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
黑水城。
夜風吹過,在凹凸灰色的帽子下面,露出留了那一排淡黃色的額發。
下面一股一股的長頭發,它們是先編成一根一根的小辮子,隨后又絞成一根大辮子,搭在肩頭。
盡管半躺在海灘的一塊礁石上,依然可以發現,女孩的身材修長,一雙纖細的手臂穿著白色的長手套,優雅的小腿則套在優雅細窄的鞋子里。
克勞迪婭,十年過去了,她依然沒有太大的變化。除了更加豐盈標致的身軀。
夜色模糊了大海與陸地,海的寧靜使她看到了一個奇怪的身影。
克勞迪婭突然讓自己滑下礁石,雙腳踏在另一塊礁石上,手摸著浸在海水里的礁石,一步一步的向遠處走去。
四周沒有一絲的聲響,睜開眼睛和閉上眼睛感覺是一樣的。
她知道,繼續向前,就是浩渺縱深的大海,可能會毫無聲息的隱沒其中,消失在這蒼茫的夜色里。
可是克勞迪婭卻沒有絲毫的懼怕恐慌,就那么一點一點的向前。
突然,她聽到腳下“嘩…嘩”的流水聲,這聲音是海水穿過礁石迂回流動而產生的,它好象在提醒,“你離海水近了。”
“召喚師,很久不見!”
近距離對視,在亞倫的眼里,那兩道眉毛給予她的眼睛一種特別的色彩――這是兩條淡褐色的、松軟的、差不多是筆直的線條。
十年的時間,克勞迪婭看上去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只有十幾歲的少女。她出落的更加成熟。
“什么人!?”
女騎士諾拉。和亞倫的記憶里一樣,
她那一頭扎在腦后的黑發,宛如幽靜的月夜里從山澗中傾瀉下來的一壁瀑布。
平心而論,美麗的女子是上天的杰作。而一個女騎士。更是一道顯眼的風景。
黑水城伯爵諾拉,一雙眼睛晶瑩剔透,眸球烏靈閃亮。玲瓏的曲線,罩著黑色的優質鎧甲,呈現出獨特的美,宛如一朵含苞的花蕾幽香綻放,讓人不由得耳目一新。
“很不錯,沒想到你已經是一位女伯爵。”
當看清出亞倫的面容輪廓,像克勞迪婭一樣,諾拉的眼中填滿了震驚。而后微微一怔。輕輕地單膝跪地。“戰神冕下!”
亞倫上下打量了一眼對方,平靜地說道,“諾拉,今夜,召喚師將陪我不需要你的和搜狐。她會和我一起度過,地點就在…北面一千米處的一個馬棚里。恩…如果你想來的話。”
克勞迪婭的臉上漲起了一層紅暈,一雙大眼睛眨了眨,深深地吞了一口氣,她似乎已經鎮靜下去了。便很靦腆地對著諾拉一笑。
只是面對諾拉疑惑的目光,一會工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克勞迪婭的臉上來了,布滿了緋紅的顏色。
眼看著克勞迪婭像是一個做錯事情的孩子。低著頭,跟在戰神的身后,逐漸遠去。
當諾拉突然回過神來,想起亞倫剛才的話。“北面一千米處的一個馬棚里。恩…如果你想來的話。”
雖然只有極短的一瞬。可福大只覺腦子發暈,身子發酥,竟像醉了一般。
這種感覺。讓諾拉感受到了不可容忍的羞辱,滿臉火辣辣的。但是戰神終究不是普通人,諾拉站起身來,顯出一點莫名其妙的拘束,隨即,臉頰驀地紅了起來。
“戰神的話,便是神諭。而戰神的意志,不可違背…”
平心而論,戰神附和任何女人心目中愛慕的對象。
和神在一起度過一夜晚,遠比和一個大腹便便的老貴族度過一生要顯得有意義。想要保住黑水城伯爵的地位,諾拉正在被迫和一個老伯爵聯姻。
