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豐收的季節,各行各業,上到達官貴人,富豪商賈,下到平頭百姓,販夫走卒,都在喜滋滋看著自己一年即將到手的成果,幻想著過一個享受愜意的冬天。
醫學界也迎來了一年的大豐收,幾位在遺傳學方面專家研究的成果得到了國際認可,其中有一位是建寧地區江南醫學院的教授馬天樂,一連十幾天,全國各大報紙不斷刊登著他那張有點斯文的臉,宣稱他在醫學方面取得劃時代的進步,將成為遺傳學史上的一塊里程碑。
馬天樂的言論也是一語驚人,他非常非常謙卑地說自己研究的成果不過是中國古人留下的一點智慧,遠古的時候就有人可以用特殊的手法改變人體基因。當然他的話只能作為無稽之談,成為茶余飯后的笑料,一位中華醫學會的副會長大笑之余,說馬天樂真幽默,謙虛也不會找個好理由,真是個書呆子。
在中國,教授除了成果會曇花一現,生活并不會得到多少改善,或許說他們喜歡平靜的環境,不愿意改善,馬天樂依舊每天戴著他那副深度近視眼睛穿行于校園之間,唯一多的是學生們幾分尊重,但也只是尊重,遺傳學在現代醫學實用方面并沒有多大意義,尤其是中醫科,他們把遺傳學嚴格劃分為西醫。針灸科的張老師看見馬天樂還會皮笑肉不笑地調侃幾句:馬老教授,改變基因有沒有我們針灸的份啊。
“有,當然有。”馬天樂會停下來和張老師解釋,可張老師只是一笑而過,扭屁股立即走人。
馬教授在建寧真正引起轟動的是有一天他竟然接到了醉仙閣主人的邀請,醉仙閣雖然只是一家茶樓,可閣主的茶道精湛,生性有點怪癖,很少見客,平時業務都是手下打理,所以一般稱為醉仙閣的主人而不是老板。閣主邀請的人都是一些社會精英,地位超群而不庸俗之人,傳說夏侯公子想覲見一次都不可得。
醉仙閣主邀請當然是馬天樂的榮幸,也是學校的榮幸,當天就被宣傳開來,一起邀請的還有夏侯公子等人,當然和他們平起平坐在平常人眼里同樣榮幸,除了馬天樂。他固執地不想沾上生意人的銅臭,在邀請的那天一大早就趕到了醉仙閣,進入茶樓最高的第八層,不久又急匆匆走了下來,開著他那輛比較廉價的紅色私家車,直奔保和堂。
保和堂的大門敞開著,太陽剛剛爬上城市的上空,門前卻早已停了一排各式各樣的車輛,寬敞的大廳里放了兩排臨時長椅,椅子上坐滿了人,大家都很安靜地等待著。今天是保和堂免費診治的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和以往的免費不同之處在于診治對象專收疑難雜癥,救濟困難人群的免費診療平時還將繼續,這種診療卻只有三天。
診療用藥也很特殊,針灸免費,藥物服用一療程無效也免費。最最吸引人的是坐堂的醫師,第一位就是保和堂的女當家,現在業內家喻戶曉的陳雨軒,不僅人長得水靈端莊,還師從川藏藥王,造詣很深,二十出頭就可以和一些資深老中醫平起平坐,短短半年把保和堂從一個簡單的小藥鋪擴展成全省有名的中藥堂。
第二位坐堂的是保和堂的頂梁柱,來源有點神秘的醫師,凌威。具有傳奇色彩,一個賣狗皮膏藥的,被陳雨軒收留,一手針灸絕活尤其獨特,配合藥物治好了頻臨死亡的永春島大小姐祝玉妍的絕癥紅斑狼瘡,一舉成名,據說針灸技術就連江南醫學院的老師都不能望其項背,所以醫學院針灸科畢業的學生第一站實習的地方必然是保和堂,當然要很優秀保和堂才可以收留。
兩位重量級的醫師本來就足夠吸引人,保和堂還裝備了各種西醫用的診病儀器,同時請了一位西醫醫師在一旁參考,這位西醫醫師就是鼎鼎大名的心臟移植主刀手,據說內外科檢兼修的美女醫師楚韻。
三天,在現代廣告漫天飛的社會,微不足道,但這幾位醫師坐鎮足夠讓保和堂再一次聲名遠揚,大小報刊雜志爭相采訪,雖然記者都被孫笑天擋在門外,效果也非同凡響。中醫學會也宣傳這是一次善舉,而且不是那種幾位實習生應應場虛張聲勢徒有虛名的‘善舉’
陳雨軒一身白色工作服,端坐在一張桌子后,柳眉彎彎嘴角帶笑,那是發自內心的微笑,這兩天病號絡繹不絕,雖然不賺錢,卻擁有了進一步提升聲名的空間,潛在價值不可限量,作為一個中藥堂,能夠做到如此規模足夠驕傲。。
