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增福率軍奔襲之后,王茂如的心也懸了起來,這第三步兵營到底會怎么樣成績他也不知道,反倒參謀長祝永泉跑來道歉,說自己和參謀們在制定計劃的時候,輕視了東北的冷,以至于計劃生變,參謀處愿意全體接受處罰。祝永泉還寫了一封辭呈,請求辭去參謀長一職,遭到王茂如的拒絕。祝永泉說如果萬一趙增福偷襲失敗,自己愿意以死謝罪。王茂如搖頭說:“這事兒與你無關,天氣越冷,趙增福他們越容易成功,前后就看這一遭了,成了萬事大吉,敗了,不知道凍死多少人。”祝永泉堅持若是失敗自己獨自承擔,王茂如說你倒是想撂挑子,這么大一個軍隊,你死了,我也得累死,你要死就累死吧,還吞彈自殺,我給你買二斤雞蛋,你吞吧。
第十七混成旅步兵三營在一個不怕死的向導的帶領下,日夜兼程前往扎蘭屯,但是在途中仍舊發生了凍死凍傷的情況,三個士兵因為在爬犁上睡著了,被凍死在野外,還是十幾個凍傷的。這向導以前就住在呼倫城,還因為做小買賣有些積蓄。可惜滿清一倒臺,蒙古人攻破呼倫城門,將旗人和漢人都趕走,不走的便留下給當奴才。這向導因為娶了個好看的大姑娘,才兩年,小孩兒才一歲,被叛軍看中了,便搶過來他的女人,摔死了他的兒子,將這人趕走。這人倒也是硬氣,知道自己肯定無法報仇,便留著有用之身等著報仇。他的女人也是烈性,當晚一剪子將那蒙古大將切斷了命根子流血不止而亡。女人縱身一躍跳進了伊敏河淹死了。這向導這才如此仇恨叛軍,并且說這大冬天只有自己才敢做向導,若是自己做向導首先得收自己進軍隊。趙增福說這好辦,只要你帶到了,你便做我的親兵,向導欣然引路。
終于在一九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這個西方圣誕節這一天下午,步兵三營全營七百二十多人順利抵達扎蘭屯,繞過俄國護路隊稀松的防守,來到了西部特哈都統大營。
此時就連俄國人全都跑回了軍營狂歡慶祝圣誕節,喝酒跳舞,而在扎蘭屯另一側的西布特哈副都統貴福正在大營自己的房間中中抱著一個女人,在她身上辛苦耕耘。這是他新娶的第九房小妾,摸樣俊美細皮嫩肉,是從關外逃荒過來被自己看中搶來的,幸好她識相否則她全家怎能在呼倫貝爾開墾土地早就被巴布扎布的胡子兵給殺了。
步兵三營的人來到西布哈特都統營,只看到門口兩個凍得不行的哨兵,正在你一口我一口對飲,這天實在太冷了,兩人說著蒙語,神色氣憤。趙增福問向導這兩人說什么,向導說這兩人正在罵他們的汛長,站崗一個時辰怎么這么長。趙增福點頭冷笑起來,吩咐手下不要動槍,用刺刀上去干掉兩個哨兵。
兩個練武出身的上等兵,趁著黑摸了過去,兩人可能喝多了,上等兵走路踩著雪的聲音都沒有發覺,兩個人一邊跺腳一邊喝酒,的確掩蓋了偷襲者的聲音。兩個上等兵眼看距離幾步,便一個縱身沖了上去,一個人格,三棱刺刀直接穿透了厚厚的冬裝,鮮血噴涌而出。兩人捂著叛軍哨兵的嘴,哨兵掙扎了兩下,終于死了。上等兵一回頭,嚇了一跳,原來門里還有一個叛軍哨兵,躲在棚子里蹲著睡覺,這時候也醒來了,馬上把槍對著他,然后拉槍栓。上等兵嚇壞了,難道要命喪于此?那哨兵拉了一下槍栓,居然沒有拉動,槍栓凍上了,兩人沖了上去,一個捂嘴,一個殺人,很快將這名暗哨也解決了。
“好,沖進去…先檢查一下自己槍有沒有凍上!”趙增福也抹了一把冷汗,這搞得太懸了,幸好槍栓凍上了,否則這就不叫偷襲,而是強攻。
士兵們很快檢查好,都沒問題,拉好槍栓,安裝好刺刀,沖了進去,進去之后,見到叛軍,能用詞刺刀盡量用刺刀,不能用刺刀才開槍。很快,后院傳來了槍聲,只是這次來偷襲的人太多,七百多人,第三營甚至還帶了四門20迫擊炮和三門氣冷哈奇開斯重機槍來,結果居然沒用的上。
在西部哈特都統營的這場戰斗來得快,去得也快,七百人對付三百多脫掉衣裳準備睡覺的叛軍,除了那些悍不畏死的,其余人連忙投降。而貴福聽到槍聲之后,第一時間穿好衣裳逃跑,只是他的九房小妾苦苦抱著他,說帶自己一起走吧。貴福憐香惜玉,等小妾穿戴好拿好金銀細軟再走,當然來不及了,直接被人按在了門檻上。
趙增福瞥了一眼這個黑大胖子,問:“你就是貴福?”