“戰神的女人,沒有人敢隨便染指,這或許可以拯救自己的處境。”
冷靜下來,想到這個問題。
一個羞愧的靈魂,在太陽穴與太陽穴之間的那一片狹窄的空間里橫沖直撞,似乎是滿懷著僧恨地要撕裂自己的軀殼。
最終,諾拉面朝北面的方向。她的面頰燃燒著鮮艷的紅暈,眉毛顯得淡了些,她低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不停地在輕輕頗動。
忍受了十年,作為一具雕像,讓亞倫有些害怕孤獨。
特別是在黑夜,其實,不管自己怎么努力逃避孤獨,孤獨感卻總在一生的每分每秒中陪伴著自己。
如果一定要亞倫來形容的話,孤獨就是靈魂的影子,越是光亮的地方,影子也越深。
孤獨感是不能戰勝的,即便是戰神。
孤獨感更不能潛抑,最好處理孤獨感的辦法是覺知它的存在,并愿意和它共存。
而這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孤獨剛剛冒頭,人立即會去做一些事來“分心”,不讓心智感覺到它的存在。
殷紅的朝霞浸染了東方的天空,茫茫大地依舊沉浸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紅云縱橫,橫跨天際,在黑色樓宇的遮擋空隙中,盡情綻放著恣意的激越,令人心潮澎湃。
上一次看朝陽,已經記不得是在什么時候。或許因為自己喜歡晚霞多一些,落霞似乎更加深沉而令人眷戀,而朝霞總給人脆弱單薄的感覺。但是其實細想起來,朝霞、落日視覺上的差異并不大。
回過頭,干草堆上,一層輕紗的覆蓋下。纖細,修長,有質感的小腿屬于召喚師克勞迪婭,她膚色奇美,身材嬌小、輕盈。
相比較起來,諾拉身材曼妙,豐滿富有彈性,有屬于她的特有的曲線。
朝陽下轉過一碧無際的草坡。遠遠的,近百萬軍團已經集結。全面進攻的時刻,迫在眉睫。
清晨,克勞迪婭和諾拉,顯得有些害羞的樣子,仿佛一朵遲開的花也似躲在綠葉后面不敢露臉。
“克勞迪婭,我美麗的召喚師!”亞倫饒有興趣地看過去。
克勞迪婭漲紅了臉,低下了頭,只是輕不可聞的答應了一聲。
忽而眼睛又放著異樣的光,微笑著。舉起頭來,在沒有那種害羞的表情,反而以一種充滿愛慕的眼神看著自己,再容不下其他的東西。
“美麗的諾拉伯爵、抬起頭來。”
亞倫伸出食指,輕挑對方的下巴。之間諾拉突然紅了臉,這并不像成年人紅臉,而像小孩的紅臉,諾拉覺得自己此時的羞澀是可笑的,因而感到慚愧。就更加臉紅了,差不多快著急的快要流出眼淚來。
直到亞倫出聲解放了她,“戰爭在即,在今天。黑水城需要你!”
諾拉低著頭,快速逃出去。不到三秒鐘,有紅著臉回來,抱起地上優質的黑甲。然后頭也不敢回地離開。
“克勞迪婭,召喚師。戰神的形象,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高大、神圣!”
并肩走在路上。聽見亞倫的話,凹凸灰色的帽子下面,克勞迪婭的眼神就像一個狂熱的信徒,略微不同的,這種狂熱里面充斥的全是愛慕。
“我不在乎。”
實際上,在這十幾分鐘里,克勞迪婭的眼神從未離開過戰神的臉頰。
直到前方二十米開外,兩個開道的圣殿戰士突然發出呵斥,“什么人?”
