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在大多數人的生命中,顯得極其短暫。微不足道,然而對于祝玉妍來說卻顯得有點漫長。她幾乎每天都要承受一次鉆心的痛苦。這還是凌威十分小心的情況下,只能用藥液抹一小快皮膚上的疤痕,多了,痛苦根本無法承受。
每天都痛得一身大汗,不過看著胳膊上的皮膚一點點恢復青春,祝玉妍還是由衷地高興。消炎藥還在繼續服用,另外加了兩副又苦又澀的中藥,病情好轉的跡象卻并不太明顯。
讓祝玉妍最開心的就是早晨和凌威一起練習五禽戲,練完都會感到心情舒暢,精力充沛了一點。興奮之余她還會跟著陳雨軒練習幾下跆拳道,不過動作顯得生硬,姿勢也歪歪斜斜總是不到位,就連朱珠在一邊看著都會仰著略帶天真的臉頰咯咯嬌笑:“小姐,腿再抬高點,拳頭平胸前,彈腿要先收回再蹦出才有力。”
陳雨軒聽朱珠說得頭頭是道,停下動作,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疑惑地看著她:“朱珠,你也會跆拳道。”
“知道一點。”朱珠微微笑了笑:“在島上經常看到程新華等人訓練,看久了就知道一點門道。”
“你練兩下我瞧瞧。”陳雨軒揮舞兩下拳頭,神情興奮:“我正愁沒有對手訓練呢。”
“我只服侍小姐。”朱珠笑著搖了搖頭:“你要是想找人訓練,你就教她吧。”
陳雨軒望了望祝玉妍:“她身體還不行,這樣吧,明天我們到跆拳道館玩一玩。”
“我不去。”祝玉妍脫口而出:“要玩你們去吧,我就在房里呆著。”
“祝姑娘,出去散散心,對身體康復有好處。”凌威停下五禽戲的動作,活動一下手腕,溫和地說道:“你總這樣在房間憋著,心情也不會舒暢。”
“我不想出去。”祝玉妍眼神有點暗淡:“這幾天雖然感覺好了點,病情還是有反復,看來效果只能是這樣了。”
“改善體質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況會向好的方向發展的。”凌威立即打斷祝玉妍泄氣的念頭:“再過幾天我們就可以有完善的方案了,正在研究。”
“謝謝。”祝玉妍笑了笑:“就算你安慰我,我也開心。”
“小姐,我們回房休息一下,吃點東西。“朱珠見祝玉妍情緒有點不大穩定,立即笑著拉起她的手向樓上走去。
“這樣下去還是不行。”陳雨軒看著祝玉妍的背影,柳眉微蹙,擔憂地說道::“病魔和意志隨時隨地都在進行著搏斗,不可絲毫松懈。”
凌威想了想:“陳雨軒,手機用一下。”
陳雨軒遞過手機,凌威撥通號碼:“祝老板,您來一趟、、、、、、、、”
祝子期來得很快,上午,凌威剛剛接了幾個病號,安排好耿忠熬藥和梅花針灸,祝子期就出現在大廳里,不過他不是像以前那樣大步流星走進來,而是坐著輪椅,由一位青年推著進來。
聽到通報,祝玉妍幾乎是跑著下樓,撲到父親的面前,眼中淚珠滾滾:“爹,幾天不見怎么成這樣啦,為什么不住院治療。”
“傻孩子。”祝子期輕輕撫摸著女兒的秀發:“人總是會老的,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看到你恢復了一點我就開心了,要是你能夠陪著我四處走走就更好了。”
“您等會,我馬上就陪您逛街逛公園。”祝玉妍聲音有點哽咽:“您愿意去哪我都陪著您。”
“我很開心。”祝子期笑得慈祥:“不過你的身體能吃得消嗎?”
