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春箋麗吃驚的看著對面的少年,“你是說,張天師真的煉成了九天神丹,飛升成仙”
少年笑道:“飛升成仙倒不至于,大約也就是煉魂成功,修到了靈神那一層次吧一共活了三百歲,再加上他的一身武學和術法,在普通老百姓眼中,和神仙也沒有什么區別。●⌒,移動網”
“這么說,丹成龍虎現的傳說竟然是真的”春箋麗驚訝的看著寧江。雖然不是真正的“飛升成仙”,但活了三百多歲,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算是真正的仙人了,雖然正一教歷代天師也的確是以長壽居多,但一般也就是一百歲多些。
“很奇怪么”寧江抬頭看了他一眼,“你們拜火教的女尊,傳說中不是也活了好幾百年”
春箋麗小聲道:“說是這么說的”實際上她根本不信,雖然女尊千變萬化,的確是神通廣大,但要說她真的活了好幾百年,她以往卻是無論如何都不信。
還有,那位傳說中的張天師,竟然修到了“靈神”關于煉魄的等級劃分,她也是在終南山時才知曉,金魄之上是火魂,火魂之上才是靈神。據那位蝙蝠公子說,古往今來,修到火魂的還能夠找到一些,修到靈神的卻是少之又少,那位“丹成龍虎現”的張天師,竟然真的有這般本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畢竟是正一盟威道,被道教稱作“老祖天師”的傳說中人,說不定真有這樣的本事。
寧江又道:“不只是修到了靈神,在我看來,他應該算是華夏歷代以來的最強宗圣吧雖然我懷疑你們拜火教的女尊,以及歷史上被西嶺三荒九嶺二十七洞尊奉為再世蚩尤的血幽老祖也都有這個實力,但后面二位,比起張天師,恐怕都還要差一些,而且也都不是華夏的。另外,拜火教女尊必定有宗圣級的實力,但隱藏太深,幾乎不曾真正的在人前出現過,世人根本沒有什么了解,至于那位血幽老祖,雖然擁有宗圣級的實力,但明顯走錯了路子,才活到一百五十多歲就爆體而亡。”
春箋麗咋舌。
才活到一百五十多歲 所謂“宗圣”,實際上并不是什么固定的稱謂,只不過在歷史上,偶爾也會有那么一些人,實力明顯超出“宗師”這一層次,或者說,絕大多數宗師,跟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像這樣的人,就被稱作“宗圣”,張天師、楚霸王、血幽老祖都算是這一級別的人物。
事實上,江湖上普遍認為,曾經在天下英雄的十面埋伏下,兀自斬殺了上萬敵人的楚霸王,才是歷史上真正的最強宗圣,畢竟他的戰績擺在那里,
而正一教的“老祖天師”,更多的是在傳說中。
而目前,基本上,被認為最接近“宗圣”的,是南海的“梅劍先生”,但是這位梅劍先生也已許久不曾露面,到底是生是死,其實也無人知曉。
當然,除此之外,江湖上也還流傳著一些與宗圣有關的,各種各樣的傳說,但江湖就是江湖,這種傳說永遠不會少,卻也大多無法證實。
春箋麗疑惑的看著他:“你怎么會知道這么多”
寧江搖扇道:“我是讀書人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鐘粟嘛。”
春箋麗嘀咕:“說到底就是瞎猜。”
寧江笑了一笑,沒有說話。
對于正一教的“老祖天師”,其實他的了解也不算太多。不過可以肯定的,那位張天師并不是“丹成龍虎現”,而是反過來,龍虎現而后丹成 這也是他必須要去龍虎山的一個主因。
小舟悠然的往下游飄去,天色漸晚,艙內的方桌被移到了外頭,少年便與紅裳的少女,在艙內并躺著,相擁而睡。到了下半夜,紅裳的少女搓著惺忪的眼睛,從少年的懷中起身,到外頭換班,然后,秋香色襦裙的少女便進入艙中,替換了她原本的位置,在少年懷中沉沉的睡去 劍州城,城門處,一對人馬進入城中。
