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怎么不見了?”
兩人來到停車的位置,楚韻還有點不敢相信,車子就這么沒了,事出突然,她一時有些慌張。
鐘越蹲下身,看著地上車輪的痕跡消失的方向,說,“看來是被人給偷了。先給老齊他們打個電話,告訴他們地址,讓他們派輛車過來。”
聽到他鎮定的聲音,楚韻很快反應過來,急忙拿出手機,撥了齊學方的號碼,放到耳邊卻沒聽到聲音,仔細一看,臉色一變,著急地說,“沒有信號。”
這處沙灘挺偏僻的,只有一條小路進來,距離公路還有公里。可周圍明顯能看到有人活動的痕跡,旁邊還有一個用板房隔開的簡易公廁,在旅游旺季的時候,肯定有很多旅客過來玩。
像這樣的地方,居然會沒有手機信號?
楚韻看看天色,太陽都快要下山了,走到公路那邊,天肯定都黑了。
“怎么辦?”她又試了幾次,還是不行,緊急呼叫也試過了,同樣打不通。心中有些惶急,到了該拿主意的時候,她本能地就問起了鐘越。
鐘越拍拍手,站了起來,似乎一點也不因為眼前的困境而感到緊張,看著天邊那片厚厚的烏云,說,“等吧。”
“等?”楚韻有些疑惑,倒是沒有發生質疑,他選擇在這里等,說明他肯定有辦法讓齊學方他們找過來。
果然,鐘越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上輕輕摩挲了幾下,說,“這里面有一個芯片,只要一激活,就會發出衛星信號。很快。老齊他們就會知道我們失蹤了,通過芯片的定位系統找過來。”
知道很快有人來救他們,楚韻心下一松,剛放松下來,肚子就咕的一聲響了起來。她咬著嘴唇,神情有點不自然。
她中午就沒怎么吃東西。睡了一覺后,就被鐘越拉到這里來,又挖了近一個小時的沙坑,肚子早就餓了,只是一直忍著沒吭聲。
鐘越摸了摸肚子,給她解圍說,“正好,我肚子也餓了。他們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找來,先弄點吃的。我們去珊瑚礁那邊。看能不能撿點生的海鮮。”
“好。”楚韻點點頭,心里卻在想,他雖然性格強勢,不容別人反對,但有時候,還是挺體貼的。
一輪紅日從海的盡頭慢慢沉下,紅色的晚霞像是燃燒的火焰。另一邊,卻是一片黑壓壓的烏云。形成奇異的景象。
在珊瑚礁邊。楚韻把褲腿挽得高高的,赤著腳。小心翼翼地踩在尖利的石頭上,在淺水里和穎隙中,尋找著能吃的海鮮。
而在岸上,鐘越來到沙灘外面,那里有一間鐵棚屋,四周布滿了銹跡。原本應該是賣東西的小店,因為這片海灘沒人來了,也就空置了下來。
鐵皮屋上了鎖,不過插銷已經完全銹掉了,鐘越拿石頭砸兩下就開了。一開門,迎面一股霉味。
他捂住鼻子,往里面打量了一眼,里面是空的,只有一些雜物。
他走進去,先把前面用來擺貨的窗口支起來,然后拿起角落處的掃把,隨意打掃了一下,又走出小屋,到附近撿了很多枯枝回來,開始生火。
有時工作時間長了,他偶爾會抽根煙,所以隨身帶著火機。剛剛把火點著,就聽到外面轟隆一聲。
打雷了。
同時,一陣大風刮來,將他剛剛點起的火吹滅了。
他顧不上點火,走出門外,向還在海邊的楚韻大聲喊道,“快回來,馬上就下雨了。”
話剛說完,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地砸下來。海邊的天氣狂暴無比,剛剛還好的。雨一下,就是傾盆之勢。
隔著雨幕,他已經看不太清海邊的楚韻,只能勉強看到一個輪廓,突然,一陣大風吹過,楚韻的身影消失了。
“楚韻!”
他心中咯噔一聲,這種天氣,要是掉進海里,被海浪卷走,那可是要人命的。他沒有任何猶豫,沖進了雨幕中。
風很大,裹著雨砸過來,砸得他睜不開眼睛,他彎著腰,低著頭,像一只貍貓一樣,飛快地在雨幕中奔跑著。
很快,他就趕到了海邊,一眼看到楚韻半靠在一塊巖石下,半個身體被海水沖刷著,她雙手死死抱住巖石,才沒有被海水沖走。
“別怕,我來了。”
鐘越大吼一聲,雖然下著大雨,楚韻還是聽見了,大聲地呼救,“救我…”
“你別動,我馬上過來。”
珊瑚礁這邊凹凸不平,有一些表面的石頭更是尖銳非常,極大地阻礙了他的速度,等他走到楚韻身邊,抓住她一只手的時候,海水已經淹到他的脖子。
鐘越好不容易將她拉到巖石上面,大聲問,“能走嗎?”
