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巖山礦場附近密林。
軒轅冥突然睜開眼睛醒來,目光茫然的看向四周,眉頭緊皺。
周圍的環境陌生又熟悉,記憶里并沒有來過,但偏偏有種熟悉感。
他站起身來,陽光從茂密的樹葉縫隙灑落,在那俊美又略顯狼狽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
他垂眸看向自己,發現渾身傷口遍布,皮肉外翻,鮮血淋漓,狼狽又慘不忍睹。
這副模樣,就好像經歷過一場生死大戰。
“怎么回事?”
軒轅冥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腦海中一片空白,暗金色的眼眸里滿是困惑。
記憶像是缺失了一大塊,就好像忘記非常重要的部分。
不等他細想。
遠處傳來挖礦的聲音,其中夾雜著獸人的交談聲。
“你們說蘇曦月真的就這樣和軒轅冥一刀兩斷了?”
“不一刀兩斷還能怎么辦?剛剛軒轅冥發瘋似的要殺了她,還說了那些傷人的話,這換成誰也受不了。”
“噓,小聲點,夜翎警告我們不要亂說話,這種話以后還是不要議論了,免得被人聽去了不好。”
遠處幾個獸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卻像隔著一層厚重的紗,模糊不清。
軒轅冥壓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但卻隱隱知道他們在議論自己。
一刀兩斷?
發瘋殺了她?
蘇曦月?
聽名字應該是個雌性,記憶里并沒有這個人,甚至半點印象也無。
雖然沒有半點印象。
但聽到這個名字,他的心會刺痛,就好像針扎一樣難受。
這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卻又熟悉得令人窒息。
感覺胸口有什么東西發燙,灼人的很,就像火燒一樣。
軒轅冥垂眸看向自己胸口。
透過敞開的獸皮衣領,發現自己胸口心臟位置有一道燭龍印記,小小的盤旋在那里,就像特意刻上去的印記。
“伴侶印記?”
看清胸口是什么,他瞬間嚇到了,表情不可思議。
他什么時候有過伴侶?這么重要的事情為什么沒有半點印象?
忽然想起龍鳳兩族的婚契,阿父和族中長老逼著他和鳳棲梧聯姻。
具體什么原因他不記得,只知道自己非常抗拒這門親事,還把兩族婚契給捏碎了。
莫非那老東西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逼著自己和鳳棲梧成了婚?
或是鳳族那邊,暗地里對自己做了什么手腳?
想到這種可能,臉上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樣難看。
他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那幫老東西為了達成兩族聯姻的目的,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臉色越來越難看,陰沉的可怕。
“無論是誰,敢這么算計他,完全是找死。”
軒轅冥暗金色眸子戾氣暴漲,周身龍威震蕩,驚得林中鳥獸四散奔逃。
陰沉著臉扯開獸皮衣領,死死盯著胸口那道燭龍印記。
想到自己的伴侶有可能是鳳棲梧,臉色越發陰沉。
正要拼著掉階的風險把伴侶印記抹除。
可不知為何,遲遲下不去手。內心深處,好像并不愿意這么做。
他眉頭緊鎖,這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
難道不是鳳棲梧?
隨后,軒轅冥忽然想到方才那些獸人議論的話。
蘇曦月!!
一刀兩斷!!
殺了她!!
這個名字以及這些字眼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猝不及防地刺進他的心臟,痛的難以呼吸。
可偏偏什么都想不起來。
“呵…”
軒轅冥冷笑,眼底戾氣蔓延,“管你是誰,既然敢算計本少君,就別想好過。”
他直接催動胸口伴侶印記,根據伴侶印記指引找過去。
今天非得要搞清楚怎么回事。
很快來到礦場,出現在礦洞口。
碎石在他腳下咔嚓作響,驚動了正在搬運礦石的玄風。
“你”
玄風看見軒轅冥,瞬間僵住,手里的礦石哐當砸在腳上,痛得他齜牙咧嘴:“軒轅冥?你怎么”
“你認識我?”
軒轅冥瞇起暗金色眸子,冷聲問道:“這是哪里?”
玄風表情極為古怪,揉了揉砸痛的腳,心說:這瘋批龍該不會被夜翎他們幾個給打傻了吧?
居然問他是誰?這是哪里?
因著夜翎原先的警告,他也不敢亂說話,只回答:“這是下域青巖山”
“下域?”
軒轅冥眉頭擰成死結,神色越發困惑,“我怎么會來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在他的記憶里,下域就是鳥不拉屎的犄角旮旯,不僅靈氣稀薄、資源稀薄,還兇獸遍布。
壓根沒有獸人愿意去。
至少上域不會有獸人愿意來這邊。
玄風嘴角抽了抽,內心忍不住吐槽:這瘋批龍失憶了還自帶地域歧視?難怪會被夜翎他們打的失憶。
他并不知道是記憶裁剪刀的緣故,只當是被夜翎他們幾個給打的。
嘴上忍不住譏諷起來:“是啊是啊,我們下域自是比不得上域鳥語花香,山清水秀,靈氣資源豐富,那還請你以后別來了啊。”
軒轅冥被玄風的話刺得眉頭一皺,剛要發作。
礦洞深處突然傳來腳步聲。
夜翎銀眸冷冽地走出來,身后跟著墨凜等人。
“嘖嘖…這不是上域的貴客嗎?”
