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中士,著名老中醫,全國中醫學會會員,江南醫學院教授,身份何等尊崇,他的話立即引起記者的震動,幾個人迅速圍住陳雨軒和凌威:“請問你們用什么方法讓紅斑狼瘡的疤痕完好如初,醫術是祖傳嗎,將來有什么打算,會不會開一家專門治療紅斑狼瘡的診所。”
記者面對新聞,激情高昂,問題接二連三,事出意外,凌威和陳雨軒一時竟然不知如何回答。也難怪,一個小小的中藥鋪,生意不慘淡就算不錯了,做夢也不會想到有記者如此關注。要說這還得感謝曹龍,要不是他把記者招來,保和堂真還沒有出風頭的機會。
曹龍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原想借機打擊一下保和堂,一春堂也好揚名,說不定還可以得到紫玉佩,一舉三得,現在弄巧成拙,顏面在馬長利等人面前丟盡不說,白一帆等人驚詫之余,對保和堂竟然有點敬佩。他們畢竟都是德高望重之輩,一時被紫玉佩蒙了心智,看到中醫界有治療紅斑狼瘡的人才,還是由衷地高興。
“大家靜一靜,有問題一個一個來。”白一帆攔住各位記者,向陳雨軒拱了拱手:“陳二小姐,恭喜你們為中醫界爭光,有機會到我們曉春市來游玩,我將盡一下地主之誼。”
“謝謝白前輩,以后一定打擾。”人敬一尺我敬一丈,陳雨軒向著白一帆笑了笑,語氣恭敬。
“我和馬長利老先生還要辦點事,先告辭。”白一帆揮了揮手,和馬長利并肩離開,曹龍看了看被記者重新圍著的陳雨軒,擰了擰眉,轉身慢慢也走了出去。
祝玉妍推著父親緩緩出了大廳,長長呼吸一口氣:“爹,現在我知道您為什么不在公開場合露面了,記者還真是煩得很。”
“傻孩子,我有我的苦衷。”祝子期轉臉看了一眼女兒:“但今天的事對于保和堂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幸運,一舉成名指日可待。”
“這不是幸運,是好人有好報。”祝玉妍噘了噘嘴:“爹,您不知道,凌威不僅醫術好,人也溫柔,心地更是仁厚善良,這種人老天爺當然格外照顧。”
“難得你如此夸獎別人,凌威和程新華比起來如何。”祝子期看著兩邊繁華的街道,聲音溫和。
“為什么要和程新華比較?”祝玉妍語氣嬌嗔:“又不是同一類人。”
“你的病如果好了,我想程明清就會上門為兒子提親。”祝子期語氣意味深長:“所以我要先做準備,看你意下如何。”
“我誰也不嫁。”祝玉妍愣了一下,輕聲說道:“我一輩子就陪著爹。”
“傻孩子。”祝子期笑了笑,女兒的心思他明白了,但是將來如何面對程明清,他的眼中露出一絲憂慮。
記者的能力不得不令陳雨軒和凌威贊嘆,上午一通采訪讓兩人焦頭爛額,手忙腳亂,還沒有緩和過來,下午的建寧晚報在頭條就刊登出保和堂的消息,醒目的一行大黑字:
奇跡,保和堂施妙手治療紅斑狼瘡。驕傲,中醫界顯神威絕技名揚杏林。
文中不僅詳細敘述了曹龍和保和堂打賭的前前后后,另外,凌威等人從永春島回來時救人的事情,也報道出來,一旁附上了孫笑天入水以及楚韻和凌威衣衫不整趴在地上救人的照片。
“看來我們不出名也不可能了。”陳雨軒神情疲倦中透露著興奮和緊張,晃動著報紙。
“麻煩要大了。”凌威端著茶杯,輕輕搖晃著。
“什么意思?”陳雨軒不解地皺著眉頭:“聲名遠揚,怎么會帶來麻煩。”
“你想想看。”凌威轉臉看著陳雨軒:“明天起一定生意興隆,可是就我們兩個人哪能忙得過來,藥材準備也不夠充足,如何應付。”
“對啊。”陳雨軒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滿臉興奮,沒想到保和堂剛到自己手里就要旺盛起來,激動地大聲叫著:“我馬上通知我爹,讓和長春也過來,還有我哥,讓他準備藥材。”
“還有。”陳雨軒停頓了一下,聲音又提高了一些:“今晚我請客,紫玉賓館。”
果然不出凌威預料,第二天保和堂的病號排成幾個長隊,凌威和陳雨軒應接不暇,又加上陳云宇和和長春,四張桌子坐堂診病才勉強應付,中午也只是草草吃了點盒飯。凌威還把孫笑天和韓震天調來,幫忙里外應付。專門熬藥的員工也是加班加點,就連耿老太太也動手和老伴一起忙碌。
