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270章 整頓學風

熊貓書庫    我的手提式大明朝廷
🔊點這里聽書

  蘇澤下令,李如松不敢怠慢,立刻沖出了學舍,從司號兵手里搶過了集合號。

  原本大明是用鼓聲作為軍事信號的,不過蘇澤提出使用號聲集結后,戚繼光在新軍中推廣了效果確實不錯。

  號角可以隨身攜帶,這樣每個隊伍只要配備一名號兵,就能夠將上級的命令迅速傳遞下去。

  號聲嘹亮,雖然不如鼓聲的穿透力強,但是在戰場上作為信號實在是方便太多。

  李如松是將門子弟,武監采用軍事化管理,每日用號聲集結,他也很快學會了吹號。

  隨著集結的號聲響起,武監內也出現了一些騷亂。

  按照武監的規矩,無論什么時候,只要集結的號聲響起,武監生就要放下手上的事情,在吹號的地方集結。

  但是很顯然這項制度并沒有得到很好的執行,號聲響起一炷香時間后,只有寥寥幾個武監生來到學舍前。

  一炷香時間過去,蘇澤從陳亮手里拿過名冊,接著開始點名。

  蘇澤冷冷的報出名字,沒有應答的他就會勾上紅圈,等到點名完畢,沒來集結的都是朱時坤為首的勛貴家子弟。

  蘇澤名冊收入袖子,接著迅速點出了幾個名字,都是剛剛隨著李如松起哄,擾亂課堂紀律的武監生。

  蘇澤問道:

  “我武監的校訓是什么?”

  蘇澤一連問了幾個人,全部都答不出來,到了李如松的時候,他大聲說道:

  “回教務長,是‘精武礪技,令行禁止’!”

  蘇澤看向李如松,大家都是紈绔,但是有人就能記住校訓。

  而且李如松確實是上過戰場的,他十四歲就隨著父親李成梁作戰,在原時空也是一名驍將。

  “校訓乃是陛下欽定,爾等連校訓都記不住,是要本官上奏陛下嗎?”

  這下子那些武監生慌了。

  他們來上武監,就是為了承襲自家的軍職,如果皇帝一怒之下奪去他們的世職,那就怕立刻自殺去見了祖宗,魂魄都要被打散。

  “爾等初犯,回去罰抄五百遍,明日送到本官手上。”

  雖然逃過一劫,但是罰抄五百遍校訓,還是讓這些世職軍官子弟臉都白了。

  李如松憋著笑,蘇澤的眼神掃過他說道:

  “李如松罰抄一千遍。”

  “大人!為何我要重罰啊!”

  蘇澤冷冷的說道:

  “他們記不住校訓犯錯,你記得住校訓犯錯,那就是知錯犯錯。”

  “‘令行禁止’,就是要在武監內聽從教官的命令,公然擾亂課堂秩序,自然要重罰!”

  聽到這里,李如松連忙低下頭。

  自己一個將門子弟,竟然失心瘋和當朝翰林斗嘴。

  李如松也明白,為什么父親將蘇澤列為不能得罪名單的前幾位了。

  又過了一會兒,那些得到消息的勛貴子弟,包括現任成國公的弟弟朱時坤,小跑著來到了學堂前。

  蘇澤又點了一次名,接著說道:“李如松,違反武監校規,擅自離校,當如何?”

  李如松支支吾吾的說道:

  “初犯笞十,再犯笞五十。”

  蘇澤點頭說道:

  “你們幾個去行刑。”

  剛剛擾亂課堂秩序的世職子弟一臉的惶恐,讓他們去打勛貴子弟?

  可看著蘇澤滿臉的殺氣,如果他們不去動刑,怕是這笞刑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果不其然,

  “施刑不利者,同罪!”

  聽到這話,這不打也要打了,李如松拿起了教室后的竹板,這是施展笞刑的刑具。

  笞刑,就是用竹板打人的脊背或臀腿的刑罰。

  這在五刑中算是最低的一級,但是對于這些勛貴子弟來說,侮辱性質大于肉體疼痛。

  果然好幾個桀驁的勛貴子弟臉上露出不滿的表情,只不過為首的朱時坤作出一副老實受刑的樣子,其他勛貴子弟才沒有妄動。

  蘇澤冷冷的說道:

  “不愿意遵守武監校規的,現在就可以離開,不是武監生員,就不用受刑了。”

  還有這樣的好事,好幾個勛貴子弟蠢蠢欲動。

  但是朱時坤卻將外衣脫下,老老實實趴下說道:

  “教務長,學生領受刑罰。”

  蘇澤點點頭,示意李如松過去行刑。

  我打成國公的弟弟?