齊眉短發的尚心怡坐在一旁,細心整理著病患的病歷,根據陳雨軒的提示開出藥方,她是醫學院中醫科的高材生,進入保和堂這樣的私人藥鋪是帶著一點高傲的,可是現在卻只剩下敬佩,梅花小小年紀針灸的水平就給了她一個下馬威,這兩天的免費診治,她忽然發現陳雨軒的水平足夠她虛心學習幾年,更不要說出神入化的凌威了。
凌威的臉色沒有一點喜悅,是絕對的冷靜,古井不波,一直是診病,開方,偶爾也幫助梅花針灸,速度極快,一邊工作一邊不時沉思一會。楚韻一直坐在他的身邊,兩個人看起來像一對溫和的小情侶,不時低聲商量一會,沒有人聽得清他們商量什么。華芳不時給大家倒茶遞水,停下來就憐愛地看著跑來跑去圍在梅花身邊的小虎。
馬天樂走進大廳絲毫沒有引起關注,小虎走到他面前,揚起小臉,指了指一邊的椅子:“看病,排隊,排隊。”
“我找凌威醫師。”馬天樂溫和地笑了笑。
“認識凌叔叔也不行。”小虎瞪著眼說道:“看病人人平等,必須排隊。”
“我不看病。”馬天樂依舊樂呵呵笑著,生性就是個溫和的人,看著小虎一臉認真更是忍不住笑起來。
“在那邊。”小虎有點不高興地指了指凌威,他希望別人進來就把他當一位小醫生,可惜,很少,大多數會憐愛地拍拍他的小腦袋,說一聲這孩子多機靈。
“凌醫生。”馬天樂走到凌威的桌子旁邊,輕輕叫了一聲。
凌威轉過臉,還沒有說話,坐在他一旁的楚韻忽然站起來:“馬教授。”
“是楚韻啊。”馬天樂看著文雅大方柳眉杏眼的姑娘,笑得更加燦爛,楚韻是江南醫學院的學生,在他手下還聽過一階段課,印象深刻,一個才貌雙全的好學生。
“馬天樂馬教授,遺傳學專家。”楚韻向凌威輕聲介紹。凌威放下手中病人的腕脈,笑著站起身伸手和馬天樂握了一下:“幸會。”
“專家實在不敢當。”馬天樂謙虛了一句。
“不知馬教授找我有什么事?”凌威看著面前一排等待診病的人,說話單刀直入。
“醉仙閣主請你中午小聚片刻。”馬天樂的聲音很溫和,也并不大,但卻立即引起四周的人注意,就憑醉仙閣幾個字也是關注的焦點。孫笑天恰好走過,立即靠近馬天樂:“老先生,除了凌威,還有誰?”
小聚嗎,當然不是一個人,馬天樂微微想了想:“好像還有幾位建寧很有名的商人。”
“商人?”孫笑天微微有點好奇,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凌威和商人怎么在一起小聚。
“凌醫生,閣主希望你中午務必到場。”馬天樂見凌威沒言語,重復了一句,旁邊的幾位病人有點詫異地看著凌威,如此貴重的邀請,他的臉上竟然還是古井不波。
“去,當然去。”孫笑天連聲答應,推了推有點發愣的凌威,凌威回過神來,笑了笑:“是的,我準時到。”
馬天樂把話帶到,沒有逗留立即告辭。凌威又診斷幾位病號,站起身把位置讓給梅花,向陳雨軒打了聲招呼:“我準備一下,可能要把小葉姑娘帶上。”
“小葉姑娘?”陳雨軒微微有點奇怪,小葉就是和凌威一起把她爹爹送回來的姑娘,一眼看去陳雨軒就覺得像銘宇集團的總裁,可那份有點天真的笑實在和冷漠的總裁天壤之別。看起來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凌威到醉仙閣這樣隆重的場合為什么要帶上她,陳雨軒認為要帶也應該帶上自己,自己是保和堂的掌柜,多少也有點身份。
凌威并沒有向陳雨軒解釋,有點心神不寧,轉身向門外走去。陳雨軒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想起那個姓葉姑娘漂亮的臉蛋,說不出來的憋悶,站起身想追過去。楚韻忽然走過來按住她的肩膀,緩緩搖了搖頭:“隨他去吧。”
“可是、、、、、”陳雨軒一時不知說什么好:“那個小葉姑娘和他剛認識才幾天。”
“許多事不是我們能主宰的。”楚韻抬手拂了一下鬢角的秀發,笑得有點意味深長。她當然知道小葉姑娘就是葉小曼,凌威和葉小曼認識的確沒有陳雨軒早,但是陳雨軒卻有一點和葉小曼無法比較的,葉小曼擁有一顆凌威初戀情人的心臟。所以,楚韻只能看著凌威,卻不敢像陳雨軒一樣產生什么想法,即使有,也只能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