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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通天火焰

熊貓書庫    一劍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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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好說話,”沈流云呵斥道,“昨晚還好好的,怎么不行了?”

  “不,不知道…”小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早上我去打水,回來發現小姐渾身發抖,臉色發青,模樣特別嚇人,你們,你們快去看看吧…”

  “走。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三人當即趕出城外,來到那片枯竹林中,見般若浮圖果然如小春所說,渾身發抖,臉色發青,并且全身都被冷汗浸濕。

  “去打干凈的水來。”沈流云取出手巾,擦去遍布般若浮圖臉部的汗跡。

  小春慌忙答應一聲,拿著水桶去了。

  沈流云撐開般若浮圖的眼皮一看,柳眉微蹙:“是‘魘’。”

  “魘?”燕離和連海長今對視一眼,滿是疑惑。

  “修行路常伴‘殺辱魔劫’,‘魘’便是‘劫’的一種。”沈流云解開了般若浮圖的外衣,一面說道,“通常是由恐懼引發的一種噩夢,不過也有別一種情況,便是發生的某件事,超過了心靈的負荷,智識于是徘徊虛無,本我就會被‘魘’壓制。”

  “您是說,居士因為禪師的死,而陷入夢魘無法自拔?”連海長今道。

  “應該不只是如此。”燕離卻搖了搖頭。

  “問她本人就知道了。”沈流云抬起頭看著燕離二人。

  二人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禁問道:“怎么了?”

  沈流云冷然道:“等著看她的嗎?”

  “啊!”連海長今連忙轉過身去,慚愧地說,“在下絕非故意。”

  “你二人守在外面,不準讓任何人進來。”

  眼看沈流云繼續脫般若浮圖的衣服,連海長今忙不迭地往外走,并將燕離也一起給拖了出去。

  “喂喂,居士未必在意,你又何必裝得像純情小男生。”燕離囔囔地說。

  連海長今道:“居士冰清玉潔,怎能讓我等俗人褻瀆,萬萬不可的。”

  “你說你自己就說你自己吧,怎么還帶上我!”燕離翻了個白眼,“我又為什么非要歸入你所謂的‘俗人’的行列里?”

  連海長今笑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燕兄偶爾當一回君子又何妨。”

  燕離道:“占不到便宜,對我等小人而言,簡直比死還難受。”

  “吵死了,給我滾遠一點!”

  林中傳來怒吼,二人一溜煙竄出了林子。

  沈流云等小春打水回來,便向她道:“扶著她。”

  小春將水桶放下,扶住般若浮圖。

  沈流云站起來,玉臂探出,袖子里便射出輕薄如云的錦帶,“咻咻”的纏繞四面枯竹,簡單的圍了一面墻起來。

  “把她的衣服脫了,擦洗干凈,我要替她施針。”

  小春依言照辦,將般若浮圖的衣物全部除去,用手巾沾水擦拭。

  冷汗不住的從般若浮圖身上涌出,她的臉色愈來愈蒼白,唇瓣也已經干裂,如果繼續下去,很可能會脫水而死。

  小春心像針扎一樣難受,哽咽著道:“小姐,你到底怎么樣了,你快醒醒,別嚇小春啊,嗚嗚…”

  “哭哭哭,就知道哭,能解決問題?”沈流云罵道,“你是個白癡也該知道情況緊急,等會有你哭的時候,現在給我忍著!”

  小春扁著嘴,不敢發出聲音了。

  等她擦拭過一遍,沈流云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來到般若浮圖身后盤膝坐下,打開布包,從中捻出一根銀針,運轉真氣,那銀針便微微發光。

  這可不是普通的銀針,接近于寶器,是用極為珍貴的礦石打制而成,能承受真氣的灌注。

  真氣灌注銀針,可消菌驅毒;真氣也不是普通的真氣,是龍象山的獨門神靈之力,有安神寧心的作用。

  沈流云熟稔地將銀針刺入般若浮圖的玉枕穴,接著又取幾根,分別刺入風池、風府、命宮、神宮。

  隨著銀針的刺入,沈流云的神靈之力便借之渡入般若浮圖體內,小春驚喜的發現,般若浮圖的身體不抖了,臉色也漸漸好轉起來。

  “小姐,你怎么樣了?”她又驚又喜地喊道。

  沈流云道:“她現在身陷夢魘,我只是安撫了她的智識,使之擁有辨別的能力,不算擺脫危險。你讓開一些。”

  小春對她已經從信任上升到了崇拜的地步,聞言二話不說,乖巧地跑到一邊去了。

  沈流云調動真氣,舌尖抵于上顎,真氣于咽部聚集,美眸一凝,檀口輕吐,一聲振聾發聵的驚雷,便在林中響徹。

  小春只覺精神為之巨震,一道貫徹靈魂的力量,使她周身舒泰,但因她不是修行者,幾乎無法承受緊隨而來的精神壓力,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滿臉蒼白。

