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紫宸書房,賈環在蘇培盛的偷笑中,裝模作樣的擦了把冷汗,抱怨道:“老蘇,你說說,陛下多不講理!
我立了功勞,他不說升我的爵,再賜我幾萬兩銀子花花,反而還污蔑我的清白人格!
讓我到哪說理去?”
蘇培盛一臉吃了屎的表情看著賈環,不說話。
賈環怒道:“老蘇,你這是什么臉色?以咱倆的交情,你不說安慰安慰我,同情一下我被人瓜田李下的懷疑,你還準備落井下石怎么著?”
蘇培盛輕輕的掩面,壓低聲音道:“寧侯啊,您別說了,越嚷嚷外面的人知道的越多。
奴婢隱隱聽說,那秦家子曾跟人說過,寧侯您常在他姐姐的閨閣里待好久…
咳咳,當然,這件事,目前也只有少數人知道。
外人并不知情。
陛下了解您的心性,少年風.流也是有的。
而且,對那位之女,并不會同情。
這些都是芝麻小事,只要您別落人口角就成。”
賈環瞪大眼睛,看著蘇培盛道:“老蘇,我發現你還真會冤枉人,你說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我一句都聽不懂…”
蘇培盛看著賈環清澈見底的眼睛,嘴角抽了抽,豎起一根大拇指。
賈環懶得理他,就大步往前走去。
他要去接賈母…
然而,剛出了大明宮宮門,又頓住了腳。
前方,迎面走來三人。
三個年輕人。
第一個,便是義武侯世子,方沖。
第二個,是蜀中侯府現襲二等伯,天府軍團車騎大將軍傅恒之子,傅安。
第三個,御林軍統帥,彰武侯葉道星世子,葉楚。
此三人,身上皆有傷。
但一身氣息都很彪炳。
相比之下,跟蘇培盛嘻嘻哈哈的賈環,就顯得輕浮了許多。
哪怕是現在頓住了腳,也沒個正行的站著,覷著眼瞄著方沖和傅安二人。
至于中間的葉楚,他不熟。
不過,葉楚看向他的目光,卻顯得有些陰沉,明顯那不是好感。
賈環瞄了方沖和傅安兩人一眼后,見葉楚的目光不對,心思一轉,就明白過來。
鐵網山之夜,葉楚為營指揮,手下有一千御林軍,結果死的只剩他一個。
其中大多還是因為陳賀之流臨陣逃脫,使得戰陣崩潰,而被藍田銳士單方面屠殺。
這口氣,葉楚八成是記在了榮國一脈的頭上。
最重要的是,那一夜,分明就是賈環和隆正帝合伙設的一個局。
誘餌除了那個替身外,便是他們這些御林軍。
葉楚不敢記恨隆正帝,這筆賬,卻只能落在賈環頭上…
念及此,賈環也沒什么好說的。
因為在計劃中,連那個替身其實都不應該死的。
培養一個相貌一樣,語氣一樣,連眼神都一樣的替身,隆正帝廢了不少心思。
哪里輕易舍得?
曾有一段日子,這個替身,就是他最后的退路。
如同前明靖難之役后,建文的退路…
只是,無論是隆正帝,還是賈環,都沒料到寧至會反。
事已至此,乃是天數。
賈環不能說問心無愧,但也可拍著胸膛說,他并非有意讓那些人去送死。
至于他們的戰死…
身為軍人,自然就有戰死的覺悟。
賈環自己都是如此,何況他們?
當然,對于他們的戰死,賈環也是惋惜,且感到不值的。
也對陳賀之流,恨不得碎尸萬段,深感恥辱。
因此,對于葉楚將這筆賬計算在他頭上,他也沒什么好說的。
不過…
這三人聚在一起,所為何事?
“看到本侯,不知道行禮嗎?”
見方沖陰沉著臉,傅安則目光凌厲帶著恨意的想從他身邊走過,賈環嗤笑了聲,又懶洋洋的道:“待下次見了方南天和傅恒,本侯一定跟他們討論一下家里兒子…的教育問題。
雖然是武勛將門世家,可到底還是要讀點書懂點禮的。
縱然家禮不嚴,可國禮總該懂吧?”
“你!!”