貴福說了一串蒙語,趙增福聽不懂,道:“既然不是,就槍斃了吧。”士兵也聽不懂蒙語,旁邊的向導想說話,被人拉住搖頭示意,那向導立即沉默下來,心說第十七混成旅真狠啊,半個月前殺了五百多(實際不到四百),今天估計又得殺死好多,真不愧是屠夫。他哪知道,王茂如帶這支部隊的前身,飛行大隊守備大隊的時候,就在河南有王屠戶的大名了。
那黑胖子聽說,嚇得夠嗆,立即用蹩腳漢語東北話說道:“我是貴福,我是貴福,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是呼倫貝爾副都總管勝福的兒子,我有價值,我有價值。”
趙增福忍不住樂了起來,這貴福真有意思,連自己有價值都知道。
“帶下去。”趙增福忍著笑冷著臉道。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貴福急了,“我有錢,我有錢。”
趙增福道:“好吧,你把所有的錢,都交出來,我跟我們將軍求情饒你不死。”
“好,好。”貴福抹了一下冷汗,帶人把自己的金銀珠寶全部交了出來,還把九姨太的金銀首飾也交了出來,手下軍官看了看貴福,又看了看九姨太,問道:“營長,咱們軍中有女俘營嗎?”
趙增福道:“沒有,目前來說。”
“這女的咋整啊營長?”
趙增福撓了撓頭,道:“那算了,你走吧,告訴那個什么呼倫貝爾總管叫什么來著?”
“勝福。”九姨太忙說,“呼倫貝爾副都統。”
趙慶道:“對,就是勝福,你告訴勝福,他兒子貴福在我們十七混成旅手里,讓他好好想想該怎么辦。”
“好的,好的。”九姨太見對方不傷害自己,小雞啄米一般點頭答應,穿戴好衣裳立即跑了,臨走的時候趙增福招她回來,塞給她一把珠寶讓她當路費去呼倫城。
要說這第十七混成旅的人,還真有種背水一戰的態度,那些新加入的士兵還以為軍隊就是這樣,豈料到這是王茂如經常教育的結果。置死地而后生,以絕對的優勢全殲敵人,傷敵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這次偷襲和上次土地廟偷襲不一樣,因為旁邊還是俄國人的扎蘭屯火車站。火車站里駐扎著二十個俄國兵,不能引起俄國人的警覺。前提土地廟殺俘不算啥,但是這次可不行,俄國人看著呢。其實俄國人也在驚訝,這幫穿黑軍裝的人從哪冒出來的?怎么就突然竄出來好幾千人,手里的武器比自己的還好,這可真是神兵天降了?看看那茂密的森林,心中猜測,莫非他們真是從林子里穿過來?我的上帝啊,那他們要走三天三夜,而且還是在冰冷的冬天,這也太神氣了吧?還有比我們俄國人抗凍的人種嗎?俄國兵綽綽不安,那可是幾千人啊——(俄國人眼神也不好,遠遠看上去很多黑軍裝的士兵來回跑動,他們還以為真的有幾千人,這就是所謂的三人成虎了,對于害怕的現象總是夸大幾分。)
全營只是暫時休整了一宿,次日一早,將西布特哈都統營劫掠了一番之后,趙增福命令將俘虜用繩子一個一個在脖子上和腰上拴起來穿成一串帶回。
公元一九一四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下午,第十七混成旅步兵三營,經過了寒風,大雪,以及野狼的襲擊,俘虜俘虜暴動,終于艱難地回到甘南縣甘井子城軍營,同時三百俘虜由于凍傷凍死以及參與暴動被殺,只剩下一百二十人。幸運的是,貴福因為膽小并沒有參與暴動,而組織暴動的人,則讓王茂如很頭疼。
組織暴動的人叫做哈林泰,表面上是個蒙古旗人,但真實身份是日本間諜,名字叫做前田新兵衛,隸屬日本黑龍會和日本關東軍軍情調查部,而且是關東軍特別行動隊隊長,軍銜中尉。
前田之所以急于表明身份是因為參與組織戰俘暴動被趙增福嚴厲鎮壓,趙增福迅速查到組織暴動的人。在砍掉第四十個人的腦袋之后,前田立即站出來,表明身份自己是日本軍官并要求引渡回日本。小鬼子不傻,知道此時求情說道理偽裝沒有用了,這軍官殺人都殺瘋了,只好老老實實地表明身份,以期待以用身份換取一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