白祁十尾輕晃,笑得意味深長,“怎么,迷路了?”
軒轅冥盯著眼前這群陌生又莫名熟悉的獸人,胸口伴侶印記突然發燙。
他猛地轉頭看向被墨凜護在身后的蘇曦月,心臟像被重錘擊中。
就是她。
明明毫無記憶,可身體卻先一步做出反應。
他一把扣住心口,聲音沙啞:“你是誰?”
蘇曦月呼吸一窒,瞬間都好像忘記了反應,就這么看著。
他的眼神…陌生又冰冷。
沒有憎恨,沒有厭惡,也沒有曾經的深情。
就像在看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有的只是滿滿的疑惑。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青竹不動聲色擋在她面前,冷嗤:“關你屁事。”
“滾開!”
軒轅冥冷冷的掃了一眼,暗金色的眼眸戾氣翻涌。
沒有理會青竹。
他死死盯著蘇曦月,一步步逼近,“為什么我胸口有你的伴侶印記?”
鳳夙火紅羽衣一展,攔在中間:“表哥你冷靜一點.”
軒轅冥這才注意到鳳夙,別人他不記得,但鳳夙還是記得的。
他姑姑的兒子,鳳族少君,也是他表弟。
他暗金色的眸子盯著鳳夙,皺眉問道:“你怎么也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鳳夙聽了這話,差點沒笑岔氣,輕咳兩聲,這才道:“表哥這話說的,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少廢話。”
軒轅冥不耐煩地打斷,指著自己心口,“這到底怎么回事?我什么時候和個下域雌性結侶了?”
蘇曦月手掌無意識的捏緊,垂眸不語。
鳳夙掃了一眼沉默不語的蘇曦月,眼珠一轉,突然拍手:“哎呀!表哥你忘啦?上個月你喝醉非要拉著人家結侶,攔都攔不住!”
“放屁!”
軒轅冥暴怒,“本少君會看上這種——”
話到嘴邊突然卡住。
他盯著蘇曦月發白的臉,心臟莫名抽痛。
那種感覺很奇怪,有愛有恨有厭惡…
總之,各種感覺都有,他也說不上來。
內心隱隱覺得自己肯定跟這個雌性發生過什么。
但又不太愿意相信。
夜翎銀眸射向軒轅冥,聲音帶著警告:“注意你的言辭,否則別怪我割了你舌頭。”
“就憑你?”
軒轅冥嘴角勾著譏誚,正要發作。
鳳夙趕緊打圓場:“表哥你當時還說什么非她不娶,把婚契都燒了!”
說著偷偷沖蘇曦月眨眨眼。
軒轅冥臉色鐵青:“我燒的是和你妹妹的婚契。”
“對啊!”
鳳夙忍著笑繼續胡說八道:“你燒了和我妹妹的婚契,被舅舅壓在祠堂罰跪,后來趁機跑到下域,游蕩了好長時間,又不敢回去。說要找個雌性生米煮成熟飯帶回去,好氣死舅舅和龍族那幫老東西,就選中了小月兒。剛好那晚喝了不少酒,就強迫人家跟你結侶,我攔都攔不住。”
軒轅冥聽完鳳夙的話,臉色陰晴不定。
他低頭看了看胸口的伴侶印記,又抬頭望向蘇曦月,試圖從她臉上找出破綻。
可對方始終垂著眼簾,纖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像一尊沒有生氣的瓷偶。
心中一時無法判斷鳳夙所言真假。
自己瘋起來的時候,真的有可能干出這種事兒。
軒轅冥盯著蘇曦月低垂的側臉,心臟突然狠狠抽痛。
他下意識按住胸口,指尖幾乎要嵌入皮肉。
“既然結侶了”
他嗓音沙啞,“本少君自會負責。”
“不必。”
蘇曦月猛地抬頭,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誰稀罕你負責?”
軒轅冥被她突如其來的冷漠刺了一愣,神色有些錯愕。
記憶里,他從未被任何雌性如此對待過,更何況是一個下域雌性。
“你說什么?”
他聲音低沉得可怕,身上龍威不自覺的散發出來。
夜翎銀眸冷得駭人,嘴角勾著譏誚的弧度:“聽不懂人話?她說了不用。”
軒轅冥被這突如其來的敵意激怒,龍威轟然爆發:“本少君在跟她說話,輪得到你插嘴?”
墨凜默默把蘇曦月扯到身后,黑眸卻是看向軒轅冥,極為冰冷:“再往前一步,我們不介意讓你再躺一次。”
氣氛劍拔弩張。
軒轅冥似乎聽懂了些什么,自己身上的傷,應該就是這些獸人所致。
至于為什么會打起來,卻是不清楚。
但內心隱隱有種感覺,應該和這個叫蘇曦月的雌性有關。
他目光看向鳳夙,直接開門見山的問:“表弟,把你知道的前因后果告訴我,我既然拉著她結侶,為何又會想殺了她?我身上的傷是不是和他們有關?”
鳳夙被問的瞬間卡殼,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