平生還是第一次被人這般指責,尤其還是被全天下都知道粗鄙不文的賈環指責,方沖已經免疫了許多,傅安卻難以忍受,就想上前“理論”,卻被方沖一把抓住了胳膊。
傅安在天府蜀中時,不說萬千寵愛于一身,也是最頂級橫著走的衙內,何曾受過這等氣。
卻不想回到都中沒幾天,就接二連三被賈環欺負。
鐵網山時被打他認了,因為的確是他們先群毆了牛奔等人。
可是今日,卻被賈環無故侮辱沒教養,這么惡毒的攻擊,他如何能忍?
就想掙脫方沖,去和賈環決斗。
方沖卻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低聲喝道:“這里是什么地方?”
傅安聞言,身子一震,看到賈環身旁的蘇培盛,掙脫之力緩了些。
然而,就聽賈環又在那陰陽怪氣道:“方沖你也是,竟交些鄉下大腦殼子當朋友。
他沒經歷過這些,進宮前你就該把規矩給他說清楚。
哦對了,傅家小子,誰讓你進宮來的?
該不會是你沒見過宮里繁華,托他們兩人開后門帶你進來開開眼界吧?
也是,蜀中那山溝溝里,何曾有這等雄偉的宮殿。
不過,看看就得了,沒事快回蜀中吧,種點香蕉喂猴子才是正經…”
“放屁!”
被賈環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傅安,一把掙脫了方沖,高聲道:“賈環,你少瞧不起人,誰沒見過宮里繁華?
是皇太孫讓我…”
“傅安,閉嘴!”
方沖不輕的一拳砸在了傅安的下巴處,生生把他打閉嘴。
傅安大怒,卻在方沖極為陰沉森寒的目光中,清醒了過來。
然后再看向賈環,就如同看世上最陰險的毒蛇…
“葉楚見過寧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
寧侯的手段,葉楚今日再次領教了。
難怪寧侯能以未弱冠之齡,襲爵封侯。
只是…
卻不知寧侯可曾想過,鐵網山之夜,末將麾下那些慘死的忠卒兒郎們?
他們何其無辜!”
葉楚到底咽不下這口氣,直視著賈環,沉聲問道。
蘇培盛聞言皺起眉頭,就想開口說話,卻被賈環攔住了。
賈環看著葉楚道:“葉指揮,鐵網山之計,的確有本侯的手尾。”
葉楚聞言,氣息陡然便沉,拳頭握起,雙目隱隱赤紅。
他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麾下戰士,慘死在藍田銳士手中的那一幕幕…
然后,就聽賈環繼續道:“那的確是誘敵之計,但是,本侯絕沒有想到,寧至會反。
那并不在預料中。
而且,寧至的反,不是普通的反。
他也是因為被人蒙蔽,他以為那是…
本侯相信,當日緣由,你一定聽說過。
當然,本侯并非是在為他開脫什么。
寧至的腦袋,都是本侯親手砍下來的。
對于當日戰死的御林軍們,本侯也深感痛惜和惋惜。
他們會被兵部追認為戰死的烈士,家中享受一切烈卒待遇。
但是,如果說寧至之反,是被奸人所誤,才造成了那夜的悲劇。
那么,御林軍副統帥梁建的謀反,就是他居心叵測所致。
葉指揮,你以為如何?”
賈環言下之意,梁建是你爹的副手。
你爹身為御林軍統帥,尋日里卻不理會大軍管理,整日里跟隱形人一樣。
你爹也責無旁貸。
葉楚聞言,面色一滯。
他沒有想到,賈環會直接將目標對準他爹。
不過,他倒也磊落,緩緩點頭道:“不錯,梁建賊子隱藏極深,沒有辨清他的奸邪,是我彰武侯府的責任,待太上皇出關后,家嚴自會去領罪。
只是…”
說著,葉楚又隱隱激動起來,聲音也尖銳了許多,質問道:“陳賀、黃超之流,豬狗不然之賊爾!
臨陣而逃,亂我軍陣,致使上千手足冤死敵手。
寧侯,你拍拍良心自問,你為這等畜生求情,使得他們死里逃生,能茍活于世,你愧疚否?
你有何面目,自稱榮國子孫、寧國傳人?”