  李如松雖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但是今天發生的事情快要讓他暈過去了。

  別說是李如松了,估計他爹李成梁站在這里也會腿軟。

  可看到蘇澤的眼神,李如松還是拿著竹板,他輕輕對朱時坤說了一句“抱歉”,然后就用力抽打起來。

  朱時坤咬著,但是到第七下的時候還是發出慘烈的叫聲。

  李如松看向蘇澤,看到蘇澤冰冷的眼神,李如松又繼續打了三下,足刑之后才放下竹板。

  這時候李如松發現自己完全濕透了,這行刑比受刑還折磨。

  李如松和朱時坤做了榜樣,武監內就出現了奇妙的景象,哭喪著臉的世職子弟,打著勛貴子弟,勛貴子弟的慘叫響徹武監內。

  等到所有人領受刑罰完畢,蘇澤又將所有武監生召集到校舍中。

  “本官疏于武監事務,是本官的過錯,陳教官和諸位教官辛苦了。”

  蘇澤向一眾武監教官稽首,嚇得這幫教官連忙回禮。

緊接著  “武監之設,乃是為國育才,是百年之國策。”

  “為此陛下親任監正,定國公任監副,也是為了明確你們天子門生的地位。”

  “爾等父母兄長將你們送來武監,也是希望你們學有所成,報效大明。”

  “可是你們呢!?”

  蘇澤提高音調,在場的武監生紛紛低下頭。

  “李如松!”

  “學生在!”

  李如松本能的站起來,蘇澤接著說道:

  “如你課上所言,你是覺得陳教官和諸位教官不如你?”

  “學生不敢!”

  蘇澤淡淡的說道:

  “五日之后,武監內來一場比試。”

  眾人看向蘇澤。

  “所有武監生分成兩組,五十名勛貴子弟和二十名教官一組,世職子弟二百五人一組,在武監校場比試一場。”

  “李如松,就由你來指揮如何?”

  李如松傻了,他沒想到蘇澤竟然這么分組。

  要知道這五十名勛貴子弟,可都是酒囊飯袋,他們本來就是來武監混日子的,根本沒有戰斗力。

  那些教官就算是老兵,也只有二十多人。

  二十人帶五十個廢物,自己這邊二百五人?

  怎么看都是自己這邊優勢很大。

  蘇澤冷冷說道:

  “屆時我會請朝廷重臣出席,爾等好好準備。”

  “如果你們贏了,本官會請陛下更換一批教官。”

  “如果你們輸了,就去把紀效新書謄抄三遍。”

  說完這些,蘇澤就和沈鯉飄然而去。

  接下來幾日,蘇澤果然每天都來武監。

  蘇澤做的就是抓紀律。

  他會隨機出現在課堂上,懲罰不遵守紀律的武監生。

  蘇澤還會讓人半夜吹響集結號點名,不能按時集合的也會被他懲罰。

  三天下來,武監學生都和坐牢一樣,可又不敢有絲毫抱怨。

  原因也很簡單,這些世職子弟看到了勛貴子弟的態度。

  那日蘇澤懲罰了幾個勛貴子弟后,有幾個人晚上翻墻回家控訴。

  其中就有剛剛復爵的誠意伯劉世延的兒子劉藎臣。

  劉藎臣從小就得到父親的寵愛,他也是極少數勛貴家繼承人被送入武監的。

  劉藎臣本來以為一向寵溺自己的父親會替自己出頭,卻沒想到聽完了事情原委,誠意伯劉世延當場“逮捕”兒子,然后押送劉藎臣返回武監。

  將劉藎臣送回去后,劉世延當著眾人的面,在武監門口執行校規,足足笞打了劉藎臣五十下。

  劉藎臣殺豬般的叫聲響徹整個武監,而另外幾個押送自家子弟回來的勛臣,看到劉世延打得這么用力,也只能跟著他一起行刑。

  從這件事之后,這些勛貴子弟也明白了。

  就連他們的父輩,也不敢得罪蘇澤。

  這些勛貴子弟,就算是沒有繼承權,能被送到武監,也都是正常人。

  他們從小就在權力場混,當然明白權力比大小的游戲。

  連自己最大的靠山——“家族”,都斗不過蘇澤,只能乖乖認輸聽話,遵循武監的校規。

  僅僅是違反校規就被懲罰成這樣,如果被武監開除估計要開革出家族了。

  這是這些勛貴子弟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這種風氣的改變,就迅速蔓延開來。

  后天就是蘇澤約戰的日子,今天課程結束,李如松拉著幾個商議約戰的事情。

  李如松突然說道:“蘇教務長好厲害的謀劃!”