“沒事,沒事。”祝玉妍連聲說著,還抬手抬腳做了幾個跆拳道動作:“爹,你看,我的身體棒極了。”
“好,好。”祝子期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你去換一身漂亮衣服,我等你。”
祝玉妍腳步輕盈,像一只燕子般向樓上跑去,祝子期眼中竟然有了一點淚花。天倫之樂,只有在歷盡滄桑之后才會深切體會到,人生經過無盡風雨之后,其實什么也帶不走,唯有兒女在身前歡笑才是最真實的。可惜,明白這一點的大多已是日落黃昏的老人。
“凌醫生,謝謝你。”祝子期自己把輪椅滾到凌威身前,握了握凌威的手,眼中充滿感激,他一生不缺少財富。當他知道最需要什么,回到永春島頤養天年的時候,忽然面臨著女兒的失去,這種打擊幾乎奪去他一切歡樂,現在再次看到女兒的歡笑,心中的歡愉難以言表,唯有用一句謝謝來表達。
“祝老板,也謝謝你的配合。”凌威笑著低聲說道:“讓你受委屈了。”
祝子期是個傲氣的男人,讓他坐在輪椅上簡直就是一種折磨,何況他還是身體健康,健步如飛。
“沒關系,我會一直坐下去,直到玉妍身體康復。”祝子期略顯感嘆地說道:“這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你這樣做島上還有其他人知道嗎?”凌威害怕走漏風聲,讓祝玉妍知道父親裝病的事情可就糟了。
“你盡管放心。”祝子期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微笑:“這件事除了你們,任何人都不知道,包刮程明清。”
這樣做當然最好,可是凌威不明白,祝子期連島上所有身邊的人都要瞞著,難道一個親信都沒有,還是有什么意圖,凌威沒有問,這已經超出自己應該知道的范圍,唯有看著祝子期深邃的目光笑了笑。有錢人或許都有怪癖吧,不過喜歡裝病的,祝子期還是第一位。
祝玉妍一身淡雅的小碎花長裙,鵝黃色淑女寬檐帽,帽檐垂下一塊輕紗,臉頰朦朦朧朧,精致的水晶色涼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有節奏的脆響,朱珠一身白襯衣牛仔褲運動鞋,配著兩條大辮子,青春可愛,肩膀上挎著一個粉紅色中等大小的包。
“爹,走吧。”祝玉妍推著輪椅,歡快地笑了笑,向跟著祝子期來得年輕人揮了一下手:“你可以回去了。”
“老板。”青年看著祝子期,猶豫了一下。
“聽玉研的吩咐。”祝子期淡淡一笑:“等到玉研身體康復,我會把產業交給她,只要她吩咐的事你們照辦,不用再請示我。”
“是。”青年回答嚴肅恭敬,雙腿站得筆直,腰桿挺拔。
輪椅緩緩移動一下,又立即停了下來,保和堂門口忽然出現一群人,領頭的是老教授何中士,旁邊緊跟著曹龍和一些面孔有點熟悉的中醫師,馬長利和白一帆也在其中,隨著這群人涌進大廳,緊接著幾位記者拿著數碼相機走進來四處分散。
“祝老板。”曹龍沒想到祝子期也在場,笑著打了聲招呼,其他人也紛紛過來,祝子期一揮手:“大家就不要客套了,有事快點說,我要和女兒出去逛街。”
“祝老板,您的身體、、、、、、”白一帆看了看祝子期的雙腿,欲言又止。祝子期淡淡一笑:“我的身體不勞眾位費心,而且我女兒的身體也好多了,看來也不用麻煩其他人。”
祝玉妍好像為了應證父親的話,揮手聲音清脆地和大家打了聲招呼,一位記者迅速走過來:“祝小姐,我看你的身體比十天前硬朗多了,不知保和堂用什么靈丹妙藥來治療世界級疑難病癥紅斑狼瘡,是否可以透露一點。”
“對不起,這是保和堂的秘密,我無可奉告。”祝玉妍輕聲笑了笑,她確實不了解凌威用的針灸手法和湯藥,就算知道她也不會透露。
“祝小姐,永春島在商界一直是個秘密,能否透露下你的家鄉在哪里,為什么選擇太湖作為扎根的地方,將來還有什么打算。”記者的話總是沒完沒了,直擊要害。祝子期的眉頭皺了皺,站在一旁的青年忽然走過來,抓住記者的胳膊,輕而易舉地把記者甩到一旁,冷聲說道:“我們老板一向不接受采訪,請自重。”
記者手腕被抓得一陣疼痛,咧著嘴說道:“我們是搞新聞的,采訪是我們的特權。”
曹龍抬斷記者的話:“我們今天來是和保和堂交涉,關于祝老板的事你們以后再采訪。”
陳雨軒向何中士老先生打了聲招呼,吩咐梅花拿張椅子讓老人家坐下,然后面對一群人冷冷說道:“不知各位這次前來又有什么花樣,祝玉妍姑娘正好在場,你們擺出來瞧瞧。”
“陳二小姐多心了。”白一帆今天的態度倒是和氣:“我們來完全為了好奇,十天時間的約定已到,看看曹龍的膏藥是否有效,保和堂又有什么妙藥,開開眼界。”
“既然這樣,我們談正題。”陳雨軒把目光轉向曹龍:“曹老板今天似乎信心滿滿,你認為膏藥療效如何?”