葉楚相貌不俗,但此刻,卻面容猙獰,雙目含熱淚,嘶吼道。
賈環聞言,終于收斂起了那副“不羈”的游戲人生模樣。
他肅穆而立,面色沉重。
在葉楚的質問下,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當日他跟隆正帝求情,其實只為了柳芳能夠活命即可。
柳芳曾數度為他“站臺”,幫助于他,賈環欠他人情。
至于陳賀之流,賈環則恨不得親手干掉他們,又怎會為他們求情?
但不知為何,素來嫉惡如仇的隆正帝,卻難得大方。
連之前恨得咬牙切齒的陳賀都沒殺,一并判了流放之罪。
并宣稱,是給賈環一個面子…
這件事雖并非賈環本意,可到底因他而起。
葉楚的憤怒,他能理解。
他的指責,賈環也能接受。
甚至,他就是在此時動手,賈環都不會反抗。
手足兄弟被無恥之輩坑殺,仇人卻能不死,此等心痛,堪稱殘忍。
葉楚也確實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恨不能痛毆賈環。
只是,蘇培盛站在賈環身旁,用最凌厲的眼神看著葉楚,警告他適可而止。
葉楚到底心性堅韌,知道輕重,放棄了動手的打算…
只是,在轉身離去前,狠狠的唾棄了口。
而后,才與方沖和傅安等人離去。
看到地上那一攤惡心的口水,賈環的面色陰沉,心里一股怒火在燃燒。
不是在憤怒葉楚,而是在憤怒鄔先生。
這等手段,百分百就是這老王八的計謀。
怪不得太上皇總說他是上不得臺面的妖師。
這狗.日的老烏龜,所求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為了遏制榮國一脈的影響力,為了不讓榮國系的手伸入宮里,所以,才建議隆正帝使出了這等離間之計。
毫無疑問,賈環,以及整個榮國一脈,在御林軍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的糟糕惡劣。
甚至,不止是在御林軍心中…
這等事,是底層士兵最深惡痛絕的。
賈環所為,若是在軍中傳揚開來,可想而知…
是何等的一個污點。
偏偏,他還解釋不得…
“艸!”
吃了一記悶虧,賈環忍不住臉色陰沉的罵了聲。
“寧侯莫惱,葉指揮只是…”
蘇培盛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想解釋兩句,卻被賈環冰冷的眼神給瞪住了口。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賈環,含怒而去。
看著賈環遠去的背影,蘇培盛面色復雜的一嘆:“唉!”
他心里感慨道:寧侯,這就是君臣啊!伴君如伴虎,又豈是說說而已。
只盼你認清此點,莫要心存怨望才是…
賈環是在二宮門口接到的賈母,待賈母出來時,賈環已經恢復了面色,笑容滿面的迎了上去。
賈環想要攙扶她上轎,賈母卻攔住了,對他指了指怯生生跟在后面的抱琴,道:“娘娘有東西賞下。”
抱琴忙將胳膊上挎著的一個金黃錦緞綢子包裹取下,雙手奉于賈環,道:“三爺,娘娘說,昨日送給二小姐的那些首飾,是給二小姐賠不是的,貿然勞動她,是娘娘這個大姐的不是。
不過,既然給了二小姐,家里其她姊妹們也不能少,所以托奴婢將東西帶來,讓三爺順便帶回去。
都是這些年來,宮里貴人賞下來的,娘娘說她一個人戴不了,送給家里姊妹們一起戴,才…才高興。”
賈環聞言,看了眼她手里的包裹…
“環哥兒,這是你大姐的一片心意。”
賈母在一旁開口說道。
賈環聞言,抽了抽嘴角,點點頭,道:“孫兒知道…”說著,從抱琴巴巴期望的眼神中,接過她手中的包裹,然后對她道:“轉過大姐,就說我替家里的姊妹們,謝謝她了。”
抱琴聞言,眼淚忽然流下來了,卻趕緊用手擦去,哽咽道:“不用不用,娘娘說了,都是自家親姊妹,不用外道。”