  “李兄怎么說?”

  李如松說道:

  “教官帶著勛臣子弟,讓我們和他們打,萬一再贏了,定然要和這些勛臣子弟結仇!”

  眾人這才想起來,那日行刑已經和勛貴子弟結下仇了。

  雖然下令行刑的是蘇澤,但是執行的是世職子弟。

  那些勛臣子弟挨打的丑態被他們看見了,他們不敢找蘇澤的麻煩,卻知道來找世職子弟的麻煩。

  就連朱時坤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太對。

  李如松深深懷疑,這是蘇澤故意的,就是為了挑撥兩撥人的矛盾。

  李如松說的沒錯,大家在武監也是想要交朋友的,而不是樹敵的。

  這些勛臣子弟日后給自己上眼藥,就算是承襲了世職也受不了啊。

  “蘇翰林這計劃也太損了!”

  “是啊,這不是要我們故意輸嗎?”

  李如松是那種桀驁中帶著狡黠的人,他腦子轉的最快,所以才成為世職子弟的首領。

  想明白了這點,他咬牙說道:“輸肯定是要輸的,但是我們可以輸的好看一點,我們可以先勝再降!”

  “打壓了教官的氣勢,又照顧了勛臣子弟的臉面,教習長公務繁忙,也不可能天天盯著武監吧?”

  眾人紛紛點頭,覺得李如松的計劃可行。

  制定了盯著教官打的方案后,李如松又簡單布置了作戰方案。

  他的作戰方案也是跟著李成梁學的,就是以步卒為正面誘餌,用游騎兵機動突擊。

  校內演練不用火器,也只用木甲木刀,炮兵就換做練習弓弩,在步兵陣后支援。

  自己父親就是這么打女真人的,每次都能大獲全勝,李如松很有信心。

  另一邊。

  笞刑是懲教為主的刑罰,和挨板子不同,竹板打完之后就能很快恢復了。

  現在還不能活動的,只有倒霉的劉藎臣。

  他爹誠意伯劉世延的竹板太狠,劉藎臣現在還只能趴著,不能參加這次的演練。

  陳亮看了看這些勛臣子弟們。

  如果讓他選,他寧可不帶這些勛臣子弟。

  陳亮這些軍官,都是戚繼光麾下百戰精銳,他們二十人就有擊敗二百世職子弟的信心。

  但是蘇澤要求他帶上這些勛臣子弟,陳亮也只能老老實實的訓練他們。

  不過這次經過蘇澤的整頓,勛臣子弟們都老實了很多。

  就連領頭的朱時坤都認真操練,陳亮也欣慰了不少,逐漸將戰場上的要訣相授。

  人和人的關系也是處出來的,陳亮也發現這些勛臣子弟也不全是草包。

  他們有的人也有軍事天賦,只不過作為家族次子需要掩藏自己。

  而勛臣子弟們也發現,原來這些教官真的有東西。

  陳亮這種百戰老兵,隨口講的戰場故事,都是寶貴的軍事經驗,也是極其精彩的戰爭故事。

  陳亮在浙江從軍,浙江、福建、山西、草原都打過仗,人生閱歷十分的豐富。

  等到兩邊都冷靜下來,這些勛臣子弟發現學習還是有樂趣的。

  都是年輕好動的年紀,能夠學習戰陣之術,這是以往勛貴家庶子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一邊愿意教,一邊愿意學,陳亮拿出了抗倭戰爭中常用的三才陣。

  之所以不用鴛鴦陣,是因為操練這種陣法需要戰場默契,陳亮只有五天時間,所以選了更容易的三才陣。

  陣法這東西其實也不是什么精妙的東西。

  陣法就將戰場上每個人要做的事情拆解下來,通過反復操練印入本能中。

  那士兵到了戰場上,能記得做好自己的事情,聽從上級的指揮,不會因為殘酷的戰場潰敗,這就是陣法的作用了。

  陳亮將勛貴子弟們編成三才陣,自己和教官則用鴛鴦陣。

  雙方又操練了兩日,終于到了蘇澤約定的對決的時候。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