娘的那位師父,也就正是那位火焰大仙!”
聽到這,王熙鳳此刻已是滿臉驚容,于是她微微坐直了身子,再也顧不上去譏諷自己的丈夫,而是追問道:
“你確定?”
“當真是黛玉的那個師父,是那個火焰大仙?”
她之前雖然從賈璉和黛玉口中聽說過那位‘大仙’,知道樣貌看起來是個年紀小的,行事也較特別,但也從沒想到能‘特別’到這種地步。
剛來神都才區區三天,結果,就能讓天庭的天兵去罰那么多靈石?
“是!”
“千真萬確!”
昭兒篤定地點點頭。
“二奶奶,小的絕不會認錯的!”
“就是那位安妮大仙!”
這確實是不可能會認錯,畢竟昭兒可是跟著賈璉往揚州去接人的,在船上呆了幾天,見過那位大仙不止十次,別人不認得那位大仙,他又豈會不認得?
然而,王熙鳳仍是覺得難以置信,但也沒有再去反駁,只是想了想才喃喃嘆道:
“三天…”
“便挨了一千多靈石的罰款?”
“她這到底是觸犯了多少天條律令啊?”
“按律,這般屢教不改,擾亂秩序的,執法天兵不是應該直接將其給拿下,然后投入天牢反省的嘛?”
她掌管賈府家務,對神都內的一些基本律法和天條也是知曉的,所以想著想著,心下就越發詫異了。
“回二奶奶!”
“這事兒妙就妙在這里!”
昭兒聞言,臉上露出了一個古怪又帶著幾分好笑的表情,于是他壓低了些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
“那位火焰大仙,她是大罪不犯,小錯不斷!”
“您道她都做了些什么?”
本來他還想拿捏一下,但看到王熙鳳和賈璉表情不善一臉的不耐后,他便不得不趕緊繼續往下說著。
“據記錄所載,無非是些什么‘擾亂空域秩序’、‘公共天舟進食’、‘露天焚燒’、‘違規燃放煙花’、‘捕捉保護靈獸’、‘污染靈泉支流’、‘攀爬損壞公共景觀雕像’…等等等等。”
“盡是些雞毛蒜皮、卻又確實違反了些許天條細則的事情。”
“加起來也都夠不上收監的重罪,頂天了就是罰款。”
“正因如此,即便她犯的數量多,種類雜,可天兵們去了,也只能依律開具罰單,拿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這樣,王熙鳳怔怔地聽著昭兒如數家珍般地報出這一長串某人的‘罪狀’和某些趣事。
在一開始,她還是愕然地聽著,但聽著聽著,那精致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彎起,最終化為一陣抑制不住的、花枝亂顫的嬌笑。
“嘻——”
她用玉柄蒲扇掩著口,笑了好一會兒,才喘著氣嘆道:
“哎喲!”
“這可真是…”
“真是個妙人兒!”
“我只當她是個有道行的高人,卻不想還是個會折騰、會惹禍的!”
“這般性情,倒是有趣得緊!”
隨即她扭頭看向了旁邊的賈璉,眼中帶著嗔怪與好奇。
“你之前也在那云闕天舟上的,怎地沒跟我細說,這位大仙竟是這般…這般活潑的性子?”
“待會兒,我可得去跟老祖宗好好說道說道!”
而對此,賈璉也只是一臉的哭笑不得并搖搖頭。
“我哪知道啊?”
接著他這才攤手感慨唏噓道:
“在船上時,她除了吃就是睡,偶爾出來逛逛,雖說確實是不拘禮數,卻也沒鬧出什么動靜。”
“誰曾想,一到了神都,她就如同蛟龍入海,猛虎歸山,竟是這般…這般生猛?”
說到這,他再次搖頭感慨唏噓起來,一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去描述或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