所謂人情冷暖,抱琴只用一夜就領會到了。
鳳藻宮從賈元春被冊封貴妃以后,從未有過昨夜那本死寂清冷的情況。
抱琴身為奴婢,聽到的閑言碎語更多。
她豈有不怕之理。
她也知道,癥結就是這位手眼通天的三爺處。
能得到他的原諒,娘娘在宮外就恢復了助力和支撐底氣,那些人就再不敢小覷娘娘…
因此,她便激動的落淚了。
看到她這幅模樣,賈環與賈母對視了一眼后,也猜到了幾分。
雖然他對賈元春極怒,可是在弄清事情經過后,怒氣便小了許多。
盡管依舊心存芥蒂,但是,他可以生賈元春的氣,卻見不得外人欺負她…
輕輕嘆息了聲后,賈環將腰間一塊玉墜摘下,遞給抱琴,道:“拿去把玩吧。”
若是平常,抱琴自然會客氣婉拒一番,可是今日,她卻雙眼放光的接過。
不僅接過,看她高高捧起的模樣,似乎恨不得讓周圍路過的宮人都看清楚。
賈環見之,抿了抿嘴,眼睛掃向了過往的宮人。
一瞬間,二宮門外,進進出出的宮人,似乎忽然都學會了蓋世輕功,來往的速度加快了許多。
不一會兒,宮門口竟然沒了什么身影…
抱琴看起來有些失望。
不過,在賈環微微揚眉的注視下,她忙將玉墜小心收在懷里,恭恭敬敬的給賈母和賈環磕了頭后,才轉身跑回內宮…
看到這一幕,賈環眼神微暖,對賈母笑道:“老祖宗,說起來還真不錯,咱家的這些個丫鬟,個個都忠心的緊。
都是老祖宗調理的好!”
賈母聞言大喜,高興道:“看的好?回頭我也送你一個?你寶哥哥有襲人,你林姐姐有紫鵑,云兒的翠墨也是我送的,如何?”
賈環嘿嘿一笑,道:“老祖宗,給鴛鴦?”
“呸!”
賈母不顧此處是宮門,就啐了口,笑罵道:“也不嫌害臊,就知道跟我要人了?鴛鴦可不行,現在還不能給你。換個其她的,翡翠如何?”
賈環聞言連連擺手,道:“那還是算了吧,要是要了翡翠,鴛鴦會吃醋的…還不如從這扛一個宮女回家!”
說著,目光看向了一隊走來的宮女最排頭的那個,身量高挑,容貌姣好。
他沒有壓著聲音說,在這空曠之地,他的話也擴散開來。
那為首的宮女聞言,面色大紅,走道都快順拐了。
有些怯怯的不敢靠前,她背后之人卻是在嗤嗤偷笑…
賈母見賈環還真在那里打量著人家宮女,直覺得一輩子老臉都要丟盡了。
轉身上了轎子后,喝了聲:“還不走人!”
賈環頗為“惋惜”的看了眼那位快要站不住的姑娘,哈哈一笑,護著賈母的轎子出了宮門,與烏遠和韓家兄弟等人匯合后,翻身上馬,朝西城榮國府駛去…
將賈母送回榮慶堂后,賈環就回了寧國府。
沒有進后宅,而是去了書房。
他疾筆書寫了一封信,然后讓韓讓帶著兩個親兵,送往了鎮國公府。
待韓讓離去后,他便去了寧安堂。
沒一會兒,董明月便出現了。
“環郎,你的臉色…”
看到賈環難看的臉色,董明月忙關心問道。
賈環微微搖頭,道:“不要緊,外面的一些上不得臺面的爛事…對了明月,下面那兩人可說了什么?”
董明月搖頭道:“那個人醒來后,只說,她和柴玉關還有白虎,暗藏在皇太孫身邊,一來是因為柴玉關奉太上皇之命保護皇太孫,二來,太上皇也要求柴玉關盡早查出西域的幕后黑手。
其余的,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賈環聞言皺了皺眉頭,想了一會兒,又問道:“她有什么打算,可想回黑冰臺?”
董明月還是搖頭道:“那個白頭百戶對她說,中車府的人在四處找他們,不懷好意后,她就再不說話了…”
賈環緩緩點頭,道:“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她家人皆已死光,就剩她一人,被柴玉關器重,將玄武一職交給她。黑冰臺就是她的家,柴玉關怕就是她的家人。
然而…又都沒了。
家里還被中車府的人占領了,她也成了廢人…
不過明月,你爹什么情況?