楚韻頭發散亂,被雨水和海水沾在臉上,看不清表情。問了幾遍,她都沒有反應,突然,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一邊死摟著他的脖子不放。
看來她剛才生死一瞬,被嚇壞了。
鐘越不再問,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往回走去。
剛才過來的時候是逆風,現在回去是順風,但懷里多了個人,同樣不輕松。好不容易回到那間鐵皮屋,把懷里的楚韻放到地上,然后掙扎著起來,把支起來的窗口關好,才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以他的體質,在狂風暴雨中狂奔幾分鐘,回來的時候還抱著個人。也累得快要脫力了。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外面是被大雨包圍的世界。一片黑暗的鐵皮屋內,只有鐘越大口大口的喘息聲,竟然顯得格外的安靜。
好一會。轟隆隆的雷聲中,鐘越恢復了一些力氣,站了起來,在黑暗中摸索著,把火給生了起來。
他的打火機是防水的,被雨淋濕了,同樣能打得著火。
有了火光,鐘越蹲到楚韻的旁邊,問她,“好點沒有?”
“好多了。”到了安全的地方,又有了光亮,楚韻的情緒穩定了許多,只是聲音有些顫抖。
鐘越正想安撫她幾句,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她身體都在微微顫抖,嘴唇也有點發紫。摸了一下她的手,很冰。吃驚地說,“你衣服都濕透了,趕緊脫了吧,不然肯定會生病的。”
“脫衣服?”楚韻下意識地抓緊衣領,用力搖搖頭。
鐘越沒好氣地說,“都什么時候了,你腦子里想什么呢。趕緊的。”說著,伸手就去解她襯衣的紐扣。
“不要。”
楚韻又羞又急,伸手捂住領口,想要阻止他。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在海邊的時候力氣用光了,到現在還沒恢復,輕易就被鐘越給扳開手,解開所有的紐扣,然后脫下來。
鐘越把襯衣用力擰開水,掛在一張凳子上,放到火堆旁。然后走到角落里,拿起一把布滿灰塵的大型遮陽傘,走到門口,背對著她,說,“褲子你自己脫吧,我出去一會。”
楚韻一聽他要出去,登時急了,顧不上羞惱,問道,“你去哪?”
“我去弄點吃的,五分鐘后回來。”
楚韻想到要自己一個人呆在這個鐵屋子里,心中害怕,脫口而出道,‘別去。‘
鐘越回過頭,問了一句,“如果我不離開,你會把褲子脫掉嗎?”
楚韻一時語塞,鐘越沒有等她回答的意思,打起傘,沖出了雨幕。她吃了一驚,掙扎著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到處一片黑暗,已經看不到鐘越的身影。
幸好,外面的風已經變得很小,要不然鐘越舉著那么大一把傘,只怕寸步難行。
楚韻在門口站不到幾秒鐘,被外面的冷風一吹,激凌凌地打了個冷戰,急忙又縮回到火堆旁。烤了一會火,才感覺到溫度回到了身上。也不抖了。
過了一會,她上身的水都干了,就更加感覺到濕透的褲子粘在皮膚上的難受。她咬著嘴唇,遲疑著看了一眼門外,把晾著上衣的凳子移到面前,擋住門口的方向,然后認命一般,把褲子脫下來。
等她把褲子的水擰干,也不見鐘越從門口跳出來,心中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擔心。
嘩嘩嘩…
她只能聽到雨水打在屋子四周鐵皮上的聲音,除此之外,只有她自己的心跳聲,怦怦怦跳得厲害。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心中的不安在不段地擴大。
要是鐘越不回來了怎么辦?
要是鐘越出事了怎么辦?
要是鐵皮屋被風給掀了怎么辦?
她越想越害怕,突然想到自己的手機,四處張望,很快,在另外一張凳子上找到。剛才她去撿海鮮的時候,把手機交給了鐘越,也幸好沒帶在身上,不然肯定像那些好不容易撿到的海鮮一樣,不知丟到哪去。
她打開音樂,把聲音調到最大,給自己壯膽。
轟隆一聲。
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響,讓神級繃到極點的楚韻嚇得心神失守,捂著耳朵走到門口,沖著黑暗中的雨幕大喊,“鐘總,你在哪,你快回來,鐘總,鐘越…”喊到最后,她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我在這。”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她睜大模糊的淚眼,看到一個舉著大傘的人影出現在視線中,再也忍不住,沖了出去,撲到他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