  “水…”般若浮圖臉露掙扎。

  “快喂她喝水。”沈流云見狀,便將銀針取下,一面提醒發怔的小春。

  小春醒悟過來,慌忙跑過來,解下水壺,小心翼翼地喂給般若浮圖。

  般若浮圖本能地大飲幾口,才稍稍的緩過來,長睫微微抖動,眼皮緩緩打開。

  “小姐!”小春哭笑著扔了水壺,一把抱緊了般若浮圖,“我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嚇死我了,嗚嗚嗚…”

  般若浮圖那無神的雙睛微微濕潤,撫著她的秀發:“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然后向身后的沈流云說道,“多謝流云姐姐搭救,浮圖能醒來,多虧姐姐的驚神咒。”

  沈流云收了銀針,疲倦地合上眼睛,道:“妹妹不也為了我的事,很是費了心思,就不要談謝了。”

  “小姐,快把衣服穿上,免得著涼了。”

  小春哭過一陣,想起般若浮圖還光著身子,連忙替她穿上衣服。

  “可是居士醒來了?”林子外的二人聽到動靜,遠遠喊道。

  “小姐醒了,你們進來吧。”小春回應道。

  燕離一進來,便見沈流云閉目盤坐不動,心中一緊,道:“先生怎么了?”

  “沒事,費了點力氣。”沈流云開口道。

  燕離暗暗松了口氣,這才轉向般若浮圖,道:“居士感覺如何?”

  “有勞燕公子掛懷,”般若浮圖道,“浮圖感覺好受多了。”

  連海長今道:“居士怎會陷入夢魘?修行者的夢魘非同小可,一般情況不會發生的吧。”

  般若浮圖黯然地說:“師傅留下的佛偈中,有著他殘留世間的最后一道靈神之力,為的便是給我托夢。夢境結束,他老人家就徹底回歸星海了。”

  “人死不能復生,居士節哀。”

  般若浮圖點了點頭,道:“禪院兇案的真相,我心中已了然,非人力所能抗拒,諸位也請不要再深涉,免得遭遇不測。”

  “你知道了?”燕離驚訝道,“敢問夢境的內容是?”

  般若浮圖臉上浮出痛苦的神色:“先是我同門被屠殺的景象,似要逼師傅交出一件東西;是什么東西,師傅的留夢并未告知。后來是…”

  說到這里,她的嬌軀竟隱隱的顫抖起來,顯然那并不是什么值得想起的回憶。

  “小姐快別說了!”小春抱住她,連連安撫,又瞪著燕離,“你別問了,小姐才醒過來,身子很虛弱的,萬一又暈了怎么辦!”

  “小春,我沒事的。”般若浮圖向她勉強一笑,然后深吸了口氣,喃喃地說,“后來是通天的火焰,圍著一座山,山里有數不清的大人,老人,小孩,孕婦在哭嚎,拿刀兵的青壯,執鐵戟強人,也在哭嚎,聲傳百里,如同煉獄…”

  她每說一段,燕離的臉就慘白一分,他的握劍的手反常的顫抖起來,被他藏在背后。好在眾人都被般若浮圖的話給吸引住,沒發覺他的異狀。

  “那是一座盤龍狀的山,我不知其山名,也不知何時發生。”般若浮圖搖著頭,悲痛萬分,“那些孩子,年小的,尚在襁褓,對烈火的侵襲懵懂無知,生生被燒死;年大一些,驚恐萬狀地逃,可是逃了這一面,那一面的火也燒著過來,又端的惡毒,沾著一點,便在地上扭動滾爬,發出慘絕人寰的痛哭聲;再大一點的,爭搶著沾水的草席,把自己埋在土中,希冀能躲過一劫,卻生生被高溫炙死。”

  “老人自覺沒有希望,躺在地上,絕望等死;孕婦則瘋了一樣,一面叫著給肚子里的孩子取好的名字,一面沖向火海;青壯和強人在向人求饒,向火海外的人,可他們冷漠得不給一道目光,仿佛燒的都是紙糊的人…”

  燕離倚著一株枯竹,身形微微的搖晃。

  連海長今知道的多一些,聯想的就多一些,注意到燕離異狀,忙道:“居士,我看您也累了,不如先別說了…對了,禪師可曾告知,給予他致命一擊的兇手是誰么?”

  般若浮圖一怔,細細檢索記憶,隨后心神一震,掐了個涅槃印,喃喃說道:“師傅,浮圖明白了。”

  話畢,有慈和的神光從她身上閃耀,數丈方圓的土地,竟枯木逢春,重又開得生機勃勃。

  “發,發生什么了?”小春迷茫地說。

  沈流云睜開美目,不由得精光漣漣:“三寶大成,則入修真,你家小姐這是破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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