被這群人押運的,還有五輛馬車,每一輛馬車上,都插著繡有陰陽魚圖案的紫色槍旗。
李鴻永身穿道袍、頭挽道髻,領著隊伍穿過兩條街道,往自家的紫明觀走去,這一路上,總體來說還算是太平,并沒有遇到流竄至辰州、劍州這一帶的鬼盜。只是,想著已經不知去向的小春姑娘以及小夢姑娘,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為她們擔心,不過目前看來,雖然傷了人,但她們并沒有被官府抓住,若她們聰明一些,現在恐怕也已經往北而去,離開越嶺了吧 只要她們離開越嶺,就算那趙元松是宣慰司帥臣的侄兒,也不能拿她們怎么樣。更可況,他心中亦是清楚,就算那趙元松是帥臣的侄兒,在外頭總是仗著帥臣的名頭為非作歹,但也僅僅只是侄兒,不過就是想要調戲良家少女被人揍了一頓,這種事帥臣大人也不至于就為他鬧得滿城風雨。
前方就是紫明觀,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今日的紫明觀顯得異常的安靜,外頭有許多兵將駐守。李鴻永心中疑惑,讓車隊停在正門處,自己進入院本中,方自來到正廳,就看到了他的父親、紫明觀觀主李廷樹,此外,還有一名青年儒將,白面無須,身穿軟甲,胸前一面護心 鏡,身后立著兩名武將,與父親隔案并坐。
李鴻永束手鞠躬道:“父親”
李廷樹道:“鴻永,這位乃是南劍宣慰司宣慰副使仇天凌仇將軍。”
宣慰副使李鴻永暗自驚訝,趕緊拱手道:“小道李鴻永,見過仇大人。”
南劍宣慰司宣慰副使仇天凌緩緩道:“李公子可是從北面歸來”
李鴻永道:“正是,小道為入藥鏡的崔家運了些丹藥到長河一帶去,方才歸來。”心中想著,莫非趙元松那廝真的因為那點小事,到宣慰司告狀去了 仇天凌點了點頭,扭頭看向紫明觀觀主:“道長可知,融州鬼羅林的鬼盜流竄到越嶺的事”
紫明觀主李廷樹道:“貧道亦曾聽聞。”
仇天凌道:“但是有一件事,道長恐怕還不曾聽聞,前幾天,劍州太守派人運往朝廷的一批稅銀,突然遭到鬼盜三兄弟和他們所率匪兵的襲擊,整車的官銀都被劫了去。”
李廷樹、李鴻永俱是吃了一驚。李廷樹訝道:“就算那鬼盜有神出鬼沒的手段,且都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他們卻又怎能夠知曉官銀押運的路線”
“豈止如此,”仇天凌道,“越嶺山多林多,大幾百名匪兵藏入山中,的確也不太好找。但是反過來,越嶺山林再多,那些人以往總是在融州犯事,被紅娘子驅逐后,又被越州的官兵趕出越州地界。融州、越州他們都呆不下了,怎的進入我們劍州后,就如此的神出鬼沒,到處劫掠,待我們想要抓時,卻連個影子都無法摸著”
李廷樹遲疑道:“將軍的意思是”
仇天凌往李鴻永看了一眼,淡淡的道:“有人說,在我們越嶺地界,有人在暗中協助、收留那些盜匪,甚至是與他們狼狽為奸,雖然這話有些匪夷所思,越嶺一向龍蛇混雜,但想來也不至于有人敢做這種引狼入室之事即便是那些占山為王的賊寨,想來也無這般膽大包天。但再想想,若非如此,又怎能解釋,一伙外來的盜匪,大幾百號人,在我們的地盤這般如魚得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端起茶杯,緩緩的啜了口茶,道:“此外,有人秘告,說那些匪盜劫來的官銀、財物,是靠著劍州的內線交易出去的,那密告之人說紫明觀的李公子,正是他們的內線之一”
李廷樹一震,李鴻永更是嚇得面無血色,趕緊在仇天凌面前拜倒:“大人明鑒,小道再怎么也不敢有這熊心豹子膽,我們紫陽悟真宗在越嶺,幾十上百年的努力,才一點一點的打下基業,怎敢做這種勾結盜匪之事”
仇天凌道:“要說勾結盜匪恐怕還是有的吧”
李廷樹失聲道:“大人”