這種情況一直堅持了三天才稍微緩和,但中醫治的多是慢性病,按療程計算,老顧客還是源源不絕。楚韻來了幾次,看了看祝玉妍的病情,然后坐在凌威身邊看著他診病開方,偶爾出現一些簡單可以用西藥很快解決的病人,楚韻就出面應付,開始病人看她年輕貌美,不像個老成的中醫師,還不大信任,可聽說是長寧醫院最出名的醫師,立即有人轉過來專門讓她看病,尤其是外科手術方面的疑難病癥。楚韻漸漸成了保和堂半個坐堂醫生。
“楚韻姐,這幾天多虧你幫忙。”陳雨軒親自端著一杯茶遞給楚韻,笑著說道:“要不你干脆到我這里上班,工資不會比醫院少。”
“算了吧。”楚韻沒有回話,凌威卻撇了撇嘴說道:“楚韻是外科專家,你這里連像樣的手術室都沒有,她來豈不是荒廢了技術。”
“我只是說說而已。”陳雨軒瞥了一眼凌威:“難道你還害怕楚姐姐搶你的飯碗,再說,我看你們坐在一起診病倒是蠻般配的。”
“你別拿我開心。”楚韻毫不客氣地回敬:“我看你和凌威坐在大廳倒像夫妻店。”
“你們就別拿我開涮了。”凌威見怪不怪,習慣了女孩子斗嘴,微微笑了笑:“我到樓上看看祝玉妍的情況,這兩天忙,倒是忽略了她。”
凌威剛站起身,陳雨軒又把他按在座位上:“等一下,又有人來了。”。
進來的是兩幫人,一群衣衫陳舊,風塵仆仆,似乎經過長途跋涉。另一群衣作光鮮,男人西裝革履,女子雍容華貴,脖子上項鏈金光閃閃。
“不知你們哪位看病?”凌威看了看貌似鄉下來的幾個人:“請到這邊說話。”
一位婦女過來,手里抱著小孩,用一個小綿毯子裹得嚴嚴實實,聲音怯生生:“孩子生病。”
“打開看看。”楚韻伸手幫助婦女解開毯子,探頭一看,驚訝地叫了一聲,同時另一邊的陳雨軒也傳出一聲驚叫,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紅斑狼瘡!”
大廳里氣氛驟然緊張起來,陳雨軒和凌威仔細查看病情,又把病人家屬帶來的化驗單和病歷反復看了看,兩人臉上都露出一絲焦慮。這種百萬分之一的疑難病又讓他們遇上了,而且是最惡性的那一種。
“我們今天才看到報紙上的消息,直接趕了過來。”西裝革履的男子遞過一張名片:“我叫李宇恒,開了一家裝潢公司,錢沒問題,請你們救救孩子。”
那一邊的婦女可就沒有李宇恒這樣彬彬有禮,看到凌威面露一絲困難之色,她居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醫生,救救我的孩子吧,我們在鄉下醫院治了半年,他們勸我別治了,花不起那么多錢,這孩子才兩歲啊。”
“大嬸,您快起來。”凌威慌忙扶起那位婦女:“我們想想辦法,今天先開一副清熱解毒的方子和一些消炎藥,服下去,明天再來治療。”
“暫時只能如此。”陳雨軒對李宇恒夫婦微微笑了笑:“按照凌醫生的方子,服完藥,明天再來。”
“謝謝醫生。”鄉下婦女歡喜地拿著藥方到柜臺抓藥,嘴里念叨著:“我就知道你們會有辦法,孩子有救了。”
病人家屬的歡喜和信任加重了每個人心上的負擔,等到兩幫人走出去,陳雨軒等人立即聚集在一起,凌威神色凝重:“兩位小孩都是幾歲,無法用針灸改變體質,就連用藥液消除疤痕都不可以,因為根本無法承受那種痛苦。”
“只能用藥方。”和長春緩緩說道:“雨軒是藥王的弟子,你看如何?”
“我對藥物確實了解得多一些,但是我可不是神仙。”陳雨軒苦笑了一下:“按照孩子的脈搏,無力卻煩躁,病入五臟,三動一止,七日必死,除非靈丹妙藥,煉丹根本是醫藥的另一流派,只聽師父說過,我一無所知。”
楚韻在一旁忽然插嘴:“我不得不佩服陳雨軒號脈的技術,按照孩子眼前的情況,都是全身感染,唯有用抗生素保命,七八天以后確實生命危險。”
“能診斷又如何。”陳雨軒神色黯淡:“無法治療還是沒有用,沒想到生意剛剛好了幾天,就遇到如此難題,要是無法醫治,跟著紅斑狼瘡而來的聲名一定一落千丈。”
“也不用那么悲觀。”凌威忽然笑了笑:“耿忠老爺子對熬藥深有研究,看他有沒有好的建議。”
“你說的是那個老頭?”陳云宇好久沒有在店里,微微感到詫異:“他一個要飯的能知道多少。”
陳雨軒白了哥哥一眼:“反正知道的比你多,藥物方面我都不敢在他面前顯擺。”
“你招來的都是怪物。”陳云宇眼角瞄了一下凌威,對妹妹的眼光真是不敢評論。凌威是個賣狗皮膏藥的,耿忠是個討飯的,現在還要向討飯的請教醫學難題,要是告訴曹穎,她一定笑掉大牙,想起那個溫和的姑娘,陳云宇立即魂不守舍,目光迷離,幾天不見,不知她現在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