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遠也不伸手去接,只側頭看了一眼,然后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陳山河既然診斷出你中了陰勁兒,他為什么不給你治了?”
“他說治不了,”師季峰小心謹慎地回答,“說是最少得高階司修出手才行。”
兩個院長聽到這話,齊齊一愣,然后宋嘉遠不屑地哼一聲,“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中階司修來暗算你?你想得多了。”
以這里的修煉和氣運理論體系,被下了陰勁兒的人,除了找出手者化解外,找外人幫忙,起碼也得是高一個階位,否則不能化解陰勁兒。
中階司修,就是肖田遵、圖元青那種級別的,人家收拾一個體制外的土豆,需要暗算嗎?嘴里透個風,多少人就撲上去了。
“沒準是初階司修出手的,”李室長再次唱反調,反正最少高一級,并不是說只能高一級。
宋嘉遠真的忍不住了,“你少說兩句會死?你也是初階司修,去探查一下他的陰勁兒吧。”
一般而言,初階司修治不好同階使出的暗手,但是探出情況,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非常遺憾的是,李室長還只是高階制修,距離司修差了臨門一腳,但是按常理而言,院務室室長,應該是初階司修。
李室長被這話擠兌了一下,心說我是不是初階司修,關你屁事,反正我在升職之前,能到了初階司修就行了。
他知道自家事,自己出手怕是夠嗆,不過他也有辦法,“武修教諭谷隨風,可是出名的初階司修,可以讓他來試一試。”
總教諭孔舒婕手下兩大將,分別負責文修和武修,谷隨風負責武修,其實算武修總教諭。
安保是從武修上分出來的,谷教諭算安保的老大,不過他平時不管事,也不怎么聽宋嘉遠的,更多時候,他是配合孔舒婕的工作。
此人性子火爆,急了眼就直接動手,別看李室長敢挑釁宋院長,他還真不敢挑釁谷隨風——惹火了人家,打他一頓也是白打。
所以他跟谷隨風處得,還相當不錯,李室長這人做事雖然惡心,但他還真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反正他不擔心,谷隨風會聽宋嘉遠的話——谷隨風急了眼敢打宋嘉遠是真的。
谷隨風聽到兩位院長在等他,拋下手里的事來了——他性子火爆,不代表不明白輕重。
他在師季峰身上連拍三掌,分別是百匯、大椎和氣海穴,然后又捏著對方的掌心——也就是勞宮穴,閉著眼睛感受了一下。
半柱香之后,他緩緩睜開眼睛,粗聲粗氣地發話,“像是陰勁兒,但又不完全是陰勁兒…仿佛是自身有什么病癥導致的。”
“隨風,這可是陳山河判斷的,說是陰勁兒,”李室長沉不住氣了,師季峰若不是受了陰勁兒,這件事情,他就不能理直氣壯地去做了。
“你要信陳山河的,還問我做什么?”谷隨風不滿意地哼一聲,他自認看病比不上陳山河,但是說陰勁兒這種武修范疇的東西,他還真不服氣陳山河 宋嘉遠聞言大樂,輕咳一聲,和顏悅色地發話,“隨風,趙院長在呢,你注意態度。”
好吧,注意態度,谷隨風雖然是不羈之輩,面對修院的老大,還是得把握好分寸。
他看一眼趙平川,緩緩發話,“我對病理粗疏得很,但是我真不認為這是陰勁兒。”
趙院長自從來了,就沒怎么說過話,他是修院的老大,隨便開口份,直到谷隨風開口,他才微微一皺眉,“你確定?”
谷隨風聽到這話,心里就不高興了,偏偏還不能發作,只能悻悻地回答,“也許是我修為低下吧,咱修院請個高階司修試一下,沒準就好了呢。”
他說的是氣話,反正修院在職的,就沒有高階司修,趙平川這院長,也不過是巔峰的中階司修。
他認為修院就不可能為此專門請個高階司修來,為了一個區區的制修,值得嗎?
老院長倒是高階司修,但是已經不管事多年了。
趙平川嘴角抽動一下,前行兩步緩緩發話,“高階司修,何須去請?”