身著明晃晃精致鎧甲的女騎士全部單膝跪地,在她們的簇擁下。
雄鷹之女麗娜,站在一匹白色的馬匹前面。
陽光照耀著她美麗的頭發披散在身上,像一股褐色的小瀑布一樣,波浪起伏,金光閃閃。
雄鷹之女的頭發有一種活潑的、鮮明的、黃金般的色彩,是麗娜身上最美麗的部分。
外貌看起來,麗娜與凱瑟琳有幾分相像。同樣膚白如新剝鮮菱,一張瓜子臉。只是相比較這張臉,亞倫更希望看到的是凱瑟琳。
可惜…最令他感到無奈的消息,凱瑟琳早就成為了人類的叛徒,在八年之前,便站在了邪惡陣營一邊。
“我是戰神的妻子,雄鷹之女麗娜。”
雖然這只是一個虛名,但在圣殿戰士的耳朵里聽起來,依然有一定的分量。只不過,落在亞倫的耳朵里,便成為了另外一回事。
撐開虛無結界,亞倫與克勞迪婭同時消失在麗娜的眼簾中。
只傳來一道戰神的神諭,“雄鷹之女麗娜…從今天開始,我宣布赦免鷹巢人的罪責,所有逃亡的鷹巢人可以恢復自由。你也一樣。”
麗娜跪在地上,先是她的喉嚨發干,然后全身輕微地顫抖,最后眼淚不能遏止地往外洶涌,并且從胸腔里發出一陣低沉的、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樣的哭聲。
一聲聲壓抑的、痛苦的唏噓,仿佛是從她靈魂的深處艱難地一絲絲地抽出來。
無數的傭兵開到了指定的地區,在黑鷹、幻影兩大S級巨頭,赤發碧眼的珍妮和喜歡低頭瞇眼的比克,兩個大團長的戰旗下集結。
成千上萬仿佛被打了雞血的傭兵戰士,在九天之中掃蕩了兩座嚎哭軍團的城市,和城市周圍被嚎哭軍團所占據的廣闊地帶。
頭一天,剛一開始猛烈的進攻,嚎哭軍團就果斷放棄了第一座城市,只留下了一部分監視哨。
過了幾天,他們又放棄了第二座城市,轉移到第三左要塞里去了。
第十天頭上,帝國遠征大軍的步兵部隊開始進攻了。
傭兵們不是什么正規的士兵,所以進攻的方式也是用最直接的人海波浪戰法進攻的。
前前后后總共十六道黑線,密密麻麻的人頭波浪翻滾過了嚎哭軍團布置在城外的戰壕。
灰色的人浪漂。蕩著,散開去,在被砸開的城墻附近喧鬧著,一層一層地滾了上來,涌了進去。
站在嚎哭軍團的視角里,即使在夜晚。
從灰色的被燒焦的廢墟后面,從上下起伏的灰色人浪后面,連續不斷的數量更加多的人類戰士。舉著火光向前沖,喊殺聲震動著天地,向天空沖去,在空中飄動。
“敵人太多了。我們必須要后退了。”
“啊?”站在隊長身邊的嚎哭士兵條件反射地顫了一下,用那顆骷髏頭環顧四周,發現四周并無一人,他方才松了一口氣,小聲說道,“軍團長的命令是讓我們死守這里,大人。哪怕是戰斗到最后一個人…”
隊長還沒聽完士兵的話。便調轉過身體,“士兵,如果你想埋在這里,我并不反對。軍團長永遠不能夠勝過巫妖王的意志。特別是…一個矮小、丑陋的軍團長。”
在士兵的耳朵里,這句話他雖然聽隊長說了很多遍,但這次有所不同的是――――這次多了份決心。
十秒鐘過后,黑色骷髏旗幟左右搖擺,整個戰線上膠著的上萬名嚎哭士兵,全部向著同一個方向潰逃。完全放棄了防守這座即將陷落的軍事要塞。
山上山下,全是撤離要塞,到處奔逃的嚎哭士兵。
珍妮帶領著精銳的幻影傭兵戰士們想要追擊,卻被黑鷹大團長比克攔下。“不要追。珍妮。山上就是黑森林,那里面可能會遇上伏擊。”
聽到黑鷹大團長比克的警告,珍妮果然放棄了追殺。因為戰神的命令,只是攻克這座要塞。而要想將嚎哭軍團徹底斬盡殺絕。這肯定不是一時意氣就能完成的任務。
密密麻麻的嚎哭士兵整天在森林里奔逃,直到確定人類沒有追殺。
嚎哭大隊長抬起頭,從樹葉稀疏的地方向上望去。近處的山布滿了樹林,現出了一片濃綠。
遠處的山也布滿了樹林,出現一片蒼黑。“見鬼的黑森林。”
“大隊長,我們沒有食物,士兵們都很餓很渴。我們需要至少一百個新鮮的人類,填滿我們的肚子。”
聽了士兵的話,大隊長更加惱火。回過頭來,一釘錘便砸爛了對方的腦袋。
“閉嘴。”
眼看著自己殺死的士兵,大隊長怒氣稍減。伸出一條猩紅的舌頭,舔了舔臉上的綠色液體,在極其饑餓疲乏的狀態下,他似乎感覺同類的血液也同樣很解渴。
“好了,士兵們,殺死你們身邊已經受傷的弱者,這下我們就有肉吃,也有血喝了!”