一大把年紀了,還想談戀愛不成?”
董明月聞言,生氣道:“我爹還不到五十!”
賈環嘿嘿笑道:“是年富力強的老干部…不過,那白佳人不就是當初坑了你們父女倆嗎?
難道愛情真的能讓人沖昏頭腦?
你爹會,怎么你也會?”
董明月聞言,氣呼呼的看著賈環,道:“環郎,你故意惹我生氣!你不就是想幫那個叫天涯的嗎?”
賈環訕笑了兩聲,道:“明月,白佳人是人家天涯拼死救回來的,為了她,人家甘冒奇險來找咱們,還準備和她遠走窮鄉僻壤。你爹一把年紀了,跟著摻和個啥?
再說了,她不是你們的仇人嗎?”
董明月惱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她家人都因我們白蓮教而死,那般做,也是無可厚非之事。
而且,她明顯鐘情于我爹,我爹也…
我爹為了我,從我娘過世后便再沒續弦。
這么些年來,教內多少叔伯嬸嬸勸過他,他都沒有點頭。
就是怕我會受委屈。
如今,我跟了環郎你,也該為爹爹尋一個他喜歡的人了。
環郎,你要幫我…”
最后一句話,已經是在祈求了。
賈環抽了抽嘴角,道:“換個人行不行?白佳人絕對不能留在都中,一旦被人發現,咱們就是長了一萬張嘴都說不清,頃刻就是滅族大禍。
明月,要不,給你爹換個人選吧…
你看我大舅媽如何?”
“放屁!”
董明月氣得滿面通紅,甚至爆了粗口,怒道:“那種沒面目的賤婦,也配得上我爹?”
賈環正中下懷,道:“好,那你說,換誰?”
“換…”
董明月卻沒那么傻,登時反應過來,道:“不換!讓那個天涯去找你舅媽去吧!”
賈環哈哈一笑,不再玩笑,又道:“那你舍得讓你爹去黑遼或者西域?”
董明月聞言,頓時猶豫了…
賈環道:“好了,你去問問岳丈的意見吧。不過我說在前面,看樣子,天涯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你爹不能用武力逼他。
到時候,他們三個該如何過日子…
咳咳,怪怪的。”
董明月聞言,氣得俏臉通紅,沒好氣的哼了聲,轉身離去。
其實,她心里也極為不得勁…
“環哥兒!”
賈環又在寧安堂上坐了會兒,想著問題,沒一會兒,牛奔便和韓家兄弟一起大步進來。
走進寧安堂,他喊了聲后,就一屁股在賈環身邊坐下,端起茶盅咕咚咕咚的灌了一茶盅,然后對賈環道:“環哥兒,我爹讓我告訴你,你說的事,他已經讓人去做了。
不過,那幾個臨陣脫逃的人可以畏罪自殺,可是,柳芳他…
唉!”
看著牛奔一臉臊的慌的模樣,賈環笑道:“行了,那幾個賊王八糕子自殺就好,柳芳…就去流放吧。
怎么,你還跟我客氣?”
牛奔一雙綠豆眼覷著看賈環,道:“我跟你客氣個屁!我就是臊的慌,環哥兒你說說,那柳芳平日里看起來,也是一等一的好漢大將。怎么到了關鍵時刻,連支箭都不敢放呢?
我爹最近都沒睡好覺,柳芳在牢里一直喊著要見我爹,我爹理也不理。
真真是,丟煞人也!”
賈環道:“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樣米養百樣人。再者,柳芳的上位,雖然也有軍功打底,他也打過仗,立過功。可他當年打的都是順風仗,對手從未有過和藍田大營那般兇悍的大軍。
他害怕也不足為奇。
富貴久了,自然惜命。”
牛奔有些沒精神道:“我爹也是這樣說…”
他忽然又抬頭,看著賈環道:“環哥兒,我得到信兒說,方沖那一伙子,很有可能要趁這個機會入御林軍。
有鐵網山那一夜的軍功打底,他少說也是一個營指揮的前程。
我爹說,御林軍會新組建一都龍禁尉。
方沖他們算是要入軍了。
咱們呢?”
賈環聞言,想起今日宮中所見那三人,忽然有所悟。
他看著牛奔,輕輕點點頭,道:“咱們也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