他一年多以前就晉級高階了,只是一直低調,沒有聲張,聽到這話,就忍不住了。
事實上,他也有炫耀的沖動,只不過總沒有合適的機會,此次卻是正當時。
若非如此,他會繼續端著院長的架子。
他上前兩步,抬手一掌,似緩實急,輕輕地擊在師季峰的大椎穴上。
“院長晉級高階了?”李室長一臉的驚喜,那笑容是擋都擋不住,“真是可喜可賀,是博本之喜,是本郡之喜。”
身為體己人兒,他其實早就知道,院長晉級高階了,但是不敢自作主張宣傳,此次正好借機宣揚。
趙院長看他一眼,心說還是小李子會來事啊。
他對自己這一掌,還是很有信心的,除了用上了高階司修的修為,他還用上了驅除風邪的心法——總是要讓師季峰好起來。
他也沒有故意針對李永生的意思,但是…這修生有點不識好歹,而且博本院的修生,為什么要做別人的棋子呢?
師季峰吃了這一掌,站在那里就不動了,好半天之后,全身劇烈抖動一下,“噗”地噴出一口血來。
緊接著,他身子一軟,就倒在了地上,右腿用力蹬了兩下,竟然…沒了氣息。
一時間,一屋子人都不說話了——這尼瑪怎么回事啊?
趙平川也愣住了,我是靈氣渾厚,但是…不至于打死人吧?
“呀,閉氣了,”谷隨風上前兩步,蹲下身子就去點戳穴位,他是武修教諭,急救的水平很高。
只見手指和手掌不住地跳動著,帶起了一道道殘影,不停地拍打著三穴。
一邊拍打,他一邊還說,“院長的修為太深厚,是這廝承受不住。”
趙平川面無表情,淡淡地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沒過十息,師季峰的身子猛地一震,恢復了呼吸,伴隨著一些不明意義的低聲呻吟 趙院長一背手,轉身離開,輕描淡寫地說一句,“果然不止是暗勁兒。”
李室長聞言,愣在了那里,看一看滿房間怒視的目光,他轉身向房間外跑去,嘴里還大聲嚷嚷著,“院長的修為,真的深厚了很多!”
師季峰訴李永生偷襲一事,至此是徹底地不了了之。
一直到后來,師季峰都沒治好這個毛病,別說動手,不動手的時候,偶爾也會抽著疼。
三年之后,他在博靈郡消失了。
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說,有高人看出了他的毛病,告訴他速速離開博靈郡。
總之,李永生徹底解決掉了師季峰這個麻煩,以他來自上界的手段,撇開修為不說,也不是趙平川之流能查得出來的。
師季峰“風邪入骨”的消息傳得極快,沒用多久,大家就知道,李永生那六間門面房,是安定了。
此前一直沒有人租房,并不是這里的房價有多離譜,而是大家都不喜歡打麻煩,消息確定,樓下三間房就很快租出去了。
有意思的是,這三間房也是被裁縫租走了,還是連親帶故的三個人家,他們一直看好這里的房子,本修院的需求不是很足,但是旁邊還有文峰、小井幾個鎮子不是?
李永生也愿意租給他們,裁縫店總比飯店好一點,不說油煙什么的,起碼沒有那么喧鬧,所以在房租上,他做了一些讓步,一個月三千五百錢。
樓上三間房,也給裁縫們騰出了一間做宿舍,一個月一塊銀元。
李永生只留了兩間房,不過這也足夠他用了,他是一個月兩塊銀元包租的六間房,現在四間房的收入,就有四塊半銀元,自己落兩塊半銀元不說,還落了一個免費的播音室。
博靈本修院對我,真的不薄啊,李永生這么認為,雖然前期他遇到了不少事情,但是回報也是巨大的——沒有這些艱險,博本憑啥兩塊銀元租出去這么大的地方?
更別說,他搞的電臺和收音機,最近也制造出了不少,他只是將零件外包,制成標準件,組裝還是他一個人來的。
這天,他的房間來了一名貴客,郡教化房的副教化長林錦堂。
林教化長是來博靈本修院視察,同時要看一看獲得了征文第一的李永生同學,第三就是…他知道了此人正在搞一個古怪的傳訊裝置。
其時天上正在下雨,不過林錦堂還是將一臺收音機放在自己的馬車上,冒雨行了十多里,感受這東西的效果。
效果令他極為滿意,至于說此物能傳聲百里,他沒興趣驗證,想必也沒人敢在這方面作假——很沒必要,東西都搞出來了,還差這點數據?
他更感興趣的是,“你打算如何使用這個東西?”
“我打算先租一部分收音機出去,”李永生也有經營頭腦,這種新東西,賣恐怕是賣不出去,但是出租出去,還是沒有問題的——大不了零租金,有啥呢?
林錦堂聽得眼睛一瞇,緩緩點頭,一聽說“租”,他就知道,小家伙意識到了新東西推廣的問題。
不過他還是有些好奇,“那你打算如何吸引他們?”
(周一三更,理直氣壯地大聲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