仇天凌揮了揮手,笑道:“不用太過緊張你們江湖上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你們做的是運鏢這一類的江湖買賣,劍州、辰州這一帶的各家山寨、白道,都得打點一二,這個是江湖人情,我又怎會不知但真要說勾結這種流竄犯案,連官銀都敢劫掠的匪盜,莫說你們這種名門正派,即便是那些以往總是四處擾民的賊寨、整日里殺來斗去的黑幫,怕是也沒誰有這樣的膽量。我們容得他們存在,無非是因為越嶺民風彪悍,這些人就像是雜草一般,殺了一批,總會再長出一批,只要他們不是做得太過,我們也懶得理會。反過來,越嶺要是跟中原一樣太平,那我們南劍宣慰司還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你們說是不是”
繼續道:“所以呢,有人密告到你們紫明觀來,不管是帥臣大人還是我,其實都是不信的,但我們也得公事公辦,既然有人告了,那人又說得有板有眼的,我總得過來查查,這也是為你們好,過來查查,查清楚了,我們省事,你們也安心,是不是”
李廷樹早已在一旁彎腰鞠躬:“將軍說的是,將軍說的是”
仇天凌負手起身,往外頭踏去,李廷樹與李鴻永父子兩人慌忙跟在他的身后。
一直踱到外頭,仇天凌道:“這些,就是李公子這一趟出門帶回來的貨物”
李鴻永道:“正是。”
仇天凌道:“可否讓我們打開來看看”
李鴻永道:“全都是從江南帶回來的特產,大人只管查看。”
仇天凌揮了揮手:“查查吧”
那些兵士,將車上的箱子抬了下來,并排放在一起。嘭的一聲,第一個箱子打了開來,里面放的都是江南的錦緞一類,緊接著又打開了第二箱。
李廷樹往自己的兒子看去,李鴻永回以父親一個安心的眼神。雖然不知道是被什么樣的仇家陷害誣告,但他原本就是問心無愧。
正如仇天凌自己所說,若說他與劍、辰兩州的某些、賊寨有來往,那他的確是難以解釋,只是但凡做運鏢這種行當的,哪家不是如此沒有這樣的江湖關系,他怕是連貨都運不出越嶺。但是與那種到處流竄的匪盜進行勾結,那就真的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
箱子一箱箱的檢查過去,不知不覺,檢查到了最后一箱,所有打開的箱子,也全都是些外地的土特產。李廷樹也已放下心來。就在這時,最后一個箱子也被打開,忽的,隨著一聲驚呼,有人叫道 :“是官銀。”
李廷樹臉色一變,在他身邊,李鴻永也下意識的竄了過去,只見最后一箱,被翻開的錦緞下,是一塊塊完整的銀錠,只有從官窯里燒出的官銀,才有可能這般的完整。這一瞬間,他只覺腦袋發懵,天旋地轉。
“果然是私通匪類,拿下”仇天凌的大喝聲在他的身邊傳來,伴隨著瘋狂卷來的官威,他整個人都顫了一顫,槍桿子重重的打在他的身上,另一邊傳來父親的怒吼。
在那地覆與天翻般的感覺中,他看到了,仇天凌那愉悅的、陰毒的笑容。
整個天地,都在這一刻顛覆了 橘紅色的朝陽,從東方連綿的山嶺中跳出,將它的光芒撒向大地。
膩水河上,搖槳的紅裳少女打了個哈欠,往船艙里看去,緊接著就睜大眼睛他們兩個睡覺的姿勢越來越古怪了,知道的說他們是如同手足一般的兄妹,不知道的還以為 唉,這兩個人好笑的搖了搖頭,名為春箋麗的少女,扭頭看向西方的岸邊,星波流轉,美目微微的瞇了一下。
遠處的山林間,有一大批人馬飛馳而出,一共有四十多個人,每一個都是身強體壯,穿著獸皮,半裸胸膛,也不知是哪里來的盜賊。
春箋麗心知,普通的山賊根本組建不起這樣一隊騎兵,而這些人卻又明顯不是官兵。正自疑惑他們的來歷,這些人顯然也看到了河上的小舟,以及舟上那嬌媚如花的搖槳少女,眼睛俱是一亮加更一章,求票,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