“應該可以。”曹龍目光中忽然掠過一絲猶豫,他從凌威懶散的眼神似乎發現什么不妥。膏藥是別人臨時交給一春堂的,確保療效,合作只是為了玉佩,曹龍今天大張旗鼓無非為了乘機宣揚一下一春堂的聲名,信息時代,新聞的效應可遠遠比那些漫天飛舞的小廣告強上百倍。
“聽曹老板口氣不確定,膏藥的配方不會是偷來的吧。”陳雨軒譏諷地笑了笑。
“陳二小姐這是什么意思。”曹龍推了推金絲眼鏡:“我們一春堂光明磊落,還不屑做那些雞鳴狗盜之事,膏藥的療效當然無可厚非,我只是說話留點余地罷了。”
何中士在一邊看得有點不耐煩,清了一下嗓子,聲音不緊不慢:“大家不用爭了,看療效說話。”
曹龍微微點頭,看著祝玉妍:“祝姑娘,麻煩你把左邊胳膊露一下。”
祝玉妍稍著猶豫,慢慢伸出左邊胳膊,挽起衣袖,疤痕還有很多,不過有一張膏藥大小的地方皮膚光潔,僅僅留下一點紅暈,如同新生嬰兒的皮膚。曹龍得意地笑了笑:“大家看怎么樣。”
馬長利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紅斑狼瘡的疤痕看起來是皮膚病變,但它是一種發自內里的頑固性疾病,一春堂在十天之內把疤痕消除,簡直就是奇跡。”
聽到馬長利如此高的評價,幾位記者立即沖過來,對著祝玉妍的手臂一陣猛拍,手臂上沒有消去的疤痕和那一塊皮膚形成鮮明對比,一目了然。
“一春堂果然名不虛傳。”何中士也微微點頭:“曹龍,有時間我一定和你父親交流交流。”
“歡迎何教授光臨。”曹龍笑著說道:“你們醫學院還有幾位在一春堂實習,請老先生多多指教。”
“不驕不躁,謙虛認真,不錯不錯。”何中士露出一臉贊賞。
凌威看著一群人向曹龍不斷恭賀,緩緩站起來,淡淡說道:“各位是否也應該看一下我們保和堂對疤痕的療效。”
“你們?”白一帆語氣明顯有點意外:“一春堂的膏藥已經消除了疤痕,可以說是完美的療效,還會有更好的嗎,絕對不可能。”
“可能還是不可能我說了不算。”凌威語氣還是平淡異常:“祝姑娘,請把另一只手臂讓他們看看。”
祝玉妍緩緩露出右手臂,幾位記者立即愣了一下,祝玉妍手臂滑嫩光潔,壓根就是一條完全正常的手臂,似乎沒有生過病,如何談得上療效。
上次見過祝玉妍病情的醫生們反應可就和記者完全相反,一下子呆若木雞,何中士顫巍巍站起來,揉了揉眼,又看了看,語氣激動:“奇跡,真是奇跡,沒想到保和堂竟然有如此神藥,真是中醫界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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