大隊長一聲令下,四周盯著他的好苦士兵們立即亢奮了起來,不斷揮舞手中的武器,砸碎身邊帶傷的同伴,然后瘋狂的大吃大喝。
但就在這時――
“哎,真是一群蠢貨。”
森林間突然傳來一道細細的聲音。就像是死人在發出低語。
“誰?――――是誰在說話!”大隊長揮舞手里的釘錘,一雙躍動的綠色火焰,警惕地掃視周圍任何的風吹草動。
這里是森林的深處,四周靜謐,靜得可以聽到聲音有樹葉飄落到地的聲音,偶爾有黑鴉撲棱打著翅膀的聲音,和地上密密地長滿羊齒草和蕨類植物,不時竄出幾條長長的蟲子。
天色早就漸漸黯淡下來,沒有一絲月色,樹木隱隱的,前面閃著磷火,鬼影幢幢,“嗷嗷”遠處傳來了幾聲狼嚎,使得整個樹林更加陰森恐怖。
陰沉的慘淡陽光籠罩著這片奇異的森林。有時,森林靜謐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亡的恐懼中。
上萬個嚎哭士兵的首領,嚎哭大隊長晃動一下腦袋,指示兩個嚎哭士兵,向著他懷疑的方向探索。
嘎吱、嘎吱――――
剛剛走出去沒有二十步遠,兩個嚎哭士兵的腦袋便來了個90度。
兩個從半空掉下來的東西,長著一對布滿了黏液的光滑肉翼。同時,兩個不速之客分別擁有鋒利的獠牙和爪子,且軟軟的皮膚上沒有一根毛發,耳朵有著夸張的尖度。
在兩個翼鬼的背上,還有兩個身穿著更加精良的黑鎧的嚎哭騎士。
在翼鬼騎士的身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影里,走出來的人,竟然是一個侏儒,身高只有正常人的一半都不到。
盯著嚎哭大隊長扭曲的面孔。侏儒的眼神里全是失望,“奇怪,人類軍團居然沒有追殺。我們的埋伏完全變成了多此一舉。…還有,你,竟敢不遵守我的命令。”
顯然,侏儒已經料到了嚎哭大隊長會不遵守命令。卻沒料到人類沒追殺,對于此他遷怒到了大隊長的頭上。
在嚎哭大隊長的視角里,眼前的侏儒,有兩只多毛的手臂、兩顆鋒利的獠牙。同時,下巴長有著一些稀松卻像鋼針一樣硬的胡髭。
拉近視角,究竟該怎樣形容這張臉呢,“失調、崎嶇、平庸、粗鄙、憂郁、消沉,亦或者是一張普通的大眾臉?”
在那副矮小敦實的身材的襯托下,大概所有的人看也不會認真看,就會為他貼上丑陋的標簽。即便是在嚎哭士兵和邪惡種族的眼里,這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丑陋的家伙。
哪怕是他的下半身已經變成了長滿瘤結的像翼鬼一樣的腿。侏儒已經被邪惡化,卻依然不能改變他曾經是人類的事實。
嚎哭大隊長沒記錯的話,這個侏儒的人類名字,叫尤蘭德.迪默.埃弗里斯。
“侏儒,我勸你不……”
嚎哭大隊長的話只說到一半,便沒有了下文。因為一把鋒利的長矛,已經打碎了他的整個頭骨。在迪莫看來,這對于其他不遵守命令和小瞧自己的嚎哭士兵而言